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这个角度可以透过酒店的玻璃窗看见窗外连绵不绝的大雨, 海面上波涛不止, 波浪翻起扑打着岩峰, 像是一头凶兽。
北川原现在的心情如同窗外的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扯不开。
他有理由相信伏见猿比古绝对是打了死结,因为凭他的力气这样扯了半天,将他的手腕与床柱绑在一起的绳子居然没有半点松动的趋势。最要命的是, 连他的双脚都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硬生生的把他整成了个一次性筷子,掰不开的那种。
“别费劲了。”
伏见猿比古躺在双人床的另一边, 他轻声打着哈欠,眼睛里却没有困意。
“手上两个结,脚上两个结,”他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杂志随意翻了两页, “对了, 都是死结。”
“……你怕不是有毛病?”他这个筷子怕是用502胶水胶的,掰是掰不开了,估计只有玉石俱焚这一条路好走。北川原起初发现的时候,还想着要挣扎挣扎,嘴里屏蔽词骂个不停。但骂着骂着,伏见猿比古就像聋了一样半点反应没有, 倒是他自己把自己累得够呛。
伏见听到这话,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他俯身凑到北川原的脸面前, 声音略低,配合上他的语调, 而显得有些阴沉的样子。
“你自找的。”
***
时间得倒回到好几个小时之前。
北川原的心情在下车的那一刻瞬间好了起来。
……才怪。
不过准确一点说,在刚下车的前几个小时他的心情就和那个时候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至于为什么后面就变成了乌云密布暴雨倾盆的样子,纯粹是因为眼前也正是这样的天气。
屋漏偏逢连夜雨。
“……浪还是真是大呢。”仁王雅治撑着雨伞走过来,他脸上的表情也称不上好看,是和北川原心如死灰的眼神相同类型的表情。
事实上大部分的学生都是这种感觉。
突如其来,让人毫无心理准备的台风天。
就站在公路边上往远处的海看去,浪潮一浪接着一浪,且有越发凶残的趋势。附近养殖海鲜的泥地也都被海水淹没,且海水快要涨到站台上去。
国际惯例天气预报七分靠科学,三分靠的是运气。而且虽然大体趋势总是正确,但在一些小小细节上却永远不大靠谱。好比这一回,原本学校决定的游学地点是在附近的海边。但鉴于天气预报报道本地将会遭遇强烈台风天气,才又是长途汽车,又是火车的赶到了这里。
然而等他们赶到了这里,却发现天气预报上台风的影响范围有些不对。也许用大地图看它行进的途径确实和天气预报上报道的差不多,但要是放大一些看,就会有些看起来很细微,但要是真实经历就会有种要命的心理落差。
说好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呢?
北川原想到自己背包里占了他绝大空间的泳裤墨镜以及各种海边必备,心中顿生一种把它们全扔了的冲动。
最后没有办法,学校方面也还是觉得先观望观望,指不定过了两三天台风就过去了。然而虽然这么安慰,等大家到达酒店的时候也大多是心态爆炸头顶一片蘑菇云,且久久没有消散的趋势。
北川原头顶的蘑菇云还要更大一点。
所以说按班里的座位来排酒店房间也是件要命的事。
这一回北川原想都不想,就觉得自己绝对忍不了。和伏见猿比古做同桌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性与理智,要是再同处一室,睡同一张床,怕不是要汽油火把把这里给炸了。
“不行。”老师的声音坚定又无情,“你们才几岁,有什么矛盾过不去,要我说,你们处着处着指不定就有感情了。”
老师的说法微妙,且怎么听怎么像从隔壁“劝和不劝分”的剧场过来的样子。
“而且说实话吧,”老师打量了一眼这两个人,“你们两个互相祸害祸害对方就得了,也稍微积点德,就别去祸害别的同学了吧。”
“……”
于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北川原和伏见猿比古躺在床上互相瞪着对方。
“你先睡。”
“你先睡。”
“开玩笑,”北川原一脸不屑,“我会给你把睡着的我踹地上的机会吗?”
“彼此彼此,”伏见猿比古冷笑道,“你拿来的那个地铺,我看还是给你自己准备吧。”
他们不服输的互相瞪视着。仿佛光用自己的眼神就可以把对方弄下床去。当然这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不可能的。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个人一起瞪得眼睛酸痛,然后一起疲惫的睡着。不过这种和平的结局的发生概率也就比陨石撞地球高了那么一点。
虽说最后睡着是睡着了——
但睡着之后被人吵醒这种事在全世界都司空见惯,尤其是当你旁边有一个睡姿不那么好的家伙。
他们两个确实互相瞪得眼睛酸痛,过程曲折痛苦的远远不是“一二三木头人”或者“谁先眨眼谁就输”这种小游戏的程度可以媲美的。
眼睛一酸,就会想闭眼;在床上眼睛一闭,就会想睡觉。
这当然是人之常情。
睡觉的时候被人在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就会醒来,同时醒来的时候会想把踢你的那个人扔到床下面去。
这当然也是人之常情。
而伏见猿比古不只是想。
他冷漠的看着地上连同被子一起滚到地上的北川原(比较奇妙的是他现在都还没醒),然后特别冷漠的躺了回去,试图重新找到入睡的感觉。
北川原当然不会让他这么轻松。
伏见猿比古感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他的嘴角抽了抽,因为这还不是结束。北川原似乎把他的脚当做了什么攀爬工具,不仅手越抓越紧,他甚至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滑。
这个人怕不是有剧毒!
他很不客气的把北川原的手从自己的脚上扯开。他也没法客气,抓得这么紧,简直就像溺水时抓救生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伏见猿比古现在有很多脏话想骂,具体的大概可以从罗马音的第一个字母骂到最后一个,说不定还能达到让别人感叹他的词汇储备的程度。
只不过到底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毕竟对一个睡死了绝不会得到回应的家伙无论是对话还是骂人,都谈不上令人愉快。前者等同于自言自语,后者只会让自己发了一通其实根本无法完全发泄的气,然后心里更加郁闷而已。
伏见猿比古很少去做没有意义的事。
不仅是要解决当下的问题,同时还要根除后患。
北川原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自找的。”
全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
“你自找的。”
现在是伏见猿比古第二次说这句话。
“自找个鬼啊,”北川原一脸马上就要说出“我睡得好好的肯定是你诬陷我”的样子,“我自己睡的好好的,哪里有空找你麻烦?”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毕竟酒鬼总是不会记得自己喝醉的时候干了什么,睡神也往往不会记得自己睡懵的时候到底能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伏见猿比古冷笑一声,当下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手指灵活的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接着把明晃晃的手机界面放到北川原的眼前。
北川原是很想对着手机界面上睡姿糟糕的人说出“我不是我没有”的台词来的,但证据已经确凿到这个份上了,死鸭子嘴硬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好吧,我错了。”
北川原的认错态度谈不上诚恳,几个音节就打发了对方。他心里明白着呢,就算是真的诚恳,伏见猿比古也不见得会愿意买他的帐,指不定还有意恶意的嘲笑一番。
北川原时常觉得他和伏见猿比古是有前世今生的旧账未算,才落得眼下几本册子都写不完的仇怨。这么一想,反正横竖这个人早800年前就得罪透了,也不必在乎这得罪的程度是多了一层,还是少了一层。
“很好,”果不其然,对方笑了那么一下,然后又马上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那你就继续这么躺着吧。”
“……商量一下行不行,”北川原觉得自己要是维持这个状态躺一晚上,腰背酸痛都是轻的,“我打地铺,你把我绳子给剪了。”
他都不说解绳子了,毕竟两个死结,而且以伏见猿比古的做事方式来看,肯定也不是一般的死结。
“我拒绝。”伏见猿比古秉持着能用照片说话就绝不开口解释的良好原则,把北川原睡着抓他脚踝的照片摆了出来,声音里的嘲讽都不加掩饰了,“我也得为自己的睡眠质量考虑。”
“……可以,”北川原语调突变,“你不是要睡眠质量吗?”
他显然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你要是不把这绳子剪开,我就在你耳边唱一晚上的校歌!”
伏见猿比古不以为意,“真难得,校歌的歌词你还记得啊。”
“……”谁没事会去记那种东西。
“那我就给你背一晚上的课文!”烦也要烦死你。
“多谢帮忙催眠。”
“……你不要逼我。”
“我就是在逼你啊,”伏见猿比古一脸大无畏的样子,“说说看,我也比较好奇,你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
北川原深吸一口气。
手虽然是绑着的,但手指细长的优势便在于此。虽然只能在背后小面积的墙面上摸索,但总比啥也没做的要好,何况还被他幸运的碰到了一个类似按钮的东西。
警报声骤响。
“你按了什么东西?!”
北川原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知情,然后好心的猜测道,“……好像是消防警报。”
伏见猿比古:“……”
***
台风似乎只是无意路过这个城市,很快就转着圈离开了。然而就当所有的学生迎来了自己的海边的愉快游学的时候,伏见猿比古和北川原却迎来了第二次的台风天。
“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惹点事出来就不开心?”班主任也是很心累,“消防按钮那么大个,你们是不认字还是眼瞎?还有——”
他说到这里也顿住了,显然是想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场面,饶是见识过诸多大场面的他也有些开不了口。
……这他妈的都叫什么事?
北川原默默无语,倒是伏见猿比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件事横竖他们理亏,除了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总不能埋怨工作人员过于敬职敬业,一听到警报就带着全副武装赶来吧。
最糟糕的是,危急之中,别说敲个门,连钥匙都懒得找,直接是踹了门进来的。
伏见猿比古尚还没找到剪刀,北川原还带着自己哪怕同归于尽也宁死不屈的神情。
看到这一幕的老师,神情是很微妙的。
具体怎么个微妙法?
大概就是过了两三秒之后,他把用了好大力才踹开的门又狠狠的踹了回去。
等北川原终于从老师的魔爪中逃出来的时候,仁王雅治几乎可以看见他额头上横批似的写了一个“诸事不顺”。
对此,仁王雅治非但没有给予他同情,反而脸上的表情如同那位老师一样十分微妙。
“听说你和伏见猿比古晚上不睡觉在房间里玩摔跤大赛最后还因为动静太大引来了消防队?”
这么长一句话你都不用带逗号的吗?!北川原本来在更衣室里翻找自己的泳裤,本来地板就因为湿漉漉的很滑,听见这句话,差点一个没站稳踉跄的倒下去。
“鬼才跟他玩摔跤!”北川原的表情整个扭曲的像个被打烂的西瓜,青的黑的红的都有。
正所谓小道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这指的可不仅仅是传播的人,还有内容的数量。一百个读者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个消息有一百种解读的方法,传到后面就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种。
“还有,”北川原觉得自己胃疼的很,“你家消防队会因为酒店房间里动静太大就来啊?”
“对啊,我也觉得不太靠谱,所以我比较相信的是另外一个版本。”
仁王雅治迎来了北川原惊恐的眼神。
“听说你和伏见猿比古晚上不睡觉在房间里玩摔跤大赛最后还因为声音太大引来了消防队?”
你他妈跟前面那种说法不就改了一个词儿吗?!
北川原脸上的愤怒表情波涛汹涌的就仿佛台风来临的海面。
还是半个同义词!
***
北川原后来拒绝了班长让他参加沙滩排球比赛的邀请,给的理由是心累,需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思考一下人生到底还有什么值得的地方。
于是,从北川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心累”中,众多吃瓜群众又各自理解出了不同的意义。至于理解了之后,自然也是要上实际行动的。
在北川原好不容易缓了点回来的时候,众人各异的奇妙目光差点又一次把他好不容易加载满的进度条又打回去一半。
好在人们是很容易厌倦的生物,旁边的沙滩排球赛一开打,北川原话题的热度顿时就下去了。
就连北川原本人也把自己的注意力全投在了沙滩排球上。
后来北川原曾经多次问过仁王雅治,他们只要是个打球的是不是都有个球类运动精通的固定技能。
北川原看着场上的几个网球社社员一本正经的解释怎么把排球打出打网球的效果,并且同时把对面排球社的人就差摁在地上打,一时表情十分凝重,觉得自己是时候去好好了解了解球类运动了。
正当北川原看比赛看得越发云里雾里的时候,一通电话及时阻止了他又一次刷新对球类运动的认识。
“阿原啊。”
“大伯?”北川原语气疑惑,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打电话给自己。
“我看见你了,回个头吧。”
才波城一郎并没有等到回头的北川原。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北川原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往反方向跑走了。动作之敏捷迅速,都可以扬起一片沙尘。
才波城一郎:“……”
北川原还是有点对长辈的礼貌的,虽然其实也相当于没有了,他没有挂电话,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您要是出门,还是出远门,十有八九是来收集食材;要收集食材,就会开发新料理;要开发新料理,就会有失败品;要验证是不是失败品,就得有人试吃。”
北川原诚心诚意的说,“我真的不想做那个试吃的人。”
才波诚一郎叹了口气,并没有为马上就要失去一个实验对象而感到伤心。
“我是跑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所以……”
“所以?”
北川原不用等到对方的回答。
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很有力,是经常练习颠锅的手。
北川原绝望的回头,看见幸平创真很是灿烂的笑脸。
这个时候必然是需要出现一点英雄救美的场景的,不然本篇主角因为试吃失败品当场倒地不起,这剧情就发展不下去了。
不过可惜北川原运气没好到遇到英雄,倒是遇到了一个境况相同,同样可怜无助的人。
“……前辈?”泽田纲吉也像是逃离什么噩梦一般跑得气喘吁吁,还不时用惊恐的目光往后看。
“你……你怎么也跑的这么拼命?”北川原好不容易甩开幸平创真的手,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本身脑袋就有点晕乎,结果还半路撞到了熟人。
“话说你后面那个是?”
北川原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追在泽田纲吉身后的那个人。
泽田纲吉身形一僵,正想不管不顾的直接逃走,一只手就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阿纲,”碧洋琪的声音在泽田纲吉耳中也就跟阎王也没什么区别了,“来试试看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
泽田纲吉自然是拼命摇头,他脸上挂着假笑,“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觉得我的胃可能有点消化不良。”
而一边的北川原还没来得及感叹什么,幸平创真那仿佛催命符一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次的试吃我保证……嗯,”幸平创真手指抓了抓脸,“应该不会产生不良反应吧。”
“你这不是还是不能保证吗?!”
北川原和泽田纲吉面对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魔鬼只能不停的往后退,直到互相撞到对方的后背。
“前辈,难道你也是……”
“……同病相怜。”北川原欲哭无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川原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抓住了泽田纲吉的手臂,“还能怎么办,跑啊!”
一时间沙滩上尘土飞起,北川原不愧是曾经进过田径部的人,尤其还是生死关头,跑的速度更不是平常可比。
“前……辈……你要跑到哪里去?”
漫无目的,只知道往前跑的北川原愣了愣,然后毫无征兆的突然刹车,泽田纲吉直接一个惯性作用撞上他的后背,且刚好用额骨撞到对方脊椎骨的部位。
“……你这是要自相残杀呀。”
泽田纲吉捂着额头,“抱歉。”
叹了口气,北川原开始分析起他们目前的局势,“我那边的话,战斗力有点强,一时半会儿甩不掉。你呢,那是你表姐吗,应该不会很执着吧?”
泽田纲吉觉得这事没法说,北川原那边战斗力再强那也主要是在厨房,他这边……
不怕杀手冷酷无情,就怕杀手爱做饭,做的还是有毒料理!
“有点执着。”泽田纲吉最后只能这样委婉的回答道。
***
“前辈,你觉得戴墨镜真的能混过去吗?”
“只靠墨镜是不大能,但我们不只有墨镜啊。”
“……你指的是我们身上这件学校发的雨衣吗?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子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北川原略微滑下一点墨镜,语气颇为的深沉,“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着虽然很引人注目,但是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注意了。”
“说不定?”
北川原点了点头,“你看他们这不就是追上来了吗?”
“……”
“……”
“所以说前辈你这样子弄到底有什么意义?!”
北川原拉着泽田纲吉又一次进行着熟悉的日剧跑,“那啥,尝试嘛尝试,失败是成功之母啊,少年!”
“……前辈,”泽田纲吉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怨念,“我们这个……好像没有几次机会去体会失败。”
毕竟真的吃了那种东西,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了。
北川原环顾四周,转移话题似的开口说道,“话说……话说……你居然有肌肉啊,少年!”
“……我该说多谢夸奖吗?”
北川原顺势捏了捏对方的手臂,“我夸人出自真心的,你看着不是还挺……干嘛?”
泽田纲吉推了推他的背,“他们追上来了。”
所以你不要自己转移话题转移转移着就真的变到那个话题去了!
然而跑步并不能限制北川原的语言,“我说真的……”
“……我知道了。”
天天被斯巴达式训练,要是什么都没变化才是真奇怪好吗?!
“你不懂,”没想到北川原还来了劲,“这是很难得的,我曾经暑假天天去健身房,也没见练成你这样。”
虽说也不是想要练成肌肉猛男,但要是长相太过纤细也是真的糟心。本身就因为各种基因加以前的挑食问题有点营养不良的趋势了,要是再身材单薄,以后是他亲亲抱抱举高高小姑娘,还是小姑娘亲亲抱抱举高高他啊。
由于以上各种原因,北川原一直都不大愿意仅仅穿着泳裤站在诸如以下三类人的旁边。
其一,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吕士这种运动社社员,看起来长得瘦瘦高高,然而运动社团的运动量会证明一切。其二,南野秀一和奴良陆生,看起来是书呆子类型的学生,然而……反正属于北川原至今为止也没搞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差在哪里的类型。其三,伏见猿比古本人就可以占领一个种类,不过反正这个不管穿什么衣服都不会想站在他旁边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大家看起来明明都是瘦瘦高高的类型……到底是差在哪里啊?!是我没有挑选好泳裤吗?!
“明明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能问一下你指的是什么吗?”
“泳裤。”
“……他们真的追上来了。”
***
正所谓人言可畏。
北川原和泽田纲吉两个人先是仿佛牵手成功的日剧跑,接着又经历了戴墨镜披泳衣奔跑在夏日的海滩上,最后又回归到平凡的奔跑少年。
总而言之,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个跟着北川的是谁?”
鉴于北川原由于各种原因在学校中凶名大盛,看见对方一路狂奔总是能引来不少的好奇心旺盛的猫。
“高一还是高二来着,不是还蛮出名的吗,在他周围总能发生些奇奇怪怪的事。”
“话说那个能算是跟着吗,我总觉得是北川是被他追着啊,你看他们面目有多狰狞。”
“我说,那个学弟不会是追着北川告白吧……”
“别误导群众,你没看见最开始是北川原拉着对方吗,明明是北川在追那个学弟!”
“啧,不良少年爱上我吗?”
……
北川原发现自己风评被害,已经是十来分钟之后的事了,虽说自己的风评在学校里就没好过,但是吧——
“听说你追求低届学弟不得结果想要强取豪夺结果又不得然后学弟意图反抗黑化后追着你上演大逃杀?”
“……你说实话,”北川原的目光几乎要把仁王雅治钻出个洞来,“你说话连个逗号都没有,是不是怕我听清了之后打你。”
“那你现在听清了吗?”
“废话……喂喂,你抓我手干嘛?”
“拜托,”仁王雅治抓住北川原的两只手,脸上笑得很是无辜,“你自己说的,听清了之后就要打我,那我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嘛。”
“哦对了,”仁王雅治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表弟刚才送来几个饭盒,让我转达说什么看你这么不愿意,就不勉强你了。送来的东西是可以吃的,让你不要怕。”
不可能不怕的吧!
“然后后面又来了一个我不认识的,20出头的样子,女的。她也拿了饭盒,让我交给你,然后你交给你的朋友。”
泽田纲吉脸上的表情都不能用惊吓来形容了,他朝仁王雅治鞠了一躬,“请务必把那个饭盒扔掉!啊,对了,要扔不可回收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