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光在注射药剂后也不知睡了几日,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装横低调但又十分奢侈的房间内。
麒光拖着疲软无力的身体坐起, 目光在光线幽暗的房中粗略的扫视一圈, 不由眉心微蹙。
待大脑清醒一点后, 麒光才去仔细回忆昏迷前的事。
希尔庄园遭遇武力袭击, 在混乱中一个男人出现拦住他的路,所以……他是被掳了?
自己所呆的房间不像医院,光脑也让人取下了,他试图用自身的数据库来查看但刚集中精神力便引得一阵头疼。
所以麒光一时确认不了自己是被掳,还是被希尔家的人救了。
白麒光缓了许久但仍提不起力,勉强可以下地但双腿却酸软无力,他怀疑是那个男人注射的不明液体导致的。
白麒光下地在屋中徘徊,一只手摸上了墙上的一柄剑。
分析出是由金犀兽的角所制。
金犀兽是一种濒临灭绝的动物, 现可知的仅存量只剩二十三只,被联邦列入保护律法中,偷猎者皆一审死刑。
桌上瓶中装饰用的彩色羽毛。
联邦一级保护动物彩凤长尾鸟尾巴上的羽毛,也属于违禁品。
再看椅子上野兽皮毛制成的坐垫。
地上嵌着的一等能源石。
地上一整张无痕拼接的兽皮地毯。
……
几乎全是违禁品,一旦被抓,枪毙一百回估计都不够,得用机枪扫射俩小时。
白麒光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是被恐怖分子抓了。
在药力的作用下麒光走了不多会便累的气喘吁吁,不得已停下休息, 扶着椅子慢慢席地而坐。
白麒光眸中闪着诡谲的光。
虽然被掳了但也借机脱离了希尔.伯斯, 而且不用担上任何不好的名声。
虽不知绑匪绑他的目的,但从自己住的屋子布置来看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弄死他。
麒光正思索着,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轩昂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走向麒光半蹲下来,逗猫似的勾了下他圆润的下巴,“睡醒了?”
从男人的身形和声音白麒光认出他是那日的拦路狗,麒光冷下脸当即一爪子朝脸挠了上去。
男人轻松避开,随即将地上的人抱起放回了床上。
白麒光没再反抗,但等人回到床上后猛地一抬脚朝男人下三路招呼上去。
男人炸毛的跳开。
“喂!心肝你来这招过分了啊!”
心——肝!?
白麒光额角青筋暴起。
“Omega不可以太凶,否则会没人要的。”男人煞有其事的道。
“在展览会上时就该废了你。”白麒光恶声诅咒。
眼前长的很Man,但满嘴黄话的男人正是那日在卫生间调戏麒光的贱人。
男人一怔,继而乐了。
“心肝认出我了?难不成心肝也对我念念不忘?”
白麒光压着火气不再跟他扯皮,人在屋檐下不可太嚣张。
“你是谁?”
“如果你准备试图利用我从希尔家获利,我劝你不用白费力气,他们不会管我的。”
“别怕,一个希尔家,比不上你值钱,给啥都不换。”
男人靠近麒光,俯身微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棐聿。”
“职业,星际寻宝者,也是垃圾清理工。”
“说明白一点。”白麒光打断他。
“星际盗贼。”
“……”白麒光。
关于星际盗贼白麒光是了解的,以前被通缉时他曾和他们厮混过一段时间,印象不是很差。
“你掳我来的目的是什么?”白麒光问。
既不是威胁希尔家,他着实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干嘛。
“盗贼偷抢个东西需要原因吗?喜欢便抢了呗,盗贼是从不讲道理的。”棐聿的回答很硬核,很任性,听的白麒光很无语。
白麒光不吭声。
棐聿不按套路来,他心累。
“你不再问点?”棐聿似乎很喜欢听麒光讲话。
白麒光斜眼看他,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解药。”
自己身体的无力一定是棐聿搞的鬼。
“哈?”棐聿一副‘宝宝听不懂’的模样。
“……”白麒光默。
“滚——”死肥鱼。
卡蓝星。
希尔.伯斯大婚当日希尔庄园遇袭事件震惊了全星球。
希尔庄园被毁,受邀宾客死伤严重,希尔.伯斯则重伤,生死不明。星球上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一个月后。
医院。
医疗舱中的伯斯已脱离了危险,从昏迷中醒来。
希尔父亲紧张的盯着舱中自己唯一的Alpha儿子,心揪成了一团。
尚且虚弱的伯斯望着舱外来往的医生,嘴唇开启着似在说着什么。
“联邦已成立专门的调查组调查袭击事件,元首也派人来慰问过,承诺一定抓到凶手,不会叫你凭白无故的受伤的”希尔父亲安慰着伯斯。
伯斯蹙眉。
希尔父亲拧眉看向医生,“他在说什么?”
医生上前打开声音传输系统,加大音量。
“郁祢呢?”伯斯问。
希尔父亲一顿。
“庄园被毁,死了很多人,郁祢……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很难活下来。”
军队警察赶到后救下了所剩无几的幸存者,后来清理现场搜索尸体时并未发现白麒光的尸体,但没人觉得他活着,他们猜测也许他在轰炸中碎成了渣,后来在大火中烧成了灰。
“他活着。”伯斯虚弱的摇头。
“他被人抓走了,我看见了。”
希尔父亲怔住,第一想到的便是有人试图利用郁祢威胁他们家,从中谋取什么东西。
心中心思百转千回,希尔父亲脸上也是变幻莫测。
“父亲,他是我爱人,救他。”
希尔父亲敛去面上的情绪,温声安抚,“你配合医生治疗,郁祢的事我会想办法。”
盯着父亲的脸看了许久,伯斯慢慢的阖上了眼。
父子二人是最了解彼此的,伯斯不信父亲,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利益父亲是绝不会救郁祢的。
如果那伙人用郁祢来威胁希尔家,父亲一定会放弃郁祢。
这个所知让伯斯不免十分焦躁。
军部。
从游戏舱出来的宓淮山径自来到冷藏箱中拿出一罐营养液喝下,然后回到外间坐下了。
卫桉带着最新修改的演习计划来找宓淮山商讨,在宓淮山看计划时忍不住八卦了一句。
“希尔庄园事件你知道吗?”
“嗯。”宓淮山应了一声。
希尔庄园的袭击闹的全星球沸沸扬扬,宓淮山不聋不瞎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不属于负责的范围内他也不太关注。
“希尔.伯斯成天在外四处勾.搭,情人多的数不过来,我活这么大连Omega的手都没牵过呢。”卫桉幽怨的吐槽着,语气十分嫉妒。
“不过他也够倒霉的,难得遇上一个高契合度的Omega打算结婚了,哪知竟遇上这种事。”
“Omega死了,自个也进了医院吊着口气,你说这算报应吗?”
卫桉虽是宓淮山的下属,但俩人自幼相识,一起上学一起进入军部。虽然分派了不同部门,但在宓淮山立下赫赫战功步步高升后,便将他调来到自己手下了。
二人明面上是上下级,但私底下仍是朋友,对他的唠叨八卦宓淮山也十分容忍。
卫桉的絮叨宓淮山并未听进心里,他想起了黑七。
自那日白麒光说可能一段时间不再上星网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几次登陆虚拟世界,属于黑七的头像都是黑色的。
自己虽给了他光脑号,但在现实中白麒光也没有联系过他。
宓淮山怀疑白麒光出事了。
关于白麒光的身份他猜测过多回,也想过是犯罪分子,只是一直不得确认。
白麒光操控机甲十分彪悍,关于虫族的了解有时比自己都清楚。
他的性格,一些观念,并不像一个军人该有的,更不是一些家族势力可以奴役的,所以……
……
‘坏人。’
‘坏到无可救药的坏人。’
……
那日白麒光的话在耳边重复,当时自己只是当他开玩笑,可如今想来却有点不像只是玩笑话。
当时自己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他当时回答——
‘结婚。’
‘有一点小麻烦,估计得忙一阵脱不开身。’
……
最近卡蓝星也没出什么大事,除了希尔庄园。
婚礼?
袭击??
是巧合吗?
宓淮山拧眉,心中微沉。
全息屏上的计划流程宓淮山看不下去了,他沉声打断了卫桉的话痨。
“卫桉,帮我查一个人。”
卫桉瞬间闭了嘴,话题从希尔.伯斯身上中断。
“谁?”
“星网号,黑七。”
星际中。
白麒光站在巨大的透明金属窗前眺望着外面的璀璨星河,神情淡然。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白麒光的冷暴力下棐聿给了他解药,使麒光可以自由行动了。
棐聿不怕麒光逃,麒光自知也逃不掉,因为他现在所呆的地方是星舰。
白麒光一直不明白棐聿掳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威胁希尔家?恶心希尔家?
直到某一日他遇见一个舰员听见他脱口而出的一声‘舰长夫人好’,愣了半响的白麒光全明白了,自己是让人掳来当压寨夫人的。
呆在星舰中的日子里白麒光也了解了一些事。
比如自己所呆的星舰是全星际中赫赫有名的长古号,舰上的盗贼是恶名远扬臭名昭著的亡灵组织盗贼。
而棐聿则是长古号的舰长,亡灵组织的盗贼头子,联邦悬赏三个亿的红色通缉犯——无面人。
了解一切的白麒光脑仁子疼。
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唯一算的上好消息的是棐聿对自己不怀好意,暂时不会伤害他。
白麒光叹口气揉了揉眉心,心中暗道:如果是渣白面临自己目前的困境会怎么做呢?
一罐冰凉的酒贴在了麒光脸上,刺激的他一激灵,向后躲了一下。
棐聿笑呵呵的问,“来点?”
白麒光蹙眉,“怂恿一个Omega喝酒?”
“据我所知你成年了。”棐聿道,“成年了就该断奶了,否则会一身的奶腥味,虽然哥并不讨厌。”
白麒光愤愤的夺下酒,打开灌了一大口,“你才一身奶腥味。”
“你闻闻?”棐聿厚脸皮的凑上来。
白麒光秒拔枪,冷酷无情的盯着棐聿。
棐聿举手做投降状,“冷静,如果你不想在我死后被舰里的家伙丢出去被陨石撞成烂泥的话。”
“肥鱼,你究竟看上我哪了?”白麒光问。
“你不稀罕我的样子贼招我稀罕。”棐聿笑。
白麒光“……”真贱。
白麒光收枪。
危机解除的棐聿试着向麒光挪了挪,见他没抵触顿时更开心了。
“希尔.伯斯一个Alpha长得细皮嫩肉跟个Omega一样,精神力也一般,除了家里有点臭钱外一无是处,你跟他还不如跟我。”
“跟了我,我的人和钱是你的,亡灵组是你的,长古号全部是你的。”
“瞧!”棐聿霸气的指向舰外的浩瀚星际。
“冒险,自由,可比被拘于一个破星球上的刻板律法下潇洒多了。”
“只需你点个头,你中意哪个星系我便替你征服哪个星系。”
“我中意你的项上狗头。”白麒光一句话击碎了棐聿慷慨激昂的演讲。
“……”
一句话宛若一盆凉水迎头浇下,浇灭了浪漫泡泡,也浇灭了棐聿一颗炙热的心。
“不能给。”棐聿恹恹的回答。
“呵呵。”白麒光冷笑。
“男人的嘴啊——”
半罐酒下去,白麒光的脸开始有点升温了。
在曜荒时他的生活严谨自律极少喝酒,现在用着的郁祢的身体是个刚成年的Omega,在之前也几近滴酒不沾,酒量差得很。
“醉了?”棐聿问。
白麒光斜睨了棐聿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剩下的半罐酒按到他的怀中。
“有你盯着,醉不了。”
棐聿笑了笑,也不嫌弃,就着半罐酒便喝了。
白麒光看的一怔,张嘴欲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转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一直注意着他的棐聿见状眼中笑意加深,舌头在酒的开口处舔了一下,眼中闪过晦色。
两人停止了针锋相对,气氛顿时惊了下来。
望着舰外的星河,白麒光又想起当初和余沢流浪时的情形。
余沢为了他无数次的在星际中战斗着,最后也死于这片星河……
‘余沢。’
心情黯然的白麒光心中轻轻叫了一声。
“砰——”
一声响吓了白麒光一跳,回头去看只见是棐聿捏爆了酒罐。
在麒光望来时棐聿瞬间敛起了眼底的郁色,换上素日里不正经的浅笑。
“看心肝太入迷,劲用的太大了。”
白麒光蹙眉,“油嘴滑舌。”
被骂了的棐聿也不恼,挂着笑随口问了一句,“刚刚你在想什么?”
“……”
白麒光沉默片刻,淡淡的移开视线望向舰外的远方。
“没什么。”
“……一个故人罢了。”
一个早已离开,不会再归来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