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了起来。
李月慢慢的靠近晏起,她递给晏起一张湿纸巾说:“你伤到哪儿了吗?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晏起躺在台阶上,看着黑夜天幕上的一轮孤月:“不用。”
他声音带着一丝烦躁。
李月在晏起旁边的台阶上蹲坐下来,“你也别怪许菖蒲,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你这种人很烦的,你这跟跟踪狂没什么两样。”
晏起歪过头打量李月,戏谑笑了:“你喜欢他?”
自从小时候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无法面对社会,无法面对人群,讨厌别人触碰他,渐渐的与社会隔绝,在他的潜意识里,人的感情单纯分为两种,喜欢与不喜欢。
李月听到这句话,一连串咳嗽好几声,说:“别胡说,只是他帮过我,在此之前,从没人帮过我,我很感激他,今晚的事情,我也跟感激你,如果不是有你的话,我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样,我这人什么特长,就会感恩。”
晏起肆意嘲笑,说:“你那是蠢,蠢有什么好骄傲的?”
李月争辩说:“感恩是最基本的道德素养,你为什么要针对许菖蒲啊?他人真的很好,帮我讲解数学题,从来都不厌烦。”
晏起不想跟一个陌生人说那么多话。
李月说着:“不过我觉得你比他好说话,他基本都不爱说话,无论我怎么跟他找话题,他就是‘嗯’或者‘奥’,一般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你们两给人的感觉都一样,不过你比他好说话多了。”
晏起听到这句话,笑了笑。
李月以为晏起不信:“真的。你为什么老是针对他啊?”
“大概……”晏起想了想,说:“大概讨厌我自己吧。”
他的潜意识里很讨厌晏溯,后来他觉得许菖蒲跟他是同一类人,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幸福,都得到了解脱,他没有?
他内心里很不甘心。
“你讨厌自己为什么针对他?”李月好奇问。
“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我弟弟的贪玩,害得我有一次心理阴影,从那往后我无法面对我弟弟,我想毁掉他所喜欢的任何东西,后来我发现他的某一样东西跟我有一丝像,我没法对自己下手,我就只能对那个东西下手。所以说,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能摆脱过去,我没有呢?”
“人与人当然不公平,我努力学习为了那么一点儿奖学金,可是我们班上有一些女生随便一个生日party就是我奖学金的很多倍,是我端送□□百趟凉皮才有的钱,你看看,我跟我同桌许菖蒲,他天天有礼物,而我呢,我从小到大连个像样的头花都没有……不公平能怎么办?只能自己努力改变呗,其实我觉得你必要一直活在阴影中,你看上去挺有钱的,人也挺帅的,世界那么美好,为什么只看到阴影?”
“你没经历过,你当然这么说。”
“那你经历过我的吗?天天在那鱼龙混杂的小巷子端盘子,衣服上都是芝麻酱油醋味,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可我的父亲是个酒鬼赌鬼,把我治病的钱拿去赌了,输了钱就回家对我跟我妈拳打脚踢,我妈呢,天天骂我是个赔钱货。你看看你,一身的名牌,随便丢的礼物都是几千块……”
晏起觉得自己疯了,为什么要听这个小丫头讲这么多……
李月微笑着继续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许菖蒲那句话,我非常赞同,全世界不是你一个人不幸,所以我觉得有阴影不可怕,可怕的是……”
“我害死了一个人……”晏起本想一辈子把这个秘密埋在心里,谁也不说,就这样藏着,藏一辈子,直到他死之后带进坟墓。
“啊?”李月忽然一愣。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我每天晚上都梦到她血淋淋的躺在我的旁边,瞪着血淋淋的眼睛看着我。”晏起说着。
李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起站了起来,说:“你说你想要头花?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送你一个吧。”
“粉色。”李月说。
“嗯。”晏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巷子外走去。
李月看着晏起远去的背影说:“前面那条街,这个点,不太好打车,我们学校后街靠近四中那里,好打车。”
晏起头也不回:“我家司机在前面等我。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李月“奥”了一声回头走了。
房间明亮的白炽灯照着,少年的肩胛骨到后腰,有好几处摔伤的紫青色淤痕,他左膝盖骨碰撞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在跪下去的那一瞬间拉伤了韧带,膝盖不能动,一动关节韧带处就一阵阵胀痛。
他拿着药酒,倒在干净的毛巾上,之后再拿着毛巾去擦肩胛骨与后背撞的淤青。
疼是有点儿疼的,不过这么多年来,自己给自己擦伤习惯了,也没那么疼了。
晚上晏溯回来的时候,许菖蒲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晏溯自己开的门。
他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酒味,他把房间的灯打开,许菖蒲缩在被子里,也许是灯光太刺眼,他拿手挡住了眼睛。
晏溯连忙把白炽灯关了,把壁灯打开,问着:“你怎么了?受伤了?跟谁打架了?怎么一股药酒味?”
许菖蒲侧身躺着,“没事儿,就是自己今天回来没看清路,不小心跟一电驴撞上了,摔了一跤。”
晏溯不信,在许菖蒲适应了灯光之后,将白炽灯打开。
许菖蒲盖着一件薄薄的毯子,他小心翼翼的把毯子掀开。
夏季睡衣是宽松棉短衣,许菖蒲穿着一套浅灰色短袖短裤,他膝盖露在外面,膝盖上破了皮,微微的肿起,在骨关节处,不自然的红肿外凸,他自己也经常打球受伤,这一看就是韧带挫伤了。
上衣微微拉起,腰侧面有处淤青露了出来,他小心伸手把上衣撩起来,倒吸一口冷气,那背上肩胛骨上好几处青紫色淤痕。
“怎么摔成这样?”晏溯失声问着许菖蒲:“你这是摔在火山口了吧?”
许菖蒲笑了笑说:“没看清路,在台阶上摔下去,冲击力太强,所以才会伤成这样,真没事儿。”
晏溯没好气说着:“伤成这样能没事吗?你肯定没去医院吧,你特么的是铁打的吗?肋骨还不知道摔没摔断,你就敢往床上躺,你是傻了吗?”
他急吼吼的骂着,去柜子里翻衣服,找到一套宽松的外套丢给许菖蒲,说:“我们去医院看看,你这摔得太严重了,不能草草了事。”
许菖蒲拿晏溯没办法,他以前经常受伤,受完了伤自己抹了药酒,过几天又活蹦乱跳的。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晏溯非要拉着他去医院。
晏溯在床边蹲了下来,示意要背着许菖蒲,许菖蒲也不矫情,直接把手搭在晏溯的肩膀上。
晏溯背着许菖蒲锁了门,朝着楼下走去。
在他刚出电梯的时候,邵亭打电话过来了,问着:“晏溯,你到学霸家了吗?一直在微|信上问你到没到家,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呢。”
晏溯接听电话不方便,说:“到了,现在送我家小情人去医院。”
邵亭疑惑:“大半夜跑医院,咋地,要生了?”
许菖蒲:“……”他想就地把晏溯直接打死算了。
晏溯:“把红包准备好,少于五千……”
电话里一阵嘟嘟嘟嘟的声响,塑料兄弟情一览无余。
过了一会儿,邵亭打电话来了,说:“我找我妈帮你把号挂了,你待会儿去医院直接找找我妈,她们医院有市区的记者来采访,她搁哪儿装样子,还在值班。你去直接打她电话就行了。”
晏溯:“谢了。”
邵亭:“谢啥?你老婆就是我老婆,你的娃就是我的娃,给你挂了邵副院士的号,妇产科专家坐镇,外科内科一起给你查咯……”
晏溯:“好嘞,准备好红包,出院就收礼……”
那边又是一阵嘟嘟嘟声,简直是冷酷无情的塑料兄弟情,谈钱伤感情就是这么来的。
许菖蒲去了医院,拍了片子检查了一下,肩胛骨下方肋骨撞断了一根,韧带严重拉伤,邵亭妈妈帮他安排了两天的病房住院观察。
因为这件事,晏溯把他骂的狗血喷头,从晚上十点多一直骂到十二点,早上起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傻,这种时候应该打电话给我啊……”
骂到最后,他说:“如果不是我让你来医院,你是打算就这样咬着牙蒙混过关吗?”
许菖蒲心里暖暖的,不自觉说着:“我都习惯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身娇肉贵小少爷。”
他从小到大都这样,习惯受伤了擦点药酒,很少去医院,最多去去小诊所。
晏溯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黑着脸说:“以后改掉这个坏习惯,受伤了要上医院。你特么的是一个要当少奶奶的人了,别每天跟个市井混混一样,受了伤,往被子里一蒙,你懂什么叫豪门吗?就是有病往最贵的医院躺,没病就往最贵的美容院躺,以及有病没病都往最爱的男人怀里躺……来,男人怀抱给你!”
许菖蒲:“还可以往奸夫怀里躺躺。”
晏溯汗:“……宝贝儿,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许菖蒲:“死远点儿。”
末了,许菖蒲看着晏溯,微笑着说:“我想周一去看看我弟弟。”
晏溯微微一愣:“啊?”
菖蒲不是一直很讨厌自己的弟弟吗?为什么周末要去看他呢?
许菖蒲看着晏溯,坚定说:“因为他没错啊。”
他这句话对晏溯说的,告诉晏溯,他也没错。
这么多年,他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就如同他替晏溯向晏起控诉的那样——他是无辜的,平白无故被你恨了这么多年。
至少在许菖蒲的心里,晏溯是无辜的。
而他弟弟跟晏溯同一立场,他愿意为了晏溯去妥协,去认错。
许菖蒲说完这句话,晏溯的身体微微一震,宽挺的肩膀慢慢的放松下来,坐在许菖蒲的病床边缘,拉过许菖蒲的手,笑了:“你愿意原谅他了?”
许菖蒲笑笑,沉静如水摇头:“他本来也没做错什么,无所谓原不原谅。而对我来说,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人总是要向前看。”
晏溯点头说:“好,那你弟弟喜欢什么,我可以先去买点儿礼物,这样去看他不至于太唐突。”
许菖蒲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随便买点儿吧。”
周一,晏溯陪着许菖蒲去了严奕的学校,严奕看到他哥哥带着礼物来看他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喊着:“哥,你怎么会来?”
许菖蒲将小孩子喜欢的手办交给他说:“就随便来看看。”
严奕开心的拿着礼物,异常兴奋激动说:“这是你买的吗?给我的吗?”
许菖蒲:“嗯。”
严奕欢天地喜的抱着那几个手办到班上炫耀说:“我哥给我买了xx的手办,还买了xx的武器……”
班上的小孩子发出一声声惊叹的声音:“哇……太棒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那么单纯,一个小小的礼物能让他欢呼雀跃。
严奕炫耀完,跑出来,跟许菖蒲说着:“谢谢哥,哥,你在哪儿买到啊?妈妈买了好几次没买到。”
许菖蒲多年不改的冷漠:“拿到了就行了,为什么那么多废话。”
严奕并没有被他哥哥冷冰冰一句话弄得扫兴,反而亟不可待的拆礼物。
晏溯帮他拆礼物微笑着说:“你哥哥在网上买到的,为了抢这个礼物,他熬了好几个通宵。”
许菖蒲看向晏溯,眼神里疑虑:为什么要对小孩子说谎话?明明就你在官网上买来的。
严奕听到这句话,满怀感激的看着许菖蒲:“谢谢哥,我太喜欢了,我好几个同学都没买到呢。”
许菖蒲“嗯”了声,说:“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吧。”
他不怪严奕了,甚至不会再去怪任何人,他与晏起打的那一架,就好似他将过去的自己彻底打翻,也将他从心里的漩涡中彻底的解救出来。
放下童年的那些不开心,放下那些自怨自艾,放下所有的千疮百孔的亲戚关系……用一个全新的面孔去迎接远方!
他说完这句话,推了推晏溯的肩膀,“走了,他要上课了。”
晏溯站了起来,说:“这礼物太多,我们还放了不少零食在你班主任的办公室,你晚上让你妈妈记得去拿一下,知道吗?”
严奕点点头:“知道啦,哥哥再见。”
走出小学校门的那一刻,许菖蒲的心情无比的放松,看着铅灰色的天空,这么多年,他没有非常怨恨,所以在选择放下,选择原谅与被原谅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觉得多解脱,平平淡淡的,只是心情很轻松。
铅灰色的天空中时不时的几只飞鸟略过。
他笑了,“我们去吃烤肉吧。”
“呀哈,逃课跟男人一起去吃烤肉,你长本事了啊,我明天就去老班那里举报你。”
许菖蒲噗嗤一声笑了:“去吧,我会跟他说你是从犯。”
之后,主犯从犯在烤肉店遇到了老班,老班今天请假,给他女儿过生日。
晏溯与许菖蒲烤肉都上桌了,烧得红彤彤的炭火架子上,架着七八串五花肉,四五串鸡爪,一盒甜品,一些牛肉,培根卷。
老班看着这两崽子,说:“你两请假了吗?”
他说的时候,在许菖蒲那边坐下来,拿起烤好的五花肉,包在生菜里,吃了一口说:“宝啊,你烤的太焦了,你手艺真差。”
许菖蒲笑了,指了指老班前面的那块五花,说:“这个没烤焦。”
老班低头一看,这是刚放上去的肉,连油都没冒呢。
他打量着许菖蒲,一脸奇怪说着:“宝啊,你学坏了。真的,你以前都不开玩笑的。”
许菖蒲笑了笑没说话。
这个时候,老班的老婆带着女儿来了,小女孩儿长得跟老班很像,小女孩儿热情的提着一块八寸的蛋糕。
老班看着晏溯与许菖蒲,说着:“不然跟你凑一桌算了,免得等号。”
晏溯:“不行,你三个人,我们两个人,AA制咋看我们都不划算。”
老班冷噱,说:“你说你怎么这么抠呢?”
他说抠的时候,还招呼着他老婆与女儿过来,喊着服务员加菜。
他一边报菜名,一边对晏溯与许菖蒲说:“明早就把检讨交给我,让你们今天逃课出来吃烤肉。”
翌日,晏溯交完检讨从老班办公室哼着歌出来。
他正好撞上了林友度,林友度手里拿着一些试卷与作业本。
晏溯神情淡定还有一丝小轻松,在见到林友度那一刹那,对情敌本能的戒备让他的歌声戛然而止,轻松的表情转化为挑衅。
两人擦肩而过走了几步远,林友度忽然回过头来说着:“能聊一聊吗?”
晏溯站定:“你要聊什么?”
林友度说着:“你等我一下,我把作业给老师送去,我们去天台聊,这里不方便说话。”
晏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那你快点儿,爷的时间有限。”
林友度转身朝着办公室跑去,没过一会儿,他跑了出来,走到晏溯身边,连脚步都没顿住,继续朝着天台跑:“走吧”
晏溯快步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这情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约到天台打一架吗?
天台上没什么人,一阵叮铃铃声过后,学校更是沉浸在一片朗朗读书声中,老师穿梭在走廊上拿着书本去各自的教室上课。
林友度开门见山说着:“你离开菖蒲吧。”
他非常直接,就像他做的题目一样,从来都是最简单的算法最快的切入,很少有乱七八糟的步骤,写问答题也很少有多余的废话。
他所有的含蓄委婉,所有的迟疑顾虑,都用在了许菖蒲的身上,他对待感情小心翼翼,所以一直默默的埋藏在心里,不敢说,不敢问,怕许菖蒲知道,也怕许菖蒲嘲笑。
晏溯以为自己听错了,问着:“你说什么?”
林友度坚定说:“你离开许菖蒲吧,你们不合适,你只会把不好的东西带给他,我不希望他的一辈子就毁在你的手上。就算我无法跟他在一起,我也喜欢他能找到一个配得上他的人。”
其实,他所说的是自己的不甘心,他一直觉得晏溯配不上许菖蒲,觉得晏溯不如他,为什么他能跟许菖蒲走在一块儿。
晏溯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单纯觉得好笑,他没有打断林友度。
林友度说着:“你带着他打架,害他被记过,因为你,他本来可以出国留学,可是他没去,他放弃了自己的前途,又是因为你,他被人打了,这几天没来学校。”
“等会儿。”晏溯听到关键词了:“什么被人打了?”
林友度眼睛里明显写着“你别装蒜”,说:“我们班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许菖蒲在巷子里跟一个男的打架,你敢说这男的不是你招惹来的吗?他这几天没来上课,你难道不知道吗?”
“男的?”晏溯疑惑,许菖蒲明明告诉他,自己摔了一跤。
他忽然想到他二哥这些天也没犯病,来学校找他们麻烦了。
他脑子嗡嗡的响。
林友度嘲讽说着:“你看看你带给他的是什么?而且,在我眼里,你配不上他。你家除了有钱,你看看你哪点儿配得起他?你跟他在一起,你就是拖累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就应该分手。”
“你觉得我分手了,就是爱他了?”晏溯冷笑着:“这是自私。”
“你这爱情观有很大的问题,我们老班说过,爱一个人,就努力让自己变好,给他一个优质的爱人,这是爱一个人。如果单纯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不努力让自己变得美好,自暴自弃的提出分手,一味的把他往外推,你有为他想过一丝一毫吗?要知道,爱人永远只是爱人,没有资格替他做决定,爱人的唯一义务是尊重,尊重他的决定。”
“他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你,可他没选择,他选择了我,对于我而言,不是分手,是努力配得起他,是尊重他的选择,是好好的喜欢他,而不是把他往外推。”
晏溯微笑着:“所以说,姓林的,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有让他喜欢或心动,因为从一开始,你觉得自己不够好,你把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我想不明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大胆的说出来,藏在心底还指望着别人走入你的内心去发现吗?如果他能够走入你的内心,你也用不着在这里跟我废话。”
晏溯看着林友度怔愣的面容,说:“看在爷跟你心上人在一起,并天天能够亲到他搂抱他,他还天天叫我老公亲耐滴的份上,爷告诉你最后一句话。”
林友度看着晏溯那欠揍的脸,疑惑:“什么?”
晏溯:“我爸教我的,他说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不要脸,心与心之间隔着皮肉,无法触碰,但是嘴与耳朵之间,什么都没隔着。”
他说完,指了指下天台的楼梯口说:“我先走了,这是人生大道理,学到不单身,爷以后不需要了,你慢慢悟。”
林友度没说话,晏溯转身走了。
良久,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啧啧啧”一声称叹说:“我梦中的老公果然很有范,就连对情敌都这么宽容大度,还教情敌道理。”
小太妹在天台的一堵矮墙后出来,手里抱着一袋虾条与两包薯片,满怀憧憬看着晏溯远去的方向说:“真几把帅。”
林友度用一种看神经病人的眼神看这小太妹,小太妹把夏季的校服活生生的给改成了T台秀风格,既张扬又不违反校规。
“你看我干什么?我手上有吃的,也不给你吃。”小太妹似乎很反感他这么看她。
林友度“额”了一声,说:“你听说你喜欢晏溯,从小学开始,他跟别人在一起了,你怎么不伤心啊?”
“我伤心啊,伤心的四五天都没吃下饭。”小太妹吃了一口薯片说。
继而,她伤春悲秋的感慨一声:“可是伤心有用吗?在爱情里,距离比时间重要,我也不冤。其实我觉得你更不冤,我小学认识了晏溯,我认识晏溯比小妾早,可是我跟晏溯的座位隔着四五排,那小妾就跟晏溯隔着一个过道儿,我赢得了时间输给了距离,可你呢,时间距离都没占到,你认识小妾的时间比晏溯短吧,你跟小妾隔着一层楼,在距离方面,你也输了。你看看,你一样都不占,我最起码占个时间。”
看着林友度那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小太妹将一盒吃了还剩几片的薯片盒递给他说:“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大气点儿,别让人知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看得开。”
“时间与距离,你这个理由找的很好。”林友度没去接薯片,反而笑了:“感情还能这样计算啊?我第一次知道。”
“感情不能这样计算。”小太妹愤愤不平塞了一把虾条进嘴里:“可是如果不这样计算的话,你还能找到别的自欺欺人的方法吗?分享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