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狗不等江淮沙说些什么， 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江淮沙皱了皱眉。
从对方这个动作……他能够很清楚的感知到， 寇冲极为沮丧的心情。
而另一边，寇冲这一通电话， 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江淮沙接听电话的时候， 并没有注意音量。
“怎么回事儿？！”
目光微微一顿，在江淮沙走下颁奖台， 转头的那一刹那，发现本来离着些许距离的奥林匹克组委会的会长冲了上来！
顺势……将林柯言推了开来！
原本伸出手， 想要要电话号码的林柯言：“…………”
“啪嗒啪嗒啪嗒——”
老人牌皮鞋在地上发出了沉重而又刺耳的脚步声。
他直直的钉在了江淮沙的面前， 皱着眉头，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极为渴切的情绪。
而过了一会儿之后， 他推了推自己大大的眼镜框，脸上又恢复了像以往一样极为慈爱的微笑。
“江淮沙同学……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 打扰到你了……刚刚播放的是什么声音？青少年足球队……？寒国？”
——这会长， 什么情况？
——他现在所在的……难道不是非常重要的长江三角洲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颁奖仪式吗？！
江淮沙目光微微一顿， 淡淡的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是青少年足球队的替补队员……现在应该是和寒国这一次友谊赛的中场休息时间吧，所以抽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会长听到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之后， 浑身猛的一颤。
也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 在此刻， 对于组委会会长而言， 江淮沙那极其美妙的声音， 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他微微抽了一口气， 继续询问道，“那刚刚背景放出的5：0……是……？”
江淮沙皱了皱眉，说道，“就是你所听见的那样，我们在半场被寒国踢了一个5：0。”
——天哪……5：0！
除了林柯言以外，获得这一次参加国家队选拔资格的数学天才少年们，在近距离的被江淮沙非常好听的声音镇住之后，回过神来，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这个数字……听起来也不未免过于的吓人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奥林匹克组委会会长的嘴唇，听到这一个可怕的消息之后，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作为一个把毕生的热爱献给了数学的男子……数学组委会会长其实在背地里，还是隐藏着一个悄咪咪的小秘密。
然而，在某一个不可见的天平之上，没有人知道，会长是一个非常花心的男人。
他把另外一部分的爱，给了足球。
不过，由于自身的身体素质太差，他也只能做一个在场边应援的足球队的球迷。
作为一个非常理智的数学家，他非常崇尚意国的足球风范。
玄妙的配合和默契……足球队伍的队员们本身就应该要像数列一样层层相关！
而几年前，那一场来自于寒国的……不公正的对待意国的日寒世界杯的屠杀，深深的激怒了组委会会长！
——可恶……无法忍受！
从那一刻开始，会长对于足球的情绪就产生了变质，已经做不到像以往一样单纯的欣赏和热爱了。
寒国国家队……成为了他脑海内的一个重大的黑名单！
——没想到……
——这一次……在华国，又要碰到这样肮脏的队伍了吗？！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林柯言可顾不上别人的反应。
他对足球没那么感兴趣。
他直接走到了江淮沙的面前，眼神微微一闪，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已经想好了措辞。
——作为一个顶尖的学神……拥有优秀的应急反应也是必须具备的！
林柯言推了推眼镜，语气之中已经恢复了原来所应有的高傲。
如果江淮沙对自己并不怎么感兴趣的话……
这个时候，应该要投其所好，和少年多聊聊电话里的内容。
毕竟，在比赛打到半场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江淮沙，说明他们俩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四舍五入一下，也就是江淮沙对足球的态度，应该也称得上是感兴趣的。
“江同学，听起来那边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虽然你的同伴让你不要去，但是，还是要去那里看一下吧？”
下一秒，林柯言的嘴角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其实，我对足球也非常的感兴趣，我们，要不一起？”
说着，林柯言又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盯着江淮沙那纤长秀白的手指。
不知道为什么……距离一凑近，林柯言觉得，自己似乎是闻到了什么香味。
就像是在他的心上微微一勾。
这股味道……竟是比他在脑海内所勾勒出来的，独属于数学的香气更要惑人。
江淮沙嘴角微微一抽，摇了摇头，冷淡的说道，“不用了。”
他能够从小狼狗的语气里，读到一股浓烈的落寞的味道。
——场面似乎踢得很难看。
寇冲，是真心实意的不希望江淮沙能够来到床边。
也不希望……自己最落魄的模样，被江淮沙看到。
真难得，那个曾经会嘴角泛着一丝痞笑，轻佻的说着“小弟弟”的男人，那个会困扰的咧着嘴，说着自己的嘴巴又不臭，为什么不试试初吻……不，人工呼吸的男人，会露出这样的情绪。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一定要去！”
会长的眼眸微微一眯，猛的站在了江淮沙的身旁，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和年龄优势，把林柯言再一次的隔开了。
林柯言：“…………”
“江淮沙同学……你还小，你根本就不懂，对于一个足球运动员而言，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江淮沙的目光微微一凝，“是什么？”
——对于足球运动员……除了技术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什么？
这个问题，江淮沙问的非常的真心诚意。
别看现在华国足球的水平非常的低下，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成为一个局外人……
由于系统任务的绑定，再过几年，十有八九，那个站在场上的人就会成为自己！
——如此艰难的困局，自己接下来竟然要成为主角！
简直是凶残得让人无法想象！
会长深吸一口气，在江淮沙的肩膀上拍了拍。
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沉重。
“——那就是……属于同伴的支持。”
——————
这一场友谊赛，引起的关注度比起江淮沙所预想的还要多很多。
看场内，人很多，穿着属于华国红色应援色彩的球迷形成了一阵阵的人浪。
要知道，这一批的青年队，年龄基本上都处于19的边缘，马上就会升格了。
这就代表了……
这一场比赛，
有可能会成为接下来几年后，
寒国和华国足球队精神面貌的缩影。
在球场内，感受到这不太寻常的氛围，江淮沙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
最后，小狼狗寇冲还是口嫌体♂正直的派了自己老爹公司的工作人员来接他们。
嘴上说着不愿意江淮沙来，内心还是很诚恳的。
因此，江淮沙一群人还是很快就进入了场内。
当然，还要再加上几个拿了奥数金牌成绩的人。
在会长的强烈要求下，勉强把他拉上了，自然不能够漏掉其他同等级的人。
由于寇冲的缘故，他们也得以进入了内场的位置。
下半场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江淮沙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比分。
5：0。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惊心动魄。
就算江淮沙之前对足球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也知道，如果有一场比赛，踢出5个净胜球的分差，也就意味着……
——这两支队伍的实力，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是一场，完完全全的屠杀。
教导主任孙一建忍不住皱紧了眉毛。
刚刚在颁奖大厅的时候，他那笑的开怀的像是菊花一般的神情，再到现在，已经发生了较大的转变。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孙一建忍不住喃喃自语的说道。
就连原本，只是为了接近江淮沙来看足球比赛的林柯言，都不由自主抿紧了嘴唇。
每个男人，其实都有一颗复兴足球的梦。
试想一下，在世界杯的草坪之上，在万丈高空之下，奏响国歌，让所有其他国家的代表队都一同聆听一同歌唱……
这是一种怎样大的成就！
然而，再宏大的梦想，却也始终败在了华国这不争气的技术之上。
一中的同学们脸上也闪过了些许丧气的神情。
——为国足哀鸣，和年龄性别无关。
“我没有看错吧？5：0……天哪！”
“怎么会这样……实在是太过差劲了……”
“5：0……这还是我们的主场……嘤嘤嘤……”
女生们都忍不住叹着气，脸上已经露出了像是快要哭泣的神情。
而在一旁，一个带着眼镜的学生缓缓的扶了扶自己的镜框，语气之中，充满着学霸理科直男所特有的气场。
理智而又欠打，不看任何场合。
“各位，我还要提醒你们一个沉痛的事实……”
“这场比赛，我们只进行了半场……也就是说——”
戴着眼镜的同学浑身一颤，脸上也闪过了一丝狰狞的意味。
“——也就是说，算上伤停补时，我们还要继续45分钟以上的比赛……我们还要在被进几个球！”
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沉默了几分。
江淮沙稍微眯起了眼睛。
他又回头看了一下喧嚣的场内。
基本上大家脸上的神情也都差不多。
有一部分球迷表现得似乎更为的过激一点，嘴里像是还在骂什么。
在系统的强化之下，他的听力很好，听得非常清楚。
“5：0！你们是在搞笑吗！！”
“脸都被丢尽了……开什么玩笑，难道说，下一个轮回又要被寒国这种国家踩在脚底吗？！”
“呜呜呜呜……我不要看了……简直就是屠杀……”
…………
这样的阵仗，让存在于江淮沙脑海之内的熊猫奶团子，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圆滚滚懵懵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小声的说道，“用不用那么夸张啊……只是一场比赛……”
虽然只是一只出生了六七年左右的阿统，但是在得到了大系统数据的灌溉之下，它也能够明白之前几个系统所培育的宿主不尽人意的情况。
在那些前辈们的数据之中，每一个系统在不同的世界里所面对的困难，有一部分都让人觉得无法想象。
每一次，也不可能都是成功。
有输有赢才是常事。
因此，熊猫奶团子对于现在所发生的情景并不是很能理解。
尤其这些在观众席上又哭又叫的人，并没有参与到那激烈的对抗之中。
他们只是围观的群众而已。
江淮沙忍不住在心头叹了一口气。
他如此对熊猫奶团子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因为，你所看见的并不是一只普通的未命名的足球队，它是华国足球队——”
“——代表的是……华国啊。”
系统0401茫然的眨了眨眼。
江淮沙又转头看了一下观众席上的所有人。
骂之深，爱之切。
他能够注意到，这一部分球迷的眼角已经含了些许泪水。
——可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
江淮沙扶了扶自己面上的口罩，在心头想到。
——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局面……似乎是没有人能够改变的。
…………
哨声一响，比赛又再次开始。
由于寇冲在的缘故，江淮沙认认真真的看起了场上的比赛。
然而，让他感到非常失望的是，在这样大的比分的差距下，这一支非常年轻的华国足球队已经丧失了斗志。
在场上仍然奋力的不断的传球运球的人不过几个。
其他人，都只是做着无用功的助跑。
不过，让江淮沙感觉到非常欣慰的是，小狼狗寇冲是为数不多的在场上，仍然能够竭尽全力的冲刺的人。
虽然他只是下半场的替补球员，但是，在面对这样可怕的反差之下，仍然没有表露出任何一丝后退的畏惧心理。
他又缓缓的看向了另一队队伍。
为首的那个人，个子很高，单眼皮儿，停球的动作又快又准，正是昨天想要和他搭讪的，寒国青少年足球队的队长，朴志恒。
无论是从精神面貌，还是技术方面，寒国的确比他们先进了很多。
在经历了同样残酷的50分钟之后……比赛慢慢的走向了尾声。
随着一声哨响，比分，定格在了9：1。
——9：1。
一个无比残酷的分数。
也许，会在华国足球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8个净胜球的分差……实在是太过壮观了。
哨声响起之后，小狼狗寇冲猛地倒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清楚，被草坪挡住了。
全场的气氛，都压抑的可怕。
球迷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些许绝望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输成这样……我们的底。裤都不剩了吧……”
“在这一次的友谊赛之后，随着球队们的升格……马上就是世界杯的预选赛了，我们怎么打？！”
江淮沙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拿出了手机，想要向小狼狗寇冲发些安慰性的语句。
…………
场内，作为打入了本场四个进球，两个助攻的男人，朴志恒在寒国队队友的簇拥之下，接过了代表友谊赛优胜的奖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观众席坐得实在是太满，巡视了一圈后，朴志恒并没有在那短短的几秒之中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不免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而后，他把奖杯递给了教练。
这一次的奖杯，设计的还挺憨态可掬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一只熊猫崽崽的样子。
“西八！我就说，这一次比赛的胜利，是我们大寒民国的！”
“华国请我们来参加友谊赛……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寒国足球队青少年队伍的教练如此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内！的确！”
周围的球员们跟着附和。
看着手中模样设计的憨态可掬的奖杯，寒国队教练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心头产生了这么一个打算——
——西八，接下来的颁奖仪式……要不，继续给华国一个惊喜吧？
…………
寒国和华国友谊赛颁奖典礼的背景音的声音，缓缓的流泻而出。
江淮沙还在编辑着手中安慰小狼狗寇冲的短信。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声不可思议的抽泣声。
无论是对足球本身就有着浓烈爱好的会长，还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林柯言，都发出了一声咒骂的声音。
“这家伙……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什么素质！”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在我们的主场！”
少年的手指微微一顿，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起输成9：1，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的吗？
江淮沙缓缓的抬起了眼眸。
此时此刻，在那颁奖台上，非常刺眼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来自寒国的教练……
竟然是左脚踩在了那模样憨态可掬的熊猫崽崽的奖杯之上，
在除了朴志恒以外所有寒国成员的簇拥之下，
得意的对着镜头，
比了一个代表胜利者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