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这回真的哭了,他从小被教育,要修炼,要飞升,千万不要学那只会勾引人做苟且之事修炼的狐狸精,要努力为他们狐狸一族争光,要将他们的名声竖起来,让世人都知道,他们狐狸精也可以堂堂正正的被人尊重的。
这样的信念根植在他的心底,从未散过,他一直为自己变成人形的魅惑样子为耻,并且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那时候的他虽然顶着别人一样的眼光,但是他却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世间行走,因为他知道,无论别人的眼光怎么样,但是他的内心依旧是正直,阳光,向上的。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竟然出现了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
阿离觉得,自己真的完了。他已经不配做仙气飘飘的修仙者了。
什么飞升,什么成仙,都不可能了,因为这样的他,已经开始从根里烂了,法力境界再如何,上天又怎么可能会承认他这样淫邪的妖精渡劫升仙?
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未了解的因缘,而是上天知道他的本质,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个劫,让他再也不要痴心妄想飞升。
楚然忽然发现阿离不动了,他抬头一看,发现被自己吻着的人,眼角的泪珠子像是断线的珍珠般,不要钱的往耳畔滑落,最后隐入了他银白的发丝间。
楚然承认,自己这个梦里的妖精哭起来的样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让人不敢亵渎。
原本他是极度厌恶别人在他面前留眼泪的,一旦看到,便会轻则暴怒,重则将人扔到水中想要溺死对方,然而面前的场景却让他打心底不会生出那般讨厌。
他伸出食指,在他的眼角沾了一点他的泪,放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原来眼泪,是咸的啊。
楚然的神情恍惚了一瞬,脑海里似乎翻起了很多回忆,然而仔细一想,却又什么场景都想不起来。
他低下了头,却看到原本躺在他床上被他按着的妖精美人变成了自己的那只白狐狸,白狐似乎被自己欺负狠了,正在抽泣。
原来哪里有什么美人,自己竟然将一只白狐给看成了一个绝世美人。
实在可笑。
酒醒了。
他失落地放开了手,阿离立马逃也似地了出去,脚步虚浮,甚至还几度差点摔在地上。
楚然也不管他,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控制的牵线木偶,颓然地躺在了床上。
*
夜半时分,二王爷楚默悄悄潜入了宫中。
他小时候不受父皇重视,教他的先生也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继承皇位,便也应付了事,所有人都对他没有什么要求,他也不怎么爱学之乎者也,只爱玩耍,反正除了母妃也没人管她,于是他就成天在宫里胡乱跑,后来他母妃不甘心,便从民间找了一个道士,那道士竟真的会一点术法,不是唬人的。
虽然他只会一样,但是光靠着那一样绝活,他就偷遍了天下。
那便是穿墙之术。
他母妃就是觉得有一天楚然会害他,所以便未雨绸缪地先让他学习越狱的方法。
当时那道士其实正好也觉得行窃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唯恐那天暴露便会被人抓去送官,正好楚默的母妃花费了不小的积蓄,足够他后半生无忧,再加上一番威逼利诱,这道士就将拿手的绝活传给了楚默。
楚默天赋极高,很快就学会了,不过只是学个技能傍身,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的用,然而今天,他确是不得已要用上了。
小时候他就是在皇宫长大,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好奇的他翻遍了,而侍卫们巡逻的路线,在他的心里更是清清楚楚,毕竟他从小就是这么躲着玩的。
进去皇宫,对楚默来说,你根本就是将鱼儿放入了水中一般。
他一路畅通地到了白天放太后棺椁的灵堂,而守候的小太监靠着门边睡着了。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进去,看着灵堂中央放着的一大个棺椁,说不怕,绝对是假的。
然而怕归怕,他心想反正死人又不会起来掐死他,况且他不过就是看一眼而已。
虽说如此,但是对于死者,他还是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对着棺椁磕了三个头,然后小声道:“太后娘娘,我也并不是为了侮辱您,这是为了我皇兄的名声,您让我看一眼您的脖颈也不碍事的吧,况且我也叫过您母妃,怎么也算是您的半个儿子了,所以略有冒犯,您不要生儿子的气。”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运用穿墙术,进棺椁里,先将太后带出来,等他在灯下看清楚之后,他再将人送回去。
计划十分完美,心里有点怕怕,想过很多后果,甚至想自己有可能会看到已经开始腐烂的躯体,然而进去之后,他万万没有想到,里面没有人!?
这怎么可能?
楚默再三确认了,发现确实不是自己的法术失灵了,也不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而是里面确确实实的,没有人在。
他一脸恍惚地往外走去,结果注意力不集中,自己的穿墙术便没有发挥作用,他一下子就撞到了墙上,发出了“砰”的一声,成功惊醒了门口守着的小太监。
“谁?”小太监心中一紧,赶紧拿着灯笼进来四处查看,却并没有发现人影,地上却有几个脚印。这样诡异的场景,顿时让他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