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终于从双人份的记忆中寻回了自己的意识,沈崇欣抿了抿唇,下意识的推开了自家夫郎。
她不该找夫郎的。
沈崇欣强行控制住想要往外跑的欲望,紧抿着唇,气势汹汹的翻出了从县里带回来的伤药。她在生自己的气,她,不该找夫郎的。
因为没犯病,就忘了自己有精神病吗?
沈崇欣沉默的帮夫郎上着药,精神病是有遗传几率的,她为什么会忘了这一点。
“还有哪里伤到吗?”沈崇欣拿着药膏,尤不放心的看着自家夫郎。
“我没事。”好像自打他决定留下,他同沈崇欣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眼中的惊惧还未散去,赵宸轩主动安慰起了自家妻主。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呢?明明差点儿被打的人是他,看起来却是沈崇欣快要哭出来了。
“对不起。”沈崇欣再次道歉。
这里和离对男方的影响更大,她既然已经招惹了赵宸轩,就会对他负责到底,但是她不会强迫于他,若是未来他想离开,她也不会强留。而在那之前,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家夫郎,把他养的白白胖胖,在她心中他永远是她的夫郎。
总之,一定要对赵宸轩好就对了。
“我真的没事。”拢了拢衣服,将被妻主扯乱的衣服整理好。赵宸轩勉强自己牵出了一个笑容“妻主,不罚我吗?”
他说了谎,犯了错,却要妻主来跟他道歉。
这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沈崇欣再这样下去,会宠坏他的。
“你以后别再说谎了。”沈崇欣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轻抿着嘴唇低声道。
“我去做饭,你等一会儿。”将被她自己踹出门外的小几捡回来,沈崇欣快速的收拾了屋里的狼藉,而后径直进了厨房。
从始至终,她真的没有让夫郎动手做一件事,赵宸轩的手是执笔的,她看不得他拿它做家务事。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犯病之后自主恢复意识。如果她曾经的主治医生知道了,应该会很欣慰。
至少这次她不是在精神病院的束缚床上醒来的。
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不过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她该怎么收场?沈崇欣蹲在厨房里,有些崩溃的捂脸,她到底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坐在炕上,赵宸轩略显疲惫的合上眼,一天之内心情大起大落,对体力的消耗十分严重,身体本就没有好全,赵宸轩有些撑不住的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慢慢睡去。
就连沈崇欣帮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都没有吵醒他,可见赵宸轩睡得有多沉。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崇欣背靠门板坐在地上,双目放空的看着空荡荡的次卧。她把次卧改成书房,赵宸轩会开心一些吗?
想象了一下她家夫郎坐在床边看书习字的样子,沈崇欣悄悄的红了耳朵。
说做就做,沈崇欣行动力超强的从院子里捡了一块土块开始在次卧里画起了线。桌子的位置,书柜的位置,屏风,‘矮’榻……还有墙壁,泥土胚的墙壁,怎么看怎么跟她家夫郎不搭,想起山中的那片竹林,沈崇欣心中有了计较。
这个炕也不适合做矮榻,太高太大了,沈崇欣在火炕上画了一条线,计划着在上面做一个隔断,这样还能再辟出一个小屋子,将来可以给自己住。
地里的活还没有干完,手头也没有改建的工具,沈崇欣规划了一通,最终还是放下土块踏着夜色走出了家门。
山风吹拂,树影摇曳,夜晚的溪山鬼哭狼嚎很是恐怖,沈崇欣却半点儿不怕。她又没有做亏心事,捡起落在地里的锄头,沈崇欣借着月色看着地上早已被人捡光的饭菜微微抿起了唇,那是她的夫郎做给她的。
心中有火,沈崇欣跟地有仇一样,闷不吭声的埋头苦干。
是她自己犯了疯症,吃不到夫郎做的饭,又怪得了谁呢?都是农家人,又有哪个会浪费饭食,留着她回来捡。
道理沈崇欣都懂,但她就是心中不平。
踏着晨光,沈崇欣抱着一大捆竹子回到了家里。夫郎还在睡,沈崇欣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默默的开始准备起了早餐。
一把小米,两颗鸡蛋,自己调的‘酱油’完全没有算自己的份,沈崇欣没多一会儿就折腾出了一顿可以入口的早餐。
也不知道赵宸轩喜不喜欢,沈崇欣看着手里的‘酱油’犹豫片刻,只放了几滴还兑了些水。
第一次在诱人的饭香中醒来,赵宸轩受惊而起,抻到了腰间的伤才忆起妻主不允许他进厨房的事。
难道以后真的要妻主来做饭吗?赵宸轩心中烦忧,却不知该如何说服妻主,可这样下去不说妻主的父母长辈会不会忍他,就是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推开房门见到窗外竟是晨光微熹,赵宸轩的心中又是咯噔一下。
“饭马上就好。”沈崇欣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人。
“你先出去,我给你烧了水洗漱。”沈崇欣擦擦手,帮赵宸轩兑好了洗脸水。
“多谢妻主。”目送沈崇欣一路小跑赶回去抢救饭锅,赵宸轩听话的用兑好的温水洗了脸。在没有找到新的办法之前,他还是顺着些妻主比较好。
不能再偷懒了,赵宸轩呼吸着晨间的空气,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单方面的付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生活就是要相互磨合才能过好,他跟沈崇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有一个愿意迁就他的妻主,是幸运。
力所能及的将小几搬到炕上,赵宸轩偷眼看着沈崇欣,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她的底线。见沈崇欣没有出言反对,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去整理从县里带回来的东西。
看来妻主也不是一点都不让他干活,她只是不想他干粗活,也不知他家妻主对粗活的定义是什么。
赵宸轩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他同沈崇欣的婚书。
虽然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但是真的看到了,给人的感觉却是不同的。就好像一颗飘飘忽忽的浮萍突然有了根,赵宸轩一直浮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珍之重之的将盒子扣好,赵宸轩转头看向端了早餐进来的沈崇欣。
“我能把它收起来吗?”第一次主动向妻主讨要什么,赵宸轩看似平静实则心中紧张的要命。就连前世被压入大牢之时,他都没有这么紧张。
“嗯。”面上有些犹豫,沈崇欣却没有半点儿停顿的点了头。
如果以后赵宸轩选择离开,那这份婚书就是她最后的跟夫郎有关的东西了。沈崇欣舍不得,但向她讨要这份婚书的,是夫郎。
那就没关系。
“吃饭吧!”沈崇欣露出了笑脸,不论未来如何,她家夫郎现在就坐在她对面,而且似乎对她并没有排斥。
沈崇欣得寸进尺的坐到了自家夫郎对面,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喝着她煮出来的粥。啊,开心!
精心熬煮的米粥软糯香甜,比沈崇欣在医馆做的那些好得多,赵宸轩看着沈崇欣啃了两个烤土豆就又要出门,忍不住有些欲言又止。
“吃不完就剩下,放到盆里等我中午回来刷。”沈崇欣一字一句慢慢的理顺自己脑海中的逻辑,她希望能在夫郎面前表现的正常些。
最重要的是,注意力不能总被旁的东西带走。
“是,我能喝完。”准备说的话被噎了回去,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赵宸轩只能看着妻主留下他一个人,再次走出房门,这次连话少的李家夫郎都没有了。
没敢再挑战沈崇欣的底线,赵宸轩听话的把吃完的碗筷放进盆里,连桌子都没擦,就直接走到了院子里。
昨日担心误了饭时,他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自己的家。
带着对此处院落的归属感,赵宸轩在院子里逛了起来。沈崇欣家是沈家以前的老宅,除了‘历史悠久’唯一的优点就是大了。东西厢房,两间主卧,除了住人的主屋,许是时间紧迫两间厢房沈崇欣并没有特意修缮,走近了就能看到其中的破败。
透过破损严重的窗纸,赵宸轩打量着厢房内部的样子,除了满地的灰尘,厢房中似乎还堆了不少的杂物,许是害怕被水浇坏,厢房中的物什大多裹了油纸,单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赵宸轩试着推了推门,发现房间的门上挂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锁头,已经锈了,也不知道用钥匙还打不打得开。
也没有强求,赵宸轩绕过曾经放置苞米的架子,沿着主屋旁边的小路走到了后院儿,与用来晒制稻谷特意压平的前院不同,沈崇欣家的后院就乱得多了。荒了两年的菜地杂草丛生,特意开出来的小路也不甚平整。
踩着路中的石头走到建在角落的茅房前,赵宸轩实在接受不了只架了两块板子的农家土厕所。紧紧的皱着眉头,赵宸轩后退两步,神色间满是厌恶的远离了并没有生蛆飞蝇,比起其他人家还算干净的茅房。
他,果然还是……适应不了农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