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午后皇上过来偏殿,亲自看着太医给白沐换药之后,就像是默认了一般,接下来几天那个时辰皇上都会来,这让白沐非常开心。
换药的时候无疑是最痛苦的,皇上身上带着龙气,换药的疼痛顿时消减,可谓是非常贴心的了,就算金大腿是无心之举,也让白沐感动不已。
这就是心有灵犀吗,不愧是自己看好的大腿,就是这么默契。
不仅如此,在祁渊屡次过来表示重视之后,白沐在养心殿的待遇,在潜移默化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宫人们全都尽心尽责不敢疏忽。
一整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轮流看护,吃喝拉撒随时有人伺候着,他只需要躺着叫一声就好,白沐内心唏嘘感慨,这就是皇帝般的日子吗?
以前他对厌烦的就是不劳而获的人,现在想想……抱大腿真爽。
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吃的东西不合胃口,一碗几乎没放盐的肉糜,被捣得稀烂看不出原料,一看就是给狗吃的,吃起来软软绵绵的,口感倒还行。
白毛小狗动了动鼻子,狗狗敏锐的嗅觉嗅到从隔壁飘来的饭菜香,小小的眼里满是大大的渴望,那就是传说中的御膳吧,不知是不是他嗅觉灵敏的原因,香味到这里格外清晰。
上一世的白沐,由于身体原因只能吃营养餐,还有很多忌口,家里人为了照顾他也就跟着吃清淡食物,所以他连这么香的味道都很少闻到。
好浓好香,他闻到了鸡肉味,还有海鲜蒜蓉的香味,红焖鸡,蒜蓉粉丝扇贝,清蒸海蟹,虾滑,龙虾……
想着想着白沐不禁流下一嘴巴口水,一旁的小太监见了连忙掏出小手帕,伸过来轻轻地擦干净。
白沐有些羞赫地闭上嘴,装作无事发生,看了看眼前的午饭,没有御膳美食,甚至连丰富的营养餐都没有,只有一碗毫无食欲的肉糜。
兴意阑珊地抬起前爪在碗边扒拉两下,指甲撞在瓷碗边有些发疼,只好委委屈屈地收回来,旁边小太监连忙一手端起碗,一手将小狗轻轻托起,细心谨慎又尽责。
白沐心里虽然嫌弃,但也无可奈何,最后动了动鼻子就着空气里的香味埋头狂吃,心里幻想着这就是御膳。
他现在毕竟只是只小狗,还受着伤,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吃肉糜了,吃饱把伤养好才是大事,等他把金大腿给抱稳了,一定要找机会尝尝御膳是什么味。
在龙气的滋养和每日御膳熏陶下,白沐抱大腿的念头愈发坚定。
反正他是不可能回那什么猫狗房,根据这具身体里残留的少得可怜的记忆,猫狗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至今一想起这三个字,他身体都会下意识打颤,可见原身的阴影有多大。
何况皇上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祁渊来得及时,龙气及时修复,以及太医的救治,白沐早就死了,做人要知恩图报,变成狗也当如此,他还要给金大腿反馈精气呢,白沐抱起大腿来更是毫无心理压力。
吃过午饭,白沐伸出爪子和嘴巴让小太监擦干净,休息片刻,又到了换药时间,今天的皇上也准时来了。
充裕的龙气席卷全身,冲刷掉全身的疼痛,轻轻舒展着酸痛的身体,白沐舒服得低声汪呜。
同时源源不断的精气从白沐身上往祁渊而去,让祁渊忙碌了一上午的身体,疲惫一扫而光,灵台更加清明,感觉有使不完的劲儿。
一人一狗隔着十步远深情对望,当然这只是白沐单方面觉得,他想了想决定装乖,两只爪子并排放在胸前,新长出来的绒毛浅淡柔软,让爪子成淡粉色,一双湿漉漉的双眼定定地看向祁渊,仿佛那就是他的全部。
微微歪下头,更显憨态可掬。
金大腿肯定无法抵挡他的魅力,他一定是最乖巧的小狗。
那是一双十分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里面有莹白色光亮,倒映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清澈透亮且专注,没有像人一样的城府算计,却又不似普通动物的懵懂,反而十分灵动。
不得不说,祁渊果真被这双特别的眼睛吸引了。
白沐的出现就像一个小石子,在他沉寂多年的心上敲出一个缺口,他抿直的嘴角微微放软,也许再养一只小宠也不错,只要他不靠近,应该就不会伤到它吧。
他只需要站在十步这个临界点,这个范围边缘便好。
当然白沐并不觉得好,龙气真的是太棒了,他还想靠近一点更多一点,悄悄瞅了眼距离,为什么金大腿不过来了?我可以自己过去吗?
太医为防止小狗突然挣扎,换药的动作一向很快,不过片刻就好了。
祁渊问:“小狗如何?”
太医拱手道:“小狗身体好得很快,如今表面的伤都已结痂,内里的伤好生调养也无大碍,只是断骨之处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暂时不宜走动。”
不宜走动……白沐悄悄将刚抬起一点点的后腿放下,眼里有些落寞,不过他很快就习惯过来,坐了十八年也不差这一会儿,等他伤好了,一定第一时间跑去金大腿身边。
白沐落在祁渊身上的眼神充满依赖,想把最开心的事情分享给他。
祁渊视线在小狗夹了竹板的后腿上略过,眼里多了几分阴霾,那两人受的刑果然还是太轻了。
“小狗易动,盯紧点别伤上加伤”
众人:“是。”
皇上这架势可是真的关心啊,不仅偏殿宫人这么想,跟在祁渊身后的梁全也开始摇摆不定,他一直坚信皇上是为了将小狗救活再折磨,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又像是真的担心小狗。
难道是他想岔了?果真帝心难测。
梁全心中唾弃两下自己小心之人,语气带笑试探着道:“皇上,不若给这小宠取个名儿吧。”
他赌一把,赌皇上真的转性了想养宠物。
暴君虽说残暴,但还不至于做出虐待弱小这种事情,先前是他先入为主,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现在想来皇上怎会是那种小肚之人,约莫是误会了。
这个建议一出,果然祁渊起了兴趣,道:“可。”
他看了看白沐黑亮的双眼,圆鼓鼓水润润非常可爱,眼底黑沉的潭水再次泛起波澜,取什么名呢?大黑?
可它是白的,还是稀有的纯白。
白沐也跟着紧张起来,取什么名呢?我叫白沐,你叫什么?在这重要的时刻,他不禁激动地抬起两只前爪搓了搓手,白乎乎毛茸茸的前爪交叠,有些紧张。
考验他和金大腿默契的时候到了。
视线绕着小狗打了个转,最后落在那两只小爪上,祁渊稍微沉吟道:“小白。”花色大狗叫大花,那白色自然该叫小白。
激动得搓搓手的白沐瞬间愣住,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小白?这也太随便了吧,狗一样的名字。
小狗前爪放下,双眼瞪圆盯着祁渊,嘴巴一扁发出一声弱小又奶气的:“汪~”换一个。
不知为何,祁渊竟然在一只狗的眼里看出了委屈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他在想些什么,还指望狗像人一样吗?
嘴角一勾:“就叫小白吧,你去让人做个狗牌,刻上御宠小白四字。”
梁全笑道:“是,奴才这就去。”
叫小白就算了,还要让我戴狗牌?白沐吸了口气鼓起脸,气呼呼地抬起一只前爪冲祁渊挥了挥,只是这威胁的动作,在他身上就怎么看怎么可爱。
见小狗这么有活力,祁渊唇角微微一勾,沉闷的气势多了几分单纯的欣喜,道:“喜欢就好。”
白沐:我不喜欢!
这天没法儿聊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不喜欢,他也不敢吼,你是金大腿你说了算,你开心就好。
不过御宠什么的,听起来还不错,似乎地位挺高的,白沐心里有些窃喜,其实叫小白也不错?反正他姓白。
白沐别别扭扭开心片刻,心道自己果然是最特殊最受宠的那个,金大腿肯定是第一次取名没经验,也可能是起名废呢,那就原谅他吧。
小白就小白,你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