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坐下来, 弄好食饵将钩子丢到了水里，做完这些,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
莫尊维答应他回去, 但是又纹丝不动，就那么在那儿, 一副要等自己的样子。
他这样子，林愿哪儿能静下心来老实坐着, 时不时地扭头看他走了没。
在林愿第四次回头看的时候，那辆轿车终于动了, 随后，便不见人影了。
林愿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安心钓鱼了。
水库这边的鱼肯定更肥美，钓一只回去给莫宁宸看看, 周末的时候就可以带他一块儿来。
大约来水库钓鱼的人挺多，林愿坐了快半个小时, 也没有鱼咬饵, 他将鱼线收回来, 看了看鱼钩，原来是上边的虫子脱落了，他又重新加了食饵, 丢回了水里。
没一会儿底下就有了动静, 莹白的鱼线颤动起来, 林愿高兴地举起鱼竿, 开始收线。
很快, 一只肥大的鱼就落到了桶里，林愿看了看，没认出来这是什么鱼，不过肯定是能吃的，回去让保姆阿姨烧个鱼汤。
钓到了鱼，林愿也没有回去，他又安好了食饵，将线放了下去。
这一下午，他钓了足足五条鱼，才心满意足地收手。
这时候已经傍晚，林愿给老吴发了一个信息，没有收到回复，便又坐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后边响起了喇叭声，林愿回头一看，车来了。
他拿着鱼竿，另一只手里提着装满了鱼的桶，因为鱼过于肥大，他带来的桶很勉强才装下五只，有不少的水摇晃着沾湿了林愿的裤子。
他走到一半，车里下来了人，却不是老吴，而是莫尊维。
他大步走到林愿身边，将他手里的桶接了过来。
林愿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你不会一直等我吧？”
莫尊维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没有。”
林愿也不太敢相信，他摸了摸脸，没有继续说话，他看着莫尊维将鱼放到了后备箱，又拿过了他手里的鱼竿，一块儿放到了后备箱。
“上车。”莫尊维对林愿说。
林愿上了车，车里似乎换了香水，本来是很清新的柠檬水香气，现在变成了淡淡的檀香，有些轻微的涩，但闻多了会有些上瘾。
林愿没话找话，“车里换了香水吗？”
莫尊维回答：“没有。”
林愿扭头看了看他，又移开了目光，他能看出来莫尊维似乎不太愿意和他说话，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自讨没趣，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林愿也不愿意再相信莫尊维是坏人，有些时候不能看原着剧情，要靠自己的眼睛去看事情，他用自己的眼睛看，觉得莫尊维不过是面冷心热的人。
林愿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新换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
莫尊维没有回复他。
林愿摸了摸脸，纵使天气冷了，这野外也还是有些蚊子之类叮咬人的虫子，正不巧，他脸上有些红肿发痒，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咬到了。
莫尊维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软膏，丢到了林愿怀里。
林愿愣了一下，拿起了那只软膏，竟然还是崭新的，他忍不住看了莫尊维一眼，“……谢谢啊。”
莫尊维“嗯”了一声。
林愿笑了起来，使用了那个软膏，脸上发痒红肿的地方一片清凉，很舒服。
林愿将那只软膏放回到抽屉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老吴没有回他信息，倒是莫宁宸给了他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他去哪儿了。
林愿才想起来他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说就出来了。
“我去钓鱼了，现在就回来。”林愿回复道。
莫宁宸马上回信息了：“那你钓到鱼了吗？”
“肯定钓到了啊。”
“我要看！”
林愿笑了起来，“现在没照片，等我回来给你看。”
“行，那你快点回来。”
林愿回了一个“嗯”字，紧接着，莫宁宸拍了一张自拍照回来，照片上他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好看极了。
林愿点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唇角笑了起来。
莫尊维扭头看他，目光落到了他手里的手机上，也看见了那张照片。
林愿正看着莫宁宸的自拍照，心里想着应该不是他自己拍的，莫宁宸可没有这个自拍技术，大约又是让莫雨悦帮的忙。
正这么想着，他的手机就被莫尊维拿走了。
林愿睁大眼睛看向莫尊维，嘴唇动了动，看着莫尊维将车停在一旁，开始面无表情地翻看他的手机。
林愿忍不住解开了安全带，他看着莫尊维一直将记录翻到最顶上，然后逐条往下看，“……你这样不太好吧？”
虽然他和莫宁宸两个人的聊天内容都很无聊琐碎，但是被人看也怪难为情的，因为和莫宁宸聊天的时候，他也在犯傻，说着一些和莫宁宸一样的蠢话。
莫尊维没有理会林愿，依然在翻看他的聊天记录，林愿忍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向莫尊维讨要手机，“没什么好看的，能不能还给我？”
莫尊维快速地翻了大部分的记录，最后一翻到底，到了最新的那一部分，他看着照片里莫宁宸灿烂的笑容，眼底暗沉起来，他将手机丢到了林愿怀里。
林愿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最新消息，莫宁宸又发了一条信息，问他怎么不回他。
林愿打字回复，“回去再和你说。”
回复了这句话后，林愿就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
现在天气冷了，说话都会冒白气，林愿看了莫尊维一眼，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说。
莫尊维没有继续开动车子，他手臂抵在方向盘上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林愿做了一下手指操，看莫尊维还没有动，就开口问：“不走了吗？”
莫尊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了，“你喜欢他？”
林愿呆了一下，意识到莫尊维嘴里的“他”说的应该是莫宁宸，他摸不清莫尊维的意思，不过还是回答了，“喜欢。”
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莫尊维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方向盘，又停了下来，“他也喜欢你？”
林愿顿了一下，说：“应该吧。”
莫尊维似乎笑了，又好像没有，林愿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他揉了一下眼睛，垂下眼，有些不安地捏了捏手指。
莫尊维说：“他知道好歹。”
林愿愣愣地点头，接道：“他一直都挺聪明的。”
“聪明……”莫尊维讽刺地笑了一下，“这种聪明没什么用。”
林愿不太明白莫尊维说什么，也不知道回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林愿小心翼翼地说：“你挺关心他的。”
莫尊维低头看他，目光深沉。
林愿与他对视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他现在虽然不怕莫尊维，但还是有些不太敢和他对视太久，和莫尊维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总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
莫尊维说：“没有关心他。”
“那你……”林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夸他？”
莫尊维移开了目光，唇角挑了一下，“夸他？我哪句话在夸他？”
林愿说：“你说他知道好歹……不是在夸他吗？”
莫尊维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个，林愿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大约又想错了。
莫尊维打开窗户，冷风灌了进来，吹散了这一车里的暖香，他的嗓音逐渐低沉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你很好，讨好了莫宁宸，又讨好了我妈，接下来是谁？莫梁？还是我？”
林愿一呆，“讨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莫尊维说：“没有误会，你正在做在这种事情。”
林愿一哽，“那不是讨好。”
莫尊维说：“那是为什么？”
林愿伸手挡住了脸，他手指上还带着药膏的香气，鼻间也满是这种气息，而车里那股子檀香的香水味倒是一点点消散了，“……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对他好。”
莫尊维没有说话，但他们之间的空气逐渐变了味道，开始让林愿手指紧绷了起来，他声音沉闷道：“你说讨好也没有错，讨好莫宁宸，是想让他开心，讨好你妈妈，是想让她更喜欢我，难道你觉得我做错了？不应该对你弟弟还有你妈妈好？”
莫尊维垂眼看了他一眼，将窗户摇了上去，车里重新暖和了起来，即使隔着一层交叠的手指，林愿也能嗅到空气中的檀香香味。
他忽然意识到这股香气是莫尊维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不应该对他们好？”林愿又问了一遍。
莫尊维目光又落到了林愿脸上，似乎看了他很久，才说：“你做的很对，很高明。”
林愿憋着，说：“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夸奖？”
莫尊维说：“这次是夸奖。”
林愿：“……”
莫尊维声音低沉：“接下来，你可以试着讨好我。”
林愿：“………”
他盯着莫尊维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惊讶和茫然。
莫尊维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试着讨好我。”
林愿想问他为什么要讨好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莫尊维说出了下一句话：“也许我会像他们那样喜欢你。”
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