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大姑姐寄以厚望的‘有人’,沈崇欣半点儿都没有辜负大姑姐对她的期望。不单是对赵宸轩伸出援手,说了要给自家夫郎报仇,她当晚就去翻了赵宸轩原本主家的墙。
对着月光确认了床上之人的身份,沈崇欣抡起板砖,对着女人的脑袋就是一下,用的还是她之前翻墙不小心扣下来的墙砖。
至于她把墙砖扣下来之前是怎么想的,那不重要。
一声没吭,女人翻着白眼昏了过去,沈崇欣把人从床上拖下来,光明正大的套了徐家家主的麻袋。
她家夫郎身上的伤,每一条每一道她都记得,既然敢欺负她家夫郎,就要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这儿可不是现代,依照大雍律法,欺父辱夫者杀之无罪。
当然,她没有那么暴力,还不至取人性命,但想让她轻易放过欺辱她夫郎之人,那不可能。
目光中带着戾气,沈崇欣下手没有丝毫留情。
在她身后大约七步远的位置,一双眼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几不可闻的哽咽从他喉中泄出,混在击打声中愈显微弱,沈崇欣却像察觉了什么一样警觉的回头。
“……”
这触感是如此熟悉,被麻袋糊脸,沈崇欣沉默了一下,在原地转过半圈,终于看到了被半吊在房梁上的小矮子。
“呜~”仅脚尖能够点地,小矮子满眼惊惧的看着眼前长出了手脚的‘麻袋精’。
他是真的很小,目测身高还不到一米三,细细的身量,好像稍一用力就会折断。随着沈崇欣走近,小矮子怕的全身都在发抖,就连呼吸都染上了哭腔。
还是打的轻了。
沈崇欣扔下板砖,双手环过男孩的身体,摸索一番,成功解开了纠结在一起的绳结。
冰冰凉凉的小身子落入怀中,轻轻巧巧,连挣扎都无力的很。
沈崇欣真的想要干掉徐家家主了,以杀止杀虽然不好,但有用。要是搁在现代,这徐家家主犯下的罪行,够执行死刑好几次了。
沈崇欣没有犹豫多久就放下了这个念头,不说真的杀了人,后续该如何处理,手上沾了人命,她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有些底线,是绝对不能跨过的。
况且当着小孩子的面,也不能太凶残,要是教坏了孩子就不好了。抱着怀中的孩童原路翻出徐府,沈崇欣呼噜了一把被她顺出来的男孩细软的头发,把人放在了地上。
更人报更的声音远远传来,沈崇欣把特意从徐府中带出来的小孩子的衣服塞到男孩怀中,又从身上翻出了自己这几日赚的铜板,一并交到男孩手中,这才放心准备离开。
可惜还未等转身,就被男孩抓住了麻袋一角。
总觉得这画面莫名熟悉,沈崇欣陷入沉思。
“大人。”见沈崇欣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男孩拽出塞在嘴里的布巾,压低了嗓子道:“我不要钱,我能跟着您吗?”
沈崇欣皱眉。
“我吃很少的,还能干活。”出了这样的事,徐家他是待不下去了,就算回去下场也好不了,倒不如跟着沈崇欣。
没有从沈崇欣身上察觉到恶意,男孩死死的抓着沈崇欣身上的麻袋,像是生怕她把他扔下。
没有问男孩为什么不回家,沈崇欣沉默了。
她不是不想救人,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世道身世经历悲惨的人太多了,她不是圣人,救不了所有人,若不是看在男孩还是个未成年的份上,她今天都不会多这个事。
沈崇欣胡乱掰开男孩的手,用行动表达了拒绝。
她已经给了钱了,节省一些短期吃喝不成问题,过了这个坎,总能活下去的。独自生活虽苦,总比成为有钱人手中的玩具要好。
最差,也不过是重回当年,再被发卖。
“大人……”男孩眼中现了泪光,沈崇欣落荒而逃,生怕自己心软后悔,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里漆黑的巷弄之间。
徐府,一只手捡起了被沈崇欣扔在地上的砖石……
将染血的麻袋穿到城外烧掉,沈崇欣踩着夫郎醒来的边缘回到医馆,挤进灶间给夫郎煮粥。
意外的遇事毫不露相,沈崇欣一切如昨,任谁也看不出她昨夜里干了什么‘好’事。
直到李大夫被徐家的下人匆匆请走,沈崇欣才邀功似的冲赵宸轩眨了眨眼,换来赵宸轩惊疑的回视,“你——”
“嘘——”沈崇欣竖起一根手指,间接肯定了赵宸轩心中的猜测。
“妻主怎能……”比起解气,更多的是担心,赵宸轩对上沈崇欣求夸奖的小眼神儿,哭笑不得“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是分辨不出沈崇欣的好意,也并非不知好歹,实在是赵宸轩真的不希望沈崇欣再为他犯险。事情做了总会留下痕迹,为他开罪徐家并不值得。
杀身之仇都忍了,这点儿委屈他还是受得住的。
可沈崇欣并不想让他受委屈,自己淋过雨,就总想为旁人撑一把伞,沈崇欣露出浅浅的笑容,用自己的方式宽慰道:“别担心,我有经验。”
套人麻袋,她可是专业的。
跟赌场打手互殴练出来的手感,说是要把人打个半死,就绝对不会把人打成四分之三死。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骄傲的,沈崇欣仍是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唉~’赵宸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下次先同我商量可好?”也不求阻止,只求沈崇欣在下次做事前,能提前告知一声,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善后。
至于这次……
在京城那个大染缸里滚过一圈,他还不至于连个疯妇都护不住。
对沈崇欣的口中的经验半点信任也无,赵宸轩做好了面对风雨的准备,第二只靴子却迟迟都没有落下。
事实证明,套人麻袋,沈崇欣是真的有经验。
徐家在县里闹了几日,也没找到打人的罪魁祸首,反倒是沈崇欣有些不高兴,因为徐家把她剔除在怀疑名单之外的理由是——
疯傻不分家,沈疯子就没有那个套人麻袋的脑子。
沈崇欣感觉自己遭到了歧视。
好笑的看着蔫巴巴的趴在床边,连尾巴都不摇了的大狗狗,赵宸轩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被赵宸轩的动作惊住,沈崇欣震惊的抬眸,正对上了赵宸轩含笑的凤眸。
水汪汪的桃花眼微微放大,满眼惊艳……
凤眸显媚,这双曾被人称作不安于室的眼睛,在承担了无数不属于它的骂名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女子纯然的赞叹。
许是受了太多非议,赵宸轩下意识收敛,未等致歉,便听沈崇欣扬声赞道:
“很漂亮。”
“……”睫毛微颤压下眼中泪意,赵宸轩笑容愈显灿烂,“谬赞了,我不过是……”
“嘘~”沈崇欣阻止了夫郎继续说下去,霸道的宣布:“谁都不能说你不好,你自己也不行。”在她心里,夫郎就是最美的。
“只是谦辞。”赵宸轩无奈却耐心道。
“哼。”谦辞也不行,心不在焉的应和一声,沈崇欣手欠的勾弄赵宸轩垂在床侧的发尾。
也许是还没有经历过之后的摧残,赵宸轩的头发乌黑柔顺,让沈崇欣爱不释手,却不敢多加冒犯。
礼尚往来的摸了摸妻主乱成狮子狗的头发,赵宸轩突然开口道:“我帮妻主打理一番吧。”
“嗯?”沈崇欣闻言坐直了身体。
他真的好奇妻主打理整齐后是什么样子很久了,伸手撩起沈崇欣额前遮眼的长发,赵宸轩垂眸看向沈崇欣的眼睛,目光中带着征询。
“!!!!”
小脸儿立刻红了大半,沈崇欣张了张嘴,刷的一下爬起来:“我,我,我去打水。”别说帮她打理头发,就算要她的命也行啊。
她的夫郎可真是太好看了。
沈崇欣摸了摸自己烫得不行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