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柔去上班了，关烟和叶煻窝在家里卿卿我我, 一副小别胜新婚的甜蜜,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但分过手后,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至少, 叶煻觉得关烟看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之前没有的东西。
“叶煻。”关烟搂着叶煻，亲昵地摩挲她的脸：“我如果真的让牧遥参与到这部剧的制作中来, 你会不会不舒服？”
叶煻停顿片刻后道：“有一点吧，这部剧是我为你打造的, 从工作上来说, 她只是制作团队里的一员而已，可是从感情上来说, 一想到她有参与其中，多少会让我觉得有点别扭。”
关烟磨着叶煻的脸，神情有些晦暗, 沉默片刻后悠悠地道：“其实……我想留下她是因为我挺不安的。”
之前乔柔在，关烟没好意思说, 但其实她想留下牧遥的原因, 除了有对牧遥的不满外，更多的顾虑其实是来自自己。
“不安？”
“昨天你走后, 我一直很焦虑，一边怨恨自己没有留住你，一边又害怕把你留在身边会给你造成更多伤害，因为我不确定在看过你对牧遥的不一样后, 还能完全相信你。”
“……”叶煻有些意外，她以为关烟是坚定地相信了她对牧遥已经没有感情才决定不分手的。
“包括现在，我也还是很担心，心里曾经有过的疑虑以后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暴露出来。”
叶煻静静地听着，她不想再去说让关烟相信她这种话，信任这种事情，光靠说是没有用的，何况是曾一度在关烟心里失去的信任。而她也知道，关烟会反悔分手，然后跟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关烟想要跟她一起去解决问题。
“所以我想借着跟牧遥的一段时间的相处，来彻底打消自己心里的顾虑，让自己相信你对她是真的没有感情了。”
关烟没太敢去看叶煻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过分，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办法，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种焦虑和不安。
叶煻能清楚感受到关烟犹豫的心情，她知道这些不安都是因为她，她既高兴又懊恼。关烟会为了她而犹豫，让她能清楚感觉到关烟对她的在乎，但她又忍不住懊恼自己给了关烟如此大的不安。
关烟故作平静地看向叶煻的眼睛：“你会怪我吗？”
叶煻摇头：“我还挺高兴的，比起你毫不犹豫地分手，现在这样更让我高兴得多。”
关烟扬起一丝惆怅的笑意：“以前的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分手了，根本不会为这种事情烦心。”
昨天之前，关烟一直相信在感情上自己是一个很坚定的人，可是当意识到自己要失去叶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在感情上也会犹豫，会不舍。她现在还不能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至少现在拥抱着叶煻的感觉非常美好，所以暂且就将这种变化当成是一种好的变化吧。
“我很荣幸。”叶煻逗趣着，抬起身子亲一亲关烟的唇，笑着安抚道：“让你确信我对牧遥没有想法是我该做的事情，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我对此毫无异议。”
关烟捧住叶煻的脸，忍不住靠近叶煻的唇，柔声道：“谢谢。”
叶煻看到了关烟眼里的自己，在那双情绪晦暗的眼睛里，她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她有种自己刻进了关烟眼里的错觉，这种感觉让她生出强烈的感动来。
*****
跟牧遥约的是晚饭时间，关烟和叶煻作为邀请者，早到了一些时间，牧遥是踩着点来的。
三个人一见面，气氛依旧很微妙，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牧遥故作轻松地打趣道：“这次可别点完菜就走呀。”
关烟用调侃的口吻无所谓道：“我们大概是不会。”
牧遥尴尬一笑，心想看来要说的事情对她大概不会很友好，当然这也在她的预想之中，毕竟这次是关烟约的她，而不是叶煻。
像上次一样，点菜的时候气氛看上去特别和谐，三个人讨论着菜品，就像多年好友出来吃饭一样，但其实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点完菜后，叶煻习惯性地服务关烟，出于礼貌，平常她会顺手也照顾一下别人，给别人也倒杯饮料之类的，但是这一次伸手拿到牧遥的杯子时，她顿住了动作，忍不住去看关烟的反应。
本来没觉得这有什么的关烟被叶煻这么一看，立马尴尬起来，然后迅速而故作不经意般点了点头，意思是没关系。
关烟心想，这细微的互动落在牧遥眼里，大概会让牧遥觉得她是个小器又不讲道理的人吧，不过也无所谓，她又不需要牧遥对她有什么好感。
三个人碰杯之后，关烟首先开口，她淡淡地看着牧遥，问出口的问题却有些突兀：“你有对象吗？”
牧遥和叶煻皆是一怔，叶煻努力表现出对这事并不关心的样子，牧遥在小小的惊讶过后，老实回答：“没有。”
关烟点点头，如果牧遥有对象，那她还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方案，她不介意叶煻的前任在身边晃晃悠悠，牧遥的对象可能会很介意牧遥在叶煻身边晃悠。
“你来见叶煻，是纯粹机缘巧遇，还是……”
牧遥明白关烟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苦涩地笑道：“真的只是机缘巧遇，因为遇上了，所以忍不住想跟她说声对不起，现在看来我真的不该出现。”
“你既然也是混这个圈子的，这次避开了，以后也不一定会在哪儿遇上。”关烟一直觉得问题如果存在，那暴露出来就只是时间迟早，这次会闹到分手，不就是因为她和叶煻之间存在问题吗。
牧遥有些意外地看着关烟，然后感慨地赞同道：“也许吧。”
“在这圈里多久了？”这顿饭时间还长，关烟怕太早提出正题会让气氛尴尬得谁都吃不下去东西，于是开始闲扯一些别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正好也借此来检测一下自己跟牧遥坐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学的是中文，大学就在接触这一行。”
关烟借着聊天，不动声色地摸了一遍牧遥在圈里的人际关系，跟这圈里绝大多数的编剧一样，找不到靠谱的团队和公司，没有代表作，难以出头。机缘巧合下被亲戚的亲戚介绍给何思芩，才有了这次跟项目的机会。
“其实亲戚把我介绍给芩姐的时候我就很犹豫，一边想着这是个机会，一边又怕遇上你们。”牧遥心虚地看一眼关烟和叶煻。
关烟心下了然，她和叶煻的事情闹得那么风风火火的，别人不知道真假，牧遥大概看一眼就知道她们是真的。就算她和叶煻不是真的，叶煻现在跟她是合伙人关系，真签进公司，牧遥总会跟叶煻面对面的。
知道牧遥工作上的难处后，关烟也能理解牧遥选择跟叶煻接触的想法，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估计没少受罪，能搭上何思芩对牧遥来说是望眼欲穿的机遇，就算心里对叶煻有愧知道自己不该跟叶煻接触，也难以拒绝这个机会吧。
既然说到这儿了，关烟便顺着话题把自己的来意明说了：“听芩姐说你决定不跟组了？”
牧遥挂着淡淡的微笑，没有对这事表现出遗憾来，说：“芩姐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帮我介绍团队。”
关烟喝一口饮料，淡淡地看向牧遥：“其实今天约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情。”
牧遥疑惑地看着关烟，等关烟的下文。
“如果一开始就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叶煻已经见过你，而且跟导演和其他编剧也会过面，因为你们的关系就让你退出，对叶煻来说可能会留下心结。”关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这事圆过去，又不可能说真话，只能找一个并不算是说谎的理由说给牧遥听。
牧遥看向叶煻，叶煻怕自己泄露太多情绪，故作深沉地把视线落在手里的饮料杯上，她心里疯狂吐糟关烟拿她当挡箭牌，还说得那么一本正经。
在牧遥意外的目光中关烟继续道：“这个项目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对叶煻来说，这一次的合作也算是为当年画上一个合理的句号。”
牧遥一怔，不禁将视线转向叶煻，眼里闪过一丝许多情绪。
片刻的犹豫过后，牧遥担心地问道：“关姐不介意吗？”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倒是你，会不会介意这个项目是为我打造的，进了组后每天看着我跟叶煻在一起，也不是那么好受的事情吧？”
看关烟一副这可能很为难你的样子，边上的叶煻不禁在心里感叹，果真是影后，演得可真像。
牧遥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般道：“如果你们都觉得可以，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关烟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吧。”
“谢谢关姐。”牧遥举杯，和关烟碰过杯后，又转向叶煻，扬起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意，诚恳地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