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说得很认真,发自内心的认真。
可不就是找不到吗?暗卫才上报的,祁渊看向小狗的眼里带着庆幸和欢喜,可知对我而言,你有多么特别,在被既定好轨迹的人生中,突兀又过于生动,活泼且充满亮色。
“汪?”一声小心翼翼的叫声传来,白沐瞪圆眼睛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道:“汪汪汪?”你说真的?我很特别?
惊讶探究的视线落在祁渊身上,此时的金大腿神色认真坚定,是一种平等的没有种族歧视的看待,而不是把他当做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
白沐头顶一对小耳朵轻轻抖动,娇娇小少爷阴霾了许久的心,因祁渊的这句话有了放晴的趋势。
“汪?”金口玉言,我可以信你吗?
祁渊自行想象着小白叫声里的含义,道:“真的,肯定饿坏了,快吃吧,吃完朕带你去个地方。”
白沐惊慌踌躇地动了动爪子,细细想来金大腿没有理由骗他,没有理由对一只小狗说谎,就像他会肆无忌惮在小狗面前说出“你很像他”这种话一样,人在面对没有灵智的动物时,总会不由自主放下戒备。
他不是狗血替身,只是恰巧和另一只狗像罢了,是他多想误会金大腿了,至于为何金大腿会祁国上下寻找他这样的狗,也许曾是想找想象的,也许是进贡时上报的,这点小细节可以忽略不计。
白沐愣愣想到:我,真的是特别的那个,我需要龙大腿龙气,龙大腿其实也很需要我。
眼眶突然蒙上一层水雾,说不出是开心更多还是酸楚更多,亦或是心底的温暖和安心作祟,空落落的心终于落地,白沐狼狈地躲开祁渊真诚的视线,将头埋在白瓷碟子里撒欢地狂吃。
面前的食物正散发着他无法抗拒的香味,鱼肉鲜甜美味,一咬就是慢慢一口,没有丝毫的骨刺。
猪蹄被炖的软软糯糯,是剃了骨的,吃起来很方便,其中东坡肉最为出色,颜色亮泽散发浓香,配上褐色的酱汁一口咬下去全是满足,肥而不腻酱而不浓,吃完再来一口白米饭,简直是绝配。
饿狠了的小狗吃得头都不抬,嘴里不断发出护食又兴奋的“嗷呜”,这些菜放在上辈子他可是碰都不能碰的,碰了就要赶紧送医院检查。
白沐感觉这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也许是因为这是御膳吧。
见小狗这次果然肯吃了,祁渊也拿起碗筷继续用膳,看着小白吃得欢快,不知不觉间他也吃了不少,这可又惊呆了众人,皇上以往用膳哪次不是浅尝辄止?
又一条习惯被眼前的小狗打破,白沐在一众宫人心里的分量也被再次拔高衡量。
就这样,祁渊误打误撞地说对了点,把闹别扭的白沐给哄好了,虽然各自心里想的有些对不上号,但结果却是一致的好。
自觉掌握了哄狗技巧的祁渊情绪高涨,又挑了几道清淡的菜吃两口,自己尝过之后,让人添在白沐的小碟子里。
那人虽然做事恶毒死不足惜,对大花也能残忍利用,但说的话却这么管用,也算是死得其所。
白沐狼吞虎咽地吃了整整两碟食物,在第三碟的时候动作才慢下来,饥饿的肚子被填了个七分饱,现在准备细嚼慢咽认真品尝。
这下他才空出心思来观察祁渊,对自己的错误理解感到抱歉,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金大腿,也不够信任他。
不过这次过后,白沐已经对祁渊有了新的认识,这是个冷静理智的人,清楚自己面前的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他不屑于找替代品,就像不屑于为杀人找借口,甚至连解释都不屑,祁渊就是这样自我的人。
自我得有些冷漠,可偏偏内心又有一处柔软,比如面对他的时候。
白沐从瓷碟里抬起头来,黑亮的双眼柔和地看着面容冷硬的祁渊,反复要透过那伪装的冷气看破内心。
作为一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狗,还要想方设法去抱大腿,白沐心里是有过心虚和自卑的,回馈的精气虚无缥缈他看不到,所以平日里不惜卖萌撒娇,想用点什么来回报祁渊。
就算他内心是人,也抵不过在外人看来也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狗,可现在……白沐看了看面前精致的珍馐美味,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玉石长桌。
小小的鼻头有些发酸,其实祁渊为他做得很多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谁过去还没个白月光呢,过去了还不是就过去了。
白沐放软了声音,轻轻道:“汪汪汪~”我以后一定选择相信你。
相信你是个好人。
说完,也不管金大腿理解没,就羞赧又狼狈地埋头继续吃起来。
白沐埋头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细数着大腿的好,明明有了七分饱腹感的祁渊也难得地没放下筷子,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那慢条斯理的动作就像是为了专门陪小白一样。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曾经的暴君何曾做过这些事?也许是今日的午膳合口味,也许是今天皇上累了想多吃点。
但这并不妨碍宫人们把无处安放的饱含震惊的视线放到另一位主人公,皇上的宠物小白身上,这狗可了不得哦。
于是,等白沐回神,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承受了许多无形的东西,里面有惊讶,有惶恐不安,有担心等等等等,复杂多样。
他略作一想便知道这些人又在想什么,大致就是:暴君突然养狗了,带让狗上桌同他一起用膳,真是不可思议骇人听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们会不会被牵连,这了狗死定了等等……
白沐不置可否,甚至有些生气,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除了怕死还是怕死,金大腿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
白沐往斜对方偏头,刚好是他之前呆的花瓶方向,恶狠狠地冲站在花瓶旁愣愣盯着自己的宫女呲了呲牙,维护着祁渊,无声道:“他才不是暴君,他是个好人!”
小狗仰着头,奶凶奶凶地冲人吼叫的模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倒很是惹人喜欢,祁渊便是如此想的,微凉的视线往小狗看的方向一瞥,又淡淡地收回。
那小宫女被这一人一狗吓得低垂着头,双肩轻轻颤抖,白沐感觉有些欺负小姑娘,这才别扭地转过头,碟子里又添了新食,小狗再次埋头品尝起来,看样子十分喜欢。
一说起暴君,白沐就又想起自己看的那本古耽小说,就在他出车祸的前一天看的,里面的皇帝也是暴君人设,名字叫祁渊,听起来很霸气沉稳有城府,却是个彻彻底底恋爱脑。
也不知道金大腿叫什么,等他变成人一定要问问,肯定比祁渊还要好听。
书里的祁渊开始还是雷厉风行人人畏惧的暴君,一开始白沐还对其抱有很大希望,以为他是邪魅反派,结果主角受一出场,暴君整个人都变了,人设崩得毫无征兆,毫无逻辑,跟换了个人设一样。
期待的反派没了,暴君也不暴了,甚至屡屡为主角受改变主意,可谓是万年备胎,言听计从,主角受苏乔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白沐甚至还猜想过:苏乔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谁知道到后来那暴君做出的事和去死也差不多,他居然听了苏乔的话,同意将皇位禅让给那个阴阳怪气的煜王祁衔,也就是小说的正牌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