何锐知他家公子有不少神异之处,听闻他说有办法, 下意识地抬起头悄悄看他一眼。
下一刻, 他意识到这样不大恭敬, 慌忙收回目光, 行礼道:“还请公子赐教。”
樘华没卖关子,“你回去后,让人在湖边栽一圈桑树。我看湖不算深,你们不是要种藕么?种藕前请一下淤, 将淤泥捞上来当桑树的基肥。待桑树稍稍长成后, 采摘桑叶喂蚕,蚕沙等残余物扔到湖里喂鱼便是。”
“这样成么?”何锐迟疑,当初顾王府会在这里见庄子,看中的便是这里临湖,方便灌溉, 且风景绝美。
往湖里扔蚕沙, 湖边种桑树,倒有些煞风景了。
樘华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有何不可?左右湖边都要种树, 种什么都差不离。”
何锐忙应下,“小人这便回去着人种桑树。”
樘华颔首。
有樘华这一声吩咐, 庄子里的人第二日便卖来上百棵桑树苗,还雇村里人过来种树。
春雨霏霏, 天地间全是水雾, 看着倒与山水画一般, 尤其湖边添上一抹翠色,更显美丽。
樘华坐在床边看书,心情难得愉悦起来。他年少,正是记忆力好的时候,今年秋季,应当能回皇都下场一试,估计不会有太大问题。
若是不成,明年再来,也不打紧。
正当樘华命人在庄子上忙活时,这日顾王府来人,说要拜见公子。
樘华一听这口吻便知这是管家那头的人,点头道:“快请。”
何梓出去请人,何桦已机灵地去泡茶,收拾会客堂。
樘华出来,见一高大男子正肃立堂前,等待召见。
来人乃是景勋手下,一见着樘华单膝下跪,“见过公子。”
“起来罢,可是父王那头来信了?”樘华问话时脸上略带了焦急之色。
“是。”侍卫不敢怠慢,忙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信封,何桦转呈。
樘华接过信,拆开信一看,他父王信还是那样简洁,里头只写了几句话,告诉他,鞑子已彻底退回草原,因去年损失惨重,鞑子已向朝廷称臣纳贡,祈求物资援助,短时不再有战事。他长兄顾樘昱回来了,不仅无碍,还带回了一身功绩。此次樘华能上皇都传消息,做得很好,为奖励他,将他现住的庄子给他。
樘华松口气,翻来覆去将他父王这信反复琢磨,好一会方回过神,坐正了身子,问道:“这庄子给我?”
侍卫躬身:“是,此乃庄内的房契地契与仆从身契,管家令小人一并带了来。”
说着侍卫从背后的包裹拿出一个匣子,何桦忙捧着给樘华。
樘华打开匣子查看,里面果然包含了庄内的房契地契与仆从身契,不仅如此,顾恩德还细心地将这些东西转到樘华名下。
这些东西写了樘华姓名,日后无樘华同意,王妃想来庄子内做什么,亦鞭长莫及了。
樘华长舒一口气,眉目间带了轻松的笑意,他再看,庄子的土地居然有三百亩上好的水田,两百亩中田。
此地临近皇都,田地价贵,一亩上好水田市价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两之间,取个中数,哪怕算四十两一亩,三百亩便值一万两千两。中田算二十五两一亩,这里两百亩,价值五千两。
光是田就值一万七千多两。
湖也属顾王府所有,现转到了樘华名下,此处起码值五千两。
去年收益已运至王府中,今年却是刚刚耕种,王府已拨下钱粮,此时都到了樘华名下,待秋日收获,粮食加绸布等,起码有六七千两,算下来,樘华竟一口气拿了近三万两银子,日后这笔钱还会源源不断增多。
樘华心里摇头,这一笔钱对于王府来说亦不算少了,他父王还真赏罚分明。
王府里钱财就那么多,他大兄乃是世子,王府中大多数财物都属于他大兄,两个姐姐各有一份嫁妆,剩下的由他与顾樘晗分。
顾樘晗身为嫡子,又有王妃操持,能分到的自然多些,却不那么绝对,能多多少还得看他父王意思。
樘华对此心知肚明,也清楚为何王妃老看他不大顺眼,先前执着于将他养废,都是利益罢了。
拿到了这么一大笔钱财后,樘华心情大好,对侍卫颔首:“多谢。”
侍卫忙行礼,“公子不必客气。”
“天色已晚,你便在这里住一晚罢,明早再启程。”
“谨遵公子吩咐。”
樘华让何梓送他出去,又对何桦道:“去叫何庄头来。”
三人出去后,樘华坐在椅子上敲敲椅子扶手,怪不得何庄头去年对他有些冷淡,管着这么一大笔钱,任谁都难免带着点高傲。
何锐很快便跟过来了,他还未收到消息,不过此时他已不敢不敬了。
樘华也未跟他绕圈子,“父王将这座庄子与庄里下辖的土地都给了我,包括庄里内一干人身契,文书在此处,你先看看。”
此事事关重大,何锐完全顾不上同樘华客气,他行一礼后躬身从樘华面前的小桌子上拿过匣子,仔细看过里头的文书后,脸一下煞白。
庄子里的房契地契给了樘华不算,还有两百多仆从。
樘华以前算寄居在庄上,与庄子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之势,今日看到文书,他方发现,庄子上原来有那样多的仆从。
何锐也明白自己先前做的小手脚,此时再回过头来看,他后悔不迭,颤抖着手道:“谨听公子差遣。”
樘华也不同他客气,“明日让庄内所有仆从来我院里,我瞧瞧。”
“是。”
樘华又道:“尽快将庄内所有账册送来,最迟明日早饭前我要看到它在我桌上。”
“是。”
樘华见他额头已冒汗了,挥一挥手,道:“你先回去罢,有事及时回禀。”
何锐又应了声,魂不守舍地躬身退了出去。
樘华见他身影消失在院内,对何梓道:“你去瓷窑那头通知谷准,让他明日一早便带他五个手下过来。”
谷准乃学徒小队长,在一干学徒内,显得谨慎聪颖,樘华年初才提了他做小队长,短短几日,他已将手下人管得井井有条。
许是觉察到了自个即将受重用的苗头,他做事十分细心,常急樘华之所急,瓷窑边上建造房屋便由他负责。
收到何梓的消息,又略一打探这头发生的事后,谷准晚上催促着手下学徒沐浴穿上新衣,头发等也都洗干净梳顺。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便带着一众学徒赶来,恭敬在门外站着。
樘华起床,在何桦的伺候下梳顺头发穿上衣裳,见谷准这模样,眼里多了些笑意。
樘华洗漱完,早饭便送了来,一扫以往重油重盐漫不经心的状态,今日的早饭堪称精致,尤其那味粥,入口鲜美绵软,十分不错。
樘华眼里又多了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