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原觉得自己被绝交得不明不白,毫无理由。
这不科学。他苦思冥想,硬是没找出这件事的逻辑所在,分明前一秒他们还称兄道弟十分融洽,怎么下一秒就到绝交的边缘了?!
“我一直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
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没有啊!就算是热血少年漫里也找不出比他这句更真挚的话了。一般说来,接下来难道不应该回一句“我也是”吗,反正怎么样也不该是南野秀一那种反应。
“……我想,”南野秀一停顿了片刻,“我们还是绝交比较好。”
课本摆在北川原的面前,至少有半个小时没有翻页。
自从南野秀一单方面要求绝交之后,北川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在躲他。实验课拒绝和他一起搭档就算了,连回寝室都掐着他不在的时间。
原本北川原还想他们这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他难道还能堵不到人问清理由,结果事实证明,只要南野秀一想,他还真的就见不到他人。
然而北川原向来是心里有点事就一定要说出来的类型。南野秀一以为冷处理对两个人都好,还能顺便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但北川原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被人刻意躲了大半天,北川原一出招就是大招。
电话打来的时候,南野秀一正在和坂田银时进行表面上的师生谈心,实际上的诉苦大会。
“我给你三天,”北川原气势十足的撂下狠话,“三天之后,我就在寝室等你,我就不信你永远不回寝室!”
北川原的音量不轻,足够站在一旁的坂田银时听个清清楚楚,他摸了摸下巴,“怎么听起来……比较像是他追求你不得的样子?”
南野秀一呵呵两声,“如果你说的追求是指追着我要我当他朋友的话。”
还不如绝交。
***
仁王所在的大学是体育系的天下,运动会向来都是和校园祭一个级别的。所以人满为患的程度,确实也不是一般大学可以比的。
北川原颇为感叹,“你们这里不仅运动员要流汗,连路人都得陪你们流汗。”
人挤人挤出来的。而且一大半居然是女生。北川原不是很能理解这种360度无死角流汗的运动会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女生。
仁王雅治解答疑惑的方式简单明了。他把脸凑到北川原面前,“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很帅。”北川原实话实说。
仁王雅治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所以说大部分都是看脸啊。”
“不对,”北川原仍有疑惑,“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打完球流汗的样子,实话说,嗯……颜值下降百分之五十。”整个人黏呼呼的,反正北川原是半点领会不到这其中的帅气。
“你不懂,”仁王神秘兮兮的说,“这叫凌乱的美感。”
那我还真是不懂,北川原抽了抽嘴角,放弃了继续和仁王讨论这个问题。
离比赛开场还有好一段时间,北川原百无聊赖的咬着吸管,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颓废咸鱼的味道。
仁王雅治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坐到他旁边,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肘,“心情不好?”
“……稍微有一点,”北川原笑得很敷衍,“不过不是什么大事。”
他话刚落,就感觉自己脸颊两边一疼,仁王不客气的捏上他的脸,“得了吧,你那个样子可不像没事。北川同学,请从实招来。”
“真没什么事!”北川原推开仁王雅治的手,深感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像涂了腮红。
“我说啊,”仁王雅治无奈,“偶尔向我诉诉苦也没什么关系吧,非得这么逞强吗?”
“虽然我很感动,”北川原叹了口气,“但是你又不是我的垃圾桶,而且真的没什么事,你就信我一回。”
仁王雅治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才像是投降一般转过了头,“去看网球赛吧。”
“不愿意说的话,好歹也要放松放松心情吧,你难不成打算一整天都摆着张咸鱼脸吗?”
***
仁王雅治认定看网球赛能够放松心情。
北川原随后以他的亲身经历表示了赞同。
“有句话你说的没错,”北川原看了看那一颗距离他的脑袋不远,现在仍在地上摩擦生热的网球,“看看网球确实有利于放松身心。”
“我现在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就是我很想问一句,”北川原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唯物主义中动摇最厉害的一次,“你们是怎么把网球打出能杀人的感觉的?”
北川原百思不得其解,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球,到底是怎么被他们打出来天降流星的感觉的?甚至在这颗网球朝他飞过来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自己将要被爆头的错觉。
对了,仁王雅治在打球的时候也不像是在打网球,比较像是变魔术。北川原不由得深思,他对网球的理解肯定出了点问题,要么就是他们打球的方式有问题。
他认为主要原因是后者。
“……也许是天赋神力吧。”仁王雅治没什么底气的说。
“你这么草率回答的话,牛顿会被你气到掀棺的。”
“没事,我们打球的时候都当他不存在。”仁王雅治果断地抛弃了牛顿。
***
仁王雅治因为也是参赛人员之一,很快就被同社的社员拉回去做比赛准备。临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记得看地图,看不懂就多看几遍,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来加油呢。”
这什么家长担心孩子走丢的语气啊!
北川原很果断的踹了他一脚,“滚。”
他虽然认路苦手,但还不至于到连地图都看不懂的程度。再加上大学里都有路标,他又不走远,哪那么容易迷路。
于是仗着地图在手,北川原开始天南海北的乱走。
刚开始他看什么都有趣,只是越到了后面,越发觉得一个人实在无聊。开始满大街找认识的人。
他的运气不错,很快就有了目标。
泽田纲吉在人群之中步履匆匆,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但还是姑且能看出他脸上的焦虑神情。
北川原看着他左拐右拐,最后走向了向来没什么人出入的科技楼后门。
出于好奇,也出于实在想找个人结伴的心情,北川原跟了上去。
“阿纲——”
“轰——”
北川原的喊声淹没在突入而来的爆炸声中。
“前……辈?”泽田纲吉此刻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滑稽至极,本以为是敌对家族的人跟踪,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跟他开玩笑。
北川原愣愣地看着墙上的大窟窿,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泽田纲吉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左顾右盼,寻找可以帮他摆脱困境的东西。
然而这地上除了几颗散落的网球什么都没。推黑锅给网球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实际。
要不干脆坦白算了?
“你也打网球?”
“啊?”泽田纲吉一脸懵逼。
“你们打网球怎么都整的跟超能力一样,”刚刚见识过网球神奇威力的北川原对自己的猜测毫不怀疑,“要不是我刚见识过他们网球社比赛,我都要怀疑这个洞是你弄的了。”
泽田纲吉:“……”其实就是我弄的。
最后泽田纲吉顺从的点了点头。
“前辈那个,我还有一点事,先走了!”
泽田纲吉急于脱身,不然等到时候狱寺炸了整个学校,可没有第二个球类运动可以替他背锅。
“喂!”北川原喘着气,心想果然是世事难料,原本走一步摔一步的废柴如今跑步速度都赶上田径队第一了。
心知自己追不上对方,北川原彻底放弃了找个人结伴的想法。看看时间,也快到仁王雅治的比赛了,北川原正想掏出地图找回去的路,就被身后的喊声叫停了动作。
“这位同学。”来人还挺有礼貌,但北川原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川原时时铭记自己是上帝黑名单里的一员,一般他有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不好,他要是有好的预感,那往往也是不好。
“不是我干的。”光看对方身上学生会的铭牌,北川原就大概能猜出对方的来意。他并没有兴趣为并不是自己弄坏的公共设施负责。
“这么急着摆脱嫌疑?”白马探不带任何含义的笑了笑,“不觉得这样子你的嫌疑更大了吗?”
“真的不是我,”北川原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网球。”
“网球?”白马探看了一眼被砸得露出钢筋水泥的墙壁,语气有些好笑,“同学,我是哪里给了你一种很好骗的错觉吗?”
不,你全身上下都显示着你不好忽悠。
但问题是我没忽悠你,这是真的啊!
“以我的粗略计算,就算是网球,它的时速也得超过子弹两倍才有这种威力。”
白马探认真的看向他,“你还要狡辩吗?”
北川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