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白沐瞧了瞧没见着大黑,约莫是真的不被允许进来吧。
美滋滋地坐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等着金大腿先动筷,宫人再给他盛菜,色香味俱全百吃不腻,更别说这御膳几乎不带重样的。
白沐正埋头吃得欢,没注意到祁渊疑惑探究的视线,今天有他喜欢的鱼肉,白白嫩嫩的十分鲜美,没有鱼刺不担心卡喉。
忽然,祁渊抬手一挥,一旁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养心殿,只剩下梁全在一旁服侍,白沐和祁渊则静静的用膳。
白沐听到动静疑惑地抬头,四下看了看只以为金大腿喜欢安静,不想让人一旁伺候着,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可无奈自己成了狗吃饭都不能自理。
他也没太在意,倒是一眼看中放在面前的瓷盘,里面是他最喜欢的大虾,红彤彤一大盘被摆成花型,点缀上几点绿色,香气扑鼻且诱人。
好肥的虾啊,想吃。
“想吃虾?”上首的祁渊收起晦暗莫测的眼神,轻笑道。
“汪呜~”
白沐伸出小爪子扒拉两下装虾的盘子,想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定定看着肥美的大虾挪不开眼,小爪子试探地往前,很想直接上手勾一只过来。
祁渊看着小白,视线在沾了汤汁的小嘴上顿了顿,道:“今日的虾没熟透,你伤刚好还是不吃为好,晚上让御膳房重新做一盘。”
“汪呜~”白沐遗憾地看了看大虾,不甘不愿地收起爪子,抬头以示乖巧:“汪汪。”那我晚上再吃。
这只不过是个小插曲,不仅是白沐,连梁全都没放在心上,殊不知祁渊看着小白果然没再往盘子上搭的小爪子,陷入沉思。
最后无声一笑,低声呢喃道:“小白。”
白沐:“汪?”
“没什么,快吃吧。”
用完午膳,再结伴去竹林,回来后依旧是张太医来养心殿,他潜移默化间已经成了皇……宠的专属太医,先是给白沐看腿,恢复得很好没有后遗症,再是心满意足地为皇上诊脉。
隔了多日他终于能再次研究这奇怪脉象了,当然结局依旧是无果。
接着又被打发去养心殿后面给大黑看身体,辛苦操劳的张太医拎着箱子就过去,养心殿的狗是越来越多了,他都快忘记自己本职是医人了。
送来养心殿之前暗卫就为大黑检查过,没有危险性才带进宫,张太医去查看的结果自然也是无病,只是体质虚弱了些。
得出这个结论,白沐期期艾艾地看了眼祁渊,虽然祁渊脸上并没什么异常,但他还是凭借直觉没有立刻提出要去找大黑,乖顺地趴下来开始饭后的卖萌。
毕竟大黑就在那里跑不了,而金大腿却是时时刻刻都要哄着的。
这些日子下来白沐也差不多看明白了,别看金大腿面上冷酷目若寒星像是个暴君,其实心思细得很,得时刻哄着,不然又要自己生闷气不理人。
“汪呜~”
感受到充裕的龙气洗刷过身躯,洗脱全身的疲惫,不知是不是白沐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秃了的地方毛长得特别快,四肢也越来越有力量感,具体表现就在于肚子更加暖和,跑动时也跳得更高更远。
还没理清楚四只脚怎么一起动的白沐,如今依旧只能学马跳,他深沉地看着自己多出来的两只爪子,寻思着也许他真的需要找机会学学大黑怎么走。
巧的是,这样的机会说来就来。
当天晚上,万籁寂静,白沐晚膳吃了整整一盘白灼虾,此时心满意足的站在宽大的床上,乐此不疲地练习走路,两个小太监就在旁边看着,慢慢坚持不住趴桌上打起盹儿来。
过了会儿,小山子迷迷糊糊站起来就往外走,吓得白沐一个没站稳摔在软软的床上。
“去哪儿?”小李子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他。
“上茅房,拉肚子。”扔下这么一句,小山子就匆匆往外跑去,轻轻打开偏殿大门,然后匆匆阖上。
小李子问完就迷迷糊糊趴下,困倦得不行,一阵夜风吹过,并没完全合拢的大门被吹开一道小缝。
过了小会儿,一只白绒绒的爪子从缝隙里伸进来,缝隙被挤得更大了些,接着是另一只白爪子,然后是脑袋,脖子,一点点在厚重的殿门缝里挣扎,最后整个挤进来。
大黑挤门的那一刻,白沐就注意到门边的异动,站起身直勾勾看着,看到了全过程。
“汪?”你怎么来了?
“大王,大黑来找你了。”小白狗欢快地跑过来,欢快地站在床下冲白沐叫,那肉眼可见的兴奋和激动到快要喜极而泣的叫声,成功把小李子叫醒。
小李子看着面前多出来的小狗,哎呀一声道:“这不是梁总管的狗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着就快步过去一把将之抱住,打算给梁总管送回去,这下大黑才急了,好不容易偷跑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呢,结果就要被带走了。
“汪呜汪汪汪!”大黑要见大王,大黑不要走!小狗剧烈挣扎起来。
白沐心里也堆了很多疑问,当即跳下床拦在小李子面前:“汪!”不能带走。
小李子刚睡醒还有点懵,愣愣看着面前的御宠,以及怀里一心想往御宠扑的小狗:“这是不让带它走?”
“汪汪!”白沐继续拦在路上。
小李子想了想:“行吧,等小山子回来再说,去玩吧。”说着把大黑放下,自己坐到一边盯着别出事,御宠这边离不得人,还是等小山子回来了,他再送出去吧。
大黑一落地就往白沐扑去,被白沐一个跳跃躲开。
“大王真厉害,跳得真高!”
看着大黑疯狂摇动的尾巴,白沐尾巴僵了僵,想了想他给自己定位的是“舔狗”,如今见了大黑突然觉得……自己还差得远。
甩开这个念头,白沐直接问出疑惑:“你为何叫我大王?我并不认识你。”
大黑疑惑地歪了歪头:“汪汪?”大王就是大王啊,大黑一闻就知道了。
白沐不解:“怎么闻出来的?我不是你的大王。”
大黑:“就是大王,我一闻就知道你是,大王说什么都是对的,大王让大黑做什么大黑就要做什么,不能拒绝。”
小白狗甩着尾巴表忠心,可白沐还是没明白,难道是因为自己种族特殊?所以其他犬类见了就会自主臣服,认他做大王?
这样想着,他问:“大黑,你觉得大王是什么?”是命令,是绝对的臣服,还是血脉特殊?
然而白沐高估了大黑的智力,小狗停了尾巴坐下来:“大王就是您啊。”
“那我是谁?”
“你是大王。”
“君子一言?”
“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我能听懂你说的话?”
“大王当然能听懂大黑说话。”大黑理所当然道,不明白大王为什么总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沐噎了噎,对着大黑单纯信赖的狗脸有些无言,不甘心继续问道:“那你能听懂人说话吗?或者其他动物。”
“大黑能听懂其他动物说话,但听不懂人的,他们说话太复杂了,之前我就是听大王说我可能没命,才急了的。”
说着大黑眼眶一红,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汪呜道:“大黑还以为要来过好日子,没想到差点没了命,幸好得大王相救,大黑无以为报,只能来教大王走路了。”
白沐心里松了口气,差点还以为这狗要说什么以身相许呢……
不过他为何没听到过其他动物说话?御花园里的锦鲤,飞鸟,虫子蚂蚱等他都见过,难道必须是智力高些的动物?改天得找机会试试,也许可以去猫狗房看看,金大腿整顿后的猫狗房也不知什么样。
且看金大腿的态度,大黑不可能永远呆在养心殿,先去看看猫狗房的情况,他也放心些。
一番追问,白沐也大致弄清楚了,大黑虽然有思维能同他说话聊天,但智力只相当于人类四五岁的小孩子,简单的询问还好,遇到复杂的问题或事情就说不清了。
他有些泄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大黑?你不是白的吗?”好好一只白狗,为啥要叫大黑。
“汪汪汪汪!”没想到大黑听了突然激动起来,侧身对着白沐道:“因为我尾巴尖是黑的!所以叫大黑这么霸气的名字,只是……”
小狗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白沐也才注意到大黑尾巴尖……短了一截,或者说根本没有尾巴尖。
“只是后来被坏人切掉了,那人说大黑只有尾巴尖是黑的,玷污了一身白毛,就用刀切了大黑的尾巴尖,可疼了。”大黑吸了吸鼻子,欢快的尾巴无力垂下,欢快不起来。
白沐内心唏嘘不已,内心狠狠唾弃了番那虐狗之人,见大黑难过起来,赶紧安慰两句转移话题道:“没事没事,大黑仍然霸气,那人会遭报应的,大黑来教我走路吧,我腿刚好走路不利索。”
心思单纯的大黑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再次欢快起来:“好!首先要这两只腿往前,再挪动这两只……反了反了,是这边的这两只,对对对,就这么走……其实大黑觉得大王最霸气。”
白沐脚踩得一歪差点摔倒,这无处不在的马屁……他果真还差的太远了。
学走路并不难,缕清楚四条腿该怎么动了,白沐很快就走得又稳又好看,四只雪白的爪爪错落有致地踩在精致的红色地毯上,尾巴时不时矜持地摇动两下,看起来骄矜贵气,微微侧头一个眼神斜睨过来,更显傲气高贵。
“汪汪!”大王果然厉害,走路都比我等有气势!
白沐腿上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走得也越来越快,最后不禁自动学会了跑,虽然他感觉马跑更来得畅快有气势。
两只狗一前一后绕着桌子跑了一圈,看得小李子啧啧称奇,这俩狗一个叫一段儿,就跟在对话似的,没等他多想偏殿大门被推开,小山子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梁总管。
“哎哟小祖宗果然在这里,可让我好找。”梁全年轻力壮身姿矫健,精准地抓住大黑抱在怀里,对两名太监道:“大黑本总管抱回去了,你们好好看着御宠,别出差错。”
“是,奴才知晓。”
大黑折腾两下发现动不了,只能不舍地看着白沐:“汪汪汪汪唔~”大王我下次再来找你,大黑要给大王讲故事。
还会将故事?白沐心念一动,也有些好奇狗狗之间的事情,兴味期待道:“好,下次我过去找你。”
白沐被重新放回大床上,小李子和小山子没再趴桌子上,而是去了外间休息,偏殿再次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白沐瞪着眼睛没有丝毫睡意,一个翻身起来,又开始在床上绕着走圈,他能走路了,他会走路了,要是大哥和爸妈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可以他们都不在这里……
情绪低落了一瞬,白沐很快又看开了,虽然大哥和爸妈不在,但他还有金大腿啊,他可以把这个好事分享给金大腿。
“汪汪~”小小地叫了两声,就像是在偷笑偷乐一样,白沐欢快地跑来跑去然后倒在床上兴奋打滚,忽然一抬头看到微微打开一条缝的窗户,心念一动。
一个迫切的念头在脑子里浮现,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