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2)

书从灵正要拉着叶朝离开,却听见老天师道:“第二场考试的名次, 将会根据公式折合进总名次, 和往届一样, 名次优异者, 能够得到天师府准备的奖励。”

书从灵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奖励都有什么?”

边于飞从小就被家人灌输天师考试的重要性,谈起这个可是滔滔不绝,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从法器到名贵药材应有尽有。

书从灵心里一动, 又拉叶朝坐下。

叶朝:“不走了?”

书从灵:“给啾啾挣点奶粉钱。”

最近啾啾好像是迎来了发育期,食量奇大无比,家里给它备的零食都快给吃光了。

不管是法器还是药材, 天师府提供的奖品中一定蕴含着很多灵气, 适合给啾啾当十全大补丸。

至于考试, 谁还没考过似的,完全没在怕的!

……

半小时后,天师府的考卷发了下来。

书从灵填完了名字,笔尖悬在工作单位/学校/门派的空格上。他想了想,勾起嘴角, 填了地府。

他看考题, 三分钟后,把卷子翻了一面。又是三分钟后, 他又把卷子翻了回来。

书从灵:“……”

当年也是个学霸, 如今竟然沦为完全无法下笔的学渣。

好在书从灵有着丰富的考试经验, 按照“不会就选C”等技巧蒙完了选择题,卷面上还剩下紫微斗数、六爻、奇门遁甲等主观大题。

身为地府CEO,他工作不需要掐算时运天机,从没学过这些,偶然一接触人类的道术还真有点棘手。

“啪”的一下,一个小纸团砸到他的桌上。书从灵顺着纸团飞来的方向看去,叶朝正在转笔。

书从灵打开纸团,上面画了一只猫,正咬着尾巴对着卷子发呆。

书从灵:“……”

想了想,书从灵在纸的背面落笔,画了一片睡觉的叶子,为了表示它睡得很香,还在一旁画了“zzz”的符号。

他把纸团丢给叶朝,等着他回信。

没一回儿,纸团被丢回来,叶子上面多添了一只蜷着睡觉的猫。

书从灵对着叶朝笑了笑,两个人眉目传情还不到十秒,巡逻的考官就“咳”了一声,十分刻意,还补充道:“考试禁止交头接耳。”

这两个考生怎么回事,这么关键的时刻,能不能严肃一点!

……

考试结束后,考官把卷子收了上去,众考生正伸懒腰放松,就听考官道:“请诸位考生不要离开座位,还有最后一道题没考。”

考生一听就懵逼了,他们都坐这么久了,怎么还要考啊?

“安静。”考官维持秩序道,清了清嗓子道:“大家看看你们四周,都坐着这一次的考生同伴,最后一题的题目呢,就是两两作伴,给你们的同伴卜算他未来半年的运势。手段不限,面相、手相、生辰八字皆可。这一题属于实践题,最高可以得到100分的附加分,各位考生要把握机会,留给你的时间只有半小时。”

“那现在,考试开始。”

在他话语落下的那刻,广场如煮沸的粥一样热闹起来。

测运这个题目从根源起就并不公平,有的人眉目走势标准,和教科书上的差不多,容易卜算。而有的人则和前者相反,眉眼独特,手相也独特,还有生辰八字偏难怪的。

有的考生想走捷径,就会去找面相标准的人组队。

就像边于飞,他浓眉大眼,肤色干净,不少人都来找他。

边于飞对此并不高兴:“就说我是大众脸得了呗,扯什么标准面相,怪讨厌的。”

书从灵当然是和叶朝一组,他闻言观察了下边于飞的面貌,问:“你哪儿标准了?”

和边于飞组队的是大道观自家的弟子方冉,他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他这就是典型的富贵相,一生顺遂无忧。”

书从灵:“可他这一周有血光之灾。”

边于飞一惊:“诶?!”

方冉皱了皱眉,他把边于飞的脸转过来,认真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书从灵:“直觉。”

他手上有生死簿,只要想,别说是一周的运势,就是他什么时候抱孙子都能看出来。

方冉却被他这个答案惹得有些无奈,他问了书从灵和叶朝的师从,知道他俩都不是正规的道士。正所谓半瓶水响叮当,外行人总是学了两手就觉得自己入门了,班门弄斧闹出来的笑话不少,还说是直觉,若是每个道士看相都说自己靠直觉,那天师府早就该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书从灵知道他不信,没多说,给叶朝批命去了。

叶朝撑着脸问:“你给我写的什么?”

书从灵把卷面给他看,红鸾星动,快心遂意。

书从灵:“你说准吗?”

叶朝:“那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书从灵睨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卷子:

名次第一。

书从灵问:“我没考到第一怎么办?”

叶朝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

交卷后,现场批卷。

边于飞、方冉那组在书从灵和叶朝前面,由黄天师进行批改。

黄天师是老天师的师弟,而方冉又是老天师的弟子,隔着这一层关系,黄天师对方冉异常严格。

黄天师抖了抖方冉的试卷,A4大小的纸面上写了很多,大吉中吉小吉,全都是吉。黄天师再一看边于飞,心里有了个数,道:“不错。”

方冉松了一口气,又听黄天师道:“但还差了一点。”

方冉问:“弟子是哪里有误?”

黄天师说:“这位边施主,眉头杂乱,眼内有血丝,虽然不至于有大祸,但近来恐怕会有不顺。”

边于飞奇道:“难道是血光之灾?”

黄天师:“不一定,你福泽深厚,见血破相之事应该少有。”

方冉看了书从灵一眼,黄天师擅长紫微斗数,测算极为准确,他说少有,那基本就是不会发生。这人果然只是随口胡诌的判词,算不得数。

边于飞和方冉得了评语,往休息区走去。身旁的树林却忽然惊起一片飞鸟,鬼枭从林子里钻出,叼着一只半死不活的蛇就往边于飞脸上扑去。

边于飞:“???”

边于飞:“啊啊啊啊不要啊!!!”

看清自家灵宠嘴里的动物后,边于飞吓得拔腿就跑。

情急之下,左腿绊住右腿,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去、去!放下那条蛇!”方冉挥着袖袍去赶鬼枭,鬼枭悠哉地看了他一眼,把蛇呸到地上,又飞走去玩了。

边于飞:呜呜呜呜什么垃圾宠物,不养了。

“边施主,可否伤着了?”黄天师去扶边于飞起来,边于飞抬起手,痴呆道:“血光之灾?”

方冉去握他的手,把他手掌向上一翻,只见边于飞掌心擦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丝。

书从灵的判词成真,方冉扭头去看他,发现那人捧起青蛇,摸了摸蛇头。

那蛇是景区里常见的小蛇,无毒,怕人,听见人声就会钻洞逃跑。但方冉见了这一幕,还是被震了一下。

黄天师呵呵笑道:“那位施主倒是胆大。”又道:“边施主为何执着于血光之灾四个字?”

边于飞指向书从灵:“我朋友刚给我算出来的。”

“哦?”黄天师起了兴趣,“恰好下一份试卷就是他的,看来贫道是撞了大运。”

……

黄天师已经批阅了数份试卷,每张不说填满,也洋洋洒洒写了大半,但书从灵和叶朝的试卷上都空了大半,字数加起来都不到20字。

方冉看得直皱眉:“你们也太敷衍了吧。”

书从灵说:“看不透,只能挑着明显的写。”

方冉在学会相面之术之后,经常下山摆摊,看过的客人不说上千也有上百。方冉不敢说自己看得准,但一个模糊的运势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抬眼望去,最初面目还很冷静,渐渐的,眉头却蹙了起来,眼神里泛起茫然。

他刚才没仔细看书从灵和叶朝的外貌,但随意一瞥,也看得出他们都是运气极好的那一类人。可为什么现在仔细看了,反而却像扎进了迷雾中,瞧不出个所以然了?

黄天师仍旧是笑眯眯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和表情不符合:“难办呐、难办呐!”

方冉问:“师叔?”

黄天师说:“嗨,不行,果然是看不透。不知道两位师从何处?修的是哪门道术啊?”

书从灵道:“修鬼道。”

方冉“啊”了一声,难以置信:“你们修这种歪门邪道——”

“小冉。”黄天师打断他,说道,“鬼道艰险,还望二位施主保持本心,莫要被恶鬼所惑了。”

黄天师看不出面相,没办法评卷。他正在沉思,却听一人笑道:“既然没办法看透两位施主的未来,那二位的考试题目就变化一下,来测老朽和黄师弟的运势吧?”

方冉见了来人,行礼道:“师父。”

老天师点了点头。

商量了一两句后,书从灵看老天师的,而叶朝看黄天师的。

书从灵:“还算未来?”

老天师道:“老朽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对未来没什么兴趣了。你就算算老朽过去的经历吧。”

书从灵看了他一眼,道:“您今年133岁。”

老天师抖了抖眉,没说话,而方冉心想:错了,老天师今年130岁,就算是虚岁也大了两年。

书从灵说:“九岁的时候生过重病。”

“十六岁时腿部有疾,三年后才痊愈。”

方冉没少听老天师的八卦,一直静候在旁,书从灵说的有对不上号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批示一番。

“……六十岁时放弃过修道。”

方冉听到这里,不免摇头。

谁都知道,这段时间正是老天师拿下天师府掌印的时刻,他放弃什么,也不可能放弃修道。

老天师却长吁一口,道:“可以了,再说下去,老朽底裤都被你扒光了。”

书从灵道:“死者长已矣,道长不必为此耿耿于怀这么多年。”

老天师看自己徒弟听得云里雾里,解释道:“老朽九岁的时候发了天花,被家人抛弃,被你的师祖抱回了青云观内。他看我八字轻,数字九又离大圆满差一数,容易引来灾难,便掩去我三岁年龄来蒙骗地府鬼差。”

“至于修道……争权夺位之事,难免会见血,你的师祖正是因此而死。老朽痛极,但又不能辜负你师祖的心意,那段时间的确是无心修行,落下太多功课。”

这是半个世纪前的故事了,方冉并不知道其中关窍,这下听到真相,顿时惊呆在地。

老天师捋了捋胡须,问书从灵:“小友这种水平,怎么今年才来参加考试?”

书从灵:“顺路。”

老天师哈哈大笑:“没想到考试还能吸引到这般奇人,不枉老朽为这次的考试筹划许多。”

他原以为这段往事会被他一起带入棺材板里,没想到却被一个小辈给说了出来。

光说看相这一技巧,书从灵可比他道观里许多天师要强太多。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途无量啊!

老天师这组看完了,他又去看黄天师和叶朝那组。

老天师问:“师弟,测得如何了?”

黄天师紧张道:“正在关键时期!”

老天师好奇:“你问了什么?”

黄天师:“我二十年前藏的酒究竟放在哪儿了?”

老天师:“???”

“师父,这儿呢!”远方,一胖一瘦两个天师抱着个大坛子来到黄天师面前。

坛子周围都是新鲜的泥土,像是才从地里挖出来的。

黄天师把盖一揭,酒气四溢。

黄天师:“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胖子道:“就按师父说的,从您院子里那棵银杏树下挖出来的!”

黄天师泪眼滂沱,伸手就要去牵叶朝,却被叶朝躲开。

他毫无窘迫,感动道:“我还以为一辈子都找不到它了,没想到它居然被我埋在地底下了!满分,必须满分啊!”

老天师幽幽道:“师弟,本观禁酒。”

黄天师眉飞色舞:“所以我才埋地底的嘛。都二十年了,追诉期都过了,你没有理由惩罚我。哎,怪不得都说酒是时间堆出来的,这味道,美得很美得很。”

老天师:“……”

老天师把酒坛一抱,递给叶朝:“来,这是你算出来的,理应归你所有,就当是本观送给你和书施主的喜酒了。”

黄天师:“?!”不要啊,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