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宗是建在恢弘的群山之间, 在其最核心的地域, 建有一座奢华与大气具是无与伦比的宫殿,围绕着这座宫殿,又有九个看起来比中央要次一等的宫殿,在这座宫殿之外, 又建有再次一等的宫殿……
大衍宗的整体犹如放大的雪花, 以宗主袁星阑月宫为核心的不断往外辐射,一眼望不到大衍宗建筑群的边界在何处, 又因月宫的名字,这样的格局便也有了一种众星拱月的称呼。
萧永昌一入了本宗范围之内,脸色便一直不好看。
一路上他所经之地, 所遇之同门都对他行礼,但他一个也没有理,径直月宫走去。
被他无视的人之中,不乏有修为比他高的人, 但是对于他的无视行为, 却不敢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愤怒, 等他走远之后, 才面露鄙夷,对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呸, 不过是个靠屁股上位的小白脸罢了, 宗主连个名分都没给,等宗主腻了你的那天,我倒要看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萧永昌并没有听到背后那人说了他什么, 不过他自己在那些人的口中是个什么风评,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或许换作以往,他可能会悄悄停下脚步偷听,然后找机会教训对方,但是今天,他却没有那个心情。
回来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要不要把那个外貌出众的白衣白发人的事情禀告给宗主。
于他的私心,肯定是不想的,虽说他现在是宗主的男宠,并没有什么名分也没有地位,但好歹目前宗主的男宠只有他一人,若是那个人被宗主看上了眼,再将人带回来,他还有什么容身之处?
倪笑天的灵根没有被废干净,若是宗主后悔了,到时候将人带回来,想办法治好他的灵根,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取代,萧永昌的心中便是一阵嫉恨与不甘,伴随着一阵浓烈不明意味的负面情绪,不断地在他的内心奔腾翻涌。
他走到月宫前,站定,抬起手,微微往前,触碰到了一层淡蓝色的结界,结界感应到是谁,便自动给他打开了一个入口,他径直走了进去。
从这里开始,他便一直往前走,一路上遇到了数个伺候的侍者,纷纷与他行礼并告知他宗主此时正在书房,他微微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走过。
走到袁星阑的书房前,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出声,而是直接跪下。
月宫伺候的人都知道,书房是袁星阑的禁地,这里除了袁星阑本人之外,谁也不能进入,甚至连窥探都不允许,袁星阑在书房外,又另布置了一层更加强大的结界。
书房之中,没有豪华的摆设,也没有华丽的装饰,意料之外简单,只有靠墙放着的一张摆满供奉的桌子,桌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张人物的画像。
此时若是楚离在这里,那么他便会感到惊讶,因为这房间的画像上所化之人,正好与他那日在沙漠之中遇见的功德怨魂楚啸月一模一样。
袁星阑站在画像前,目光望着画像,过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哥。”
只是叫了一声,又是许久的沉默,他看起来,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外面跪着的小玩意儿回来了,现在很自觉的跪在外面,他便停下与画像自言自语的打算,准备出去见见他的小玩意儿。
袁星阑慵懒的身形,永远年轻得像是十八岁的脸庞,强大得令人窒息的实力,伴随着他的接近,萧永昌的心跳都不由地加快。
袁星阑走过去挑起他的下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受了内伤,眼睛眨了一下,嘴角反而调笑地弯起了一个弧度,随即放开了他,径直往外走去,萧永昌知道他的意思,便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垂着头卑微地跟在他的身后。
“还想等本尊来亲口询问你发生了什么?”
他的话让萧永昌的心收紧了一瞬,嘴唇煽动,心知自己是无法骗过袁星阑的法眼,最终还是选择将一切都老实交代出来。
说话间,他就跟着袁星阑进入了寝殿,一进去,身后的门便砰地一声关上,袁星阑的很自然地双手搭上了萧永昌的双肩,环上了他的脖颈,用不是很在乎的语气道:“所以,你原来是想要废掉倪笑天,结果反而被自在门那个修为比你高的,不知道是谁的人给伤了?”
“是。那个人……很好,应当十分适合做您的鼎炉。”对于他突然亲密的举止,萧永昌并没有觉得奇怪,面上镇定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这件事经常发生一样,他低应了一声,便一手揽着袁星阑的腰,一弯腰将人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床边,然后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
听到他的话,袁星阑略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哦?那本尊可得找个机会去看看。”话一说完,他忽然觉得萧永昌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力道猛地重了一瞬。
萧永昌知道自己犯错了,当即就要下到床前跪下,却被袁星阑一把抓住手给拽回了床上。
……
几日后。
袁星阑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禀告,自在门确实来了一个从没听说过的人,对方号称是当年打败楚啸月的化意仙君的弟子,实力暂时未知,但是不容小觑。
袁星阑一听到化意这个名字,忽然就有一丝杀意外泄而出,下面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还以为是自己那里做错了,惹到了这位。
很快袁星阑收回了自己外泄的情绪:“化意仙君是否出现过?”
下面人回答:“暂时没有见到化意仙君本人,也没有看到其他可疑人物出现。
“本尊知了,对自在门,暂时以监视为主,若是有化意的消息,便立刻报告给我。”
下面人领命退下。
袁星杵着下巴斜靠着,嘴里念着化意的名字,眼睛眯了眯,轻声道:“哥,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化意为你报仇。”
*
自在门,现在又或许可以成为合纵宗。
随着门中的人增多,原本空荡的门派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其中就包括那些荒野门派带来的一些新收的有灵根的孩子。
现如今他们是宝贵的资源,门中自当全力培养他们,这个宗门也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为这些孩子启蒙,从最初的吸收灵气开始教他们。
所有的事物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除了楚然。
他是这个门派中最大的一个闲人,也是资质最差的一个人,大部分新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凡人在这里,但是看到他一丝灵根也没有,是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大家也就渐渐地默认了他是个没用的关系户,甚至也有人因此悄悄欺负他,在见到他不会向门主告状之后,那些欺负他的人便开始有恃无恐,不过欺负这种事情,也只敢悄悄的做,所以楚然虽然恨,但是却并没有选择将这件事闹开,而是选择摸摸隐忍。
其实说白了,就算他闹开了,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自在门的门主会为了自己这个废人而惩罚那些有灵根的弟子吗,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其实什么也不是,结果反而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依旧没有人喜欢他,也没有人和他是同类,到哪里他都是独来独往,哪个团体有也融入不进去。
唯一的好处是,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限制他,所以他几乎到哪里都是自由的。
他可以去跟着一起启蒙,学读书认字,也可以在旁边跟着一起修炼,纵使修炼全都是无用的,他也可以去书房寻找和灵根相关的书籍,看过之后,又自己去后山想办法寻找药草自己炼药,渐渐的也自学了一丝炼丹的皮毛,但是他没有灵气,所以始终无法更加深入这门本领。
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也没有人在乎他做了些什么,大家见他天天独自往后山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孩子玩性,自己去玩了而已。
不少孩子羡慕他,妒忌他可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用修炼,所以又新增了一个欺负他的理由。
这些楚然都忍了,不过只是被揍一顿而已,顶多身上疼几天就好了。
要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么就不得不说,他采药时,在后山的山崖底下遇见了一个疯子,那个疯子一见到他就缠上了他,听不懂说话,只知道傻笑,那个疯子一直跟着他,一副想要接近他,但是又在顾忌着什么的样子。
见他没有伤害自己,楚然也放下了心中的害怕,不再理他,而是自顾自地寻找着药草。
他回去时,那疯子也要跟着,眼看着就要跟着他一起回到门派中,楚然怒了,他对着那人像驱赶道:“滚,别跟着我。”
他走了几步,看那人还是跟着自己,楚然又愤怒地转身喊他滚,那疯子停顿了几下,有些瑟缩,但还是不愿意滚开。
楚然更怒,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他脸上砸去,对方也不躲,直愣愣被那个石头砸了一下,竟也毫发无损。
楚然看着他神情露出的委屈,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烦躁,他露出憎恶的眼神,恶意对人吼道“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就杀了你。”说完又从地上找了一块石头。
那个疯子终于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跟着他。
楚然这才放心的回去,一边走,一边警惕的拿着一块石头,不时回头看着那个疯子,见到那个疯子一直站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是狠心抛弃了他的主人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楚然很在意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