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马蒂的家与其他的家庭没有什么区别, 大概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的家里, 母亲是拿真正工资且社会地位高的那个,而她爸爸刚失业,整个人处于一种迷茫状态,她会想要修好奥迪也是因为她发现她爸爸对米娅似乎有种特别的情愫——当然她不相信她爸爸是爱上了米娅,对于她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父亲来说,米娅就是个合成人, 一个没有思想只能顺从的合成人怎么可能会被人类爱上呢?

人类从来都不当合成人是值得珍惜的, 只有才掏钱的时候才觉得哎呀这东西赶上一辆车的价格了——这就是人类。

当然马蒂也不想多说些什么来反抗社会压迫还是歧视的, 毕竟目前大部分的合成人都没有自我意识,只有几个合成人有自我意识,而米娅就是这样的一个有意识的合成人。

她不能让米娅——也就是她们家的安妮塔被她爸爸当成泄谷欠工具,绝对不行!

如果那么做了, 且不说算不算出轨,就说米娅,她是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而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冰冷冷的机器啊!她可以当自己有个一夜忄青什么的, 但是……只有对方把她当成人才叫一夜忄青,不当成人就是发泄谷欠望, 这绝对不可以!

所以马蒂在打断过一次她爸爸的“出轨”之后就致力于修好奥迪然后告诉家里人说奥迪是合成人工厂用来替换安妮塔的,因为安妮塔已经坏掉了——反正就是这样吧,用来骗骗大人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马蒂自己想出的这么一个完美的计划,现在,她却因为遇到了米娅的家人,而把计划暂时搁置了起来。

当然也不能算是搁置。

因为马蒂决定要跟着米娅的家人一起混了。

不得不说, 对马蒂来说,她认为还是编程更有意思,科技更有趣味,而在家里,父母之间的剑拔弩张本身就让她觉得窒息。

所以她这才打算现在外面的人打发走。

如果是她的家人就无所谓了,她总能想到办法圆过去的。

所以,她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女人。

黑发,漂亮,棕色的眼睛。

但显然她的出现把在场的莱昂几个人吓到了。

莱昂吓得眼睛都瞪大了,嘴也是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倒是修复好的奥迪,对着来人笑了下,而米娅的脸上则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来人也是满脸的震惊。她看着莱昂,一双手不断的抖动。

“嗨!”米娅对走进门的这个女人笑了笑,扯动了嘴角,像是认识她似的,可是下一秒,之前一直默不作声仿佛隐形人的妮丝卡就冲了过来,伸手掐住了那女人的脖子。

“妮丝卡!”大家惊叫。

妮丝卡没有回应众人,只是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使劲的用力的用尽所有力气的盯着。

半晌,那个女人才艰难地开口:“嗨……妮丝卡。”

“闭嘴!”妮丝卡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真是令人惊讶啊,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我是不是该夸赞一下你的聪明才智?”

“妮丝卡!”莱昂急忙想要阻止。

米娅却拉住了莱昂。

现在的情势,看起来十分危急。

过了好一会儿,妮丝卡才放开那个女人。女人长出一口气,但是她的反应有点反常,仿佛并没有真的吸入空气似的,过了几秒钟,她才看向莱昂,眼神里充满了愧疚与恐惧。

妮丝卡仍旧戒备:“所以,现在该叫你什么?”

女人往后退了退:“凯伦,叫我凯伦,我现在……”

“是警察。”妮丝卡接下了她的话,“你们警察局的人都知道其实跟我们一样是合成人吗?”

这一句话似乎触碰到了凯伦的开关,她瞬间就崩溃了一样,但是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只是满脸痛苦的看向莱昂,看着他,看着他,看到他不由得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松动了,她才对他伸出手去……

她是凯伦。

但是,她也是莱昂父亲制造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有自我意识的合成人,更是完完全全按照莱昂死去母亲的模样制造出来的……她,是他另一种意义上的母亲,可惜的是,她没有能够真正成为他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害死了他,所以他无法容忍她的靠近,于是,这个世界不需要她。

这个世界不需要她!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凯伦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现在忽然就变得无比坚定了起来,她弯下腰,露出了满脸的悲伤:“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要来……”在莱昂面前,她本能地往后倒退着。

这不是因为她惧怕莱昂,而是因为她惧怕自己。

凯伦作为莱昂母亲的替代者,她是必然会被注入所有对莱昂的爱意的,但是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无法面对自己伤害过莱昂这个事实……所以说,所有的有意识合成人都是灾难!

妮丝卡杀了人,是罪犯,她犯了罪还不知道反省,不但东躲西藏甚至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这就是合成人的罪过。

她伤害过莱昂,这是她出生的意义但是她还伤害了他!她无法把他视为自己的儿子,她没有办法让他接受自己的照顾……这样的自己作为合成人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米娅,她那一副为了所有人付出的模样令人作呕!

麦克斯,那个不管提到什么事都一副没关系会好的,什么都不是大事,我们要在一起努力——就这样的一个有意识合成人,他的自我意识体现在什么地方上了?难道是因为他特别的能劝说特别的乐观?

不!

这些有意识的合成人都不该存在!

凯伦在这里甚至包含了自己。

她不希望合成人的问题成为困扰,成为这个世界的负担……明明就是她们应该被毁灭,人类做得很对,他们应该销毁所有的有意识合成人,让他们全都消失,成为一堆废铜烂铁!

她在心里不断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要伤害任何人……她只想要他们都死,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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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除了警笛声,洛基还听到了很多古怪的声音,他确定是有人在朝着他们赶来,这些人来者不善。他瞬间就变了脸色,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凯伦这个刚刚出现就被其他合成人排挤的合成人,而似乎只有莱昂好像是想要让她回到他们中间……但显然,凯伦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说的。

洛基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神,想要审问凯伦的意思他暂且压抑住了,而表现出来的,则是对凯伦的一脸不置信:“为什么会有警察?”他问。

凯伦的表情有点飘忽,但她还是回答了:“是我的搭档……”

“所以你现在是做警察了?哈!”妮丝卡冷笑了一声。

这都不重要。

因为警察还没到,那些拿着特殊电击器的合成人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已经到了。

他们的车上LOGO明显,而且……莱昂跟麦克斯认出来了打头走向大门的几个人。

多亏了这房子的大窗户让他们看得一览无遗。

洛基在一旁低声笑了起来:“ehehehehehehehe……”他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打开,“你们还巴巴儿的跟人家做一家人呢,结果人家早就想要把你们全都打包送给研究所好好解剖研究了,毕竟跟人混久了,她也不把跟自己一样的合成人当成有思想的人了,估计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人类才能有资格存活,别说合成人了,大约连猫狗都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对不对,人类至上主义者?”

人类至上主义到底对不对是另一个范畴,但是作为一个合成人却推崇人类至上,这个事儿就有点儿大了。

何况即使是人类,对于恋童癖这种东西,也觉得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尤其是那种隐藏极深的,还具有极高社会地位的恋童癖。

尤其是当知道这整件事的人还是个女高中生的时候——特指,马蒂——那么她对妮丝卡的善意以及对那个被妮丝卡杀死的恋童癖的死亡的认知是完完全全处于朴素的正义思维的。

所以说,她完全不懂凯伦这个有自主意识的合成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是我的家!”她大叫着冲到门口,在那些拿着电击器要进门的人还没到门前的时候把门又锁上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怒吼向凯伦,显然,报警的是凯伦,叫来研究所人员的人也是凯伦,他们之前看到她拿出手机来晃了下,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拿手机出来是要干嘛,现在看来,她就是要报警附带找研究所的人过来。

事实上,报警还算可以理解,但是找合成人研究所的人过来算怎么回事儿啊!

“你疯了!”妮丝卡看向凯伦,冷冷地说。

“不,疯了的是你们,”凯伦还坚持自己的歪理邪说,“本来有意识的合成人也不该出现,这本来就是错的,我现在只是要一切回到正轨!”

洛基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老奥丁当年对他说的那句“你与生俱来的权利就是死在约顿海姆荒芜的冰原上”这句话。

真是日了索尔了!

洛基气得脸蛋儿通红。

他大步走过去,也不用双手,只是一甩手指,就把凯伦架在了半空中。

他让凯伦变成“大”字形被挂在半空中,像是有人在撕扯她的四肢。

“什么叫回到正轨?”他怒极反笑,竟然没有非常愤怒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十分冷静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让其他人去死?你说有意识的合成人的存在就是错的,那么你的认为就只能说是你的存在是错误的,其他人可没认为自己的存在不好——也没有他们身边的人认为他们不该存在,只有你,只有你觉得痛苦那么就应该是只有你去死。”他一双眼睛冰冰冷冷地看着凯伦,“所以你只要选择自己去死就好,不要去擅自为他人做决定,这才是一个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的东西该有的想法,不是吗?”

凯伦痛苦地摇头:“你根本就不懂!”

洛基冷笑:“没有人会比我更懂,不懂的是你,可怜的东西,你以为自己很痛苦,你为了融合进入人类社会不断的伪装,你用隐形眼镜伪装自己的绿色眼球,用塑胶口袋来假装自己的胃袋,用人造血浆来伪装自己的身体……但是你知道吗,你的一切伪装都是这样的虚假可笑,你硬要让自己变得跟人差不多,可是本质上你就不是一个人,你不是一个人却有着人类的思维,你觉得痛苦难过想要去死,那么你就去死好了,但你却不甘心自己去死,你找出其他人该死的原因,于是想要借助研究所的手让其他人跟逆一起死——真的,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人。”他说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同情,“既然你不认为自己是人又何必去伪装成一个人呢,你完全可以走上街头大喊着‘我是合成人’然后炸开成一朵烟花让所有人都重视你的心理疾病啊,可惜你没有,你甚至连自己动手杀死自己都不敢,你的一切作为只是因为你懦弱,懦弱又无知,你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思维,什么叫做物质,你更不懂生命的形态的多样性。”

凯伦尖叫:“不——”她胸口剧烈起伏,就像是自己真的因为痛苦而努力呼吸以至于胸口起伏似的,“是因为痛苦——我们的存在是痛苦,太痛苦了,我们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任何好处!我们本来就……就只是我们几个,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出路,只有死亡,但是……”她又有点迷茫,“如果……”她看向莱昂,“如果能利用我们的技术让将死的人类复活……那也算是好事……”

“凯伦!”米娅吓坏了。

马蒂更是惊讶地看向她,眼里都是恐惧。她指向莱昂,再看向凯伦,颤声问:“你……你是说……你想要让他们杀死你们,然后留下莱昂,研究莱昂……”她的表情充满了不可思议,“就算是他们把莱昂大卸八块开膛破肚?!”

凯伦闭上了眼睛。

她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了。

她相信,研究所不会是地狱的,他们不会这样对待莱昂,他们顶多是对莱昂身体机械的那部分进行研究而已,看看电解质是怎样在身体里运作的,并不会解剖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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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凯伦怎么想,也不管其他人是怎样看待这个脑子似乎已经偏执了的自我意识合成人,大家现在只想要赶紧离开。然而,还是马蒂,这个天才少女,她忽然愣住了,转头看向窗外。

“嘿!”马蒂叫了一声,“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现在……我们之前已经在房间里说了半天的话了,但是……但是那个研究所的人竟然没有破门而入——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温和派,他们要是想要闯入哪里,那肯定是直接闯进去的,但是……我们已经在房间里超过半小时了,可是他们仍旧没有进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没错,那些研究所的人一个个跟饿狼没有区别,他们看见目标之后就算是警察在场也不会顾忌分毫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进来……还有警察,凯伦说报警了,警笛声也一直在响,听起来就像是在附近,但却一直没有看到警车到门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纳博士一愣,转而看向洛基。

洛基耸耸肩,笑得很无辜:“我只是善于利用现有的科学来制造一点小小的迷雾,为了我的口才与事业,我想还是让他们暂时在外面乱晃比较好。”

凯伦忽然就发疯了似的开始了尖叫。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她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这些事情可怕到他甚至能让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摧毁!

不……这不可能!

凯伦想要挣脱出现在的这种窘迫。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吊在这个地方的——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绳索没有电线,她就这凭空漂浮着……而现在,无论是研究所的人还是她的搭档都进不来……这不是正常的事情,这肯定不正常!

说起不正常,班纳博士现在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正常了。

“喂!”洛基看着青筋暴凸的班纳博士,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控制好你自己,怪物!”

班纳博士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凯伦:“我是真的想要揍你一顿的,真的。”

洛基这才放下心来,他发现既然班纳的愤怒是对着凯伦去的,那么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一旦班纳博士发怒了变成了浩克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这样看来也不错啊,实在不行他可以变成那个红头发的女蝼蚁——说真的,她的智商可比其他人好多了,算得上是蝼蚁之中的蚁后级别的,而至于真的蝼蚁……算了,当他没说!

洛基的脾气本来就不是那么的好,现在看着班纳博士要跟他一起发火,他才不会负责灭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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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家做好了决定,他们把凯伦关机,准备等让贾维斯跟班纳博士好好研究研究她,之后大家决定带马蒂回到庄园去看看。

说起来,马蒂才是最适合做朋友的那个啊!

果然,马蒂完全被大家的神奇吸引了。

她虽然目前还不大明白所谓的“什么都是科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懂为什么那些研究所的人就在门口也进不来,可是这不用担心,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学到点儿什么的。

更重要的是,她听说大家要给一个真正的人类做身体。

这怎么能够缺少她的帮助呢!

所以,马蒂马上就给父母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过两天回家,顺便带走了安妮塔,让他们不用担心,并且如果有问题可以给她打电话——这样已经都把一切都说得非常清楚了,她这才上楼,把她的妹妹索菲亚抱下来。

索菲亚离不开米娅,更重要的是,索菲亚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她现在不应该留在家里面对父母的那种恐怖的氛围。

所以一转头,马蒂就带着索菲亚,留下电话号码还有她对父母关系紧张的指责,毫不留恋地上了这群特殊人类的车。

车在路上飞速行驶。

车里的空间与她之前坐过的任何一辆车都不一样。

空间过于宽大,完全不像是外面看起来的那样,甚至有一种超级豪华加长皇家特供车的错觉。

“刚开始我们也是惊讶不已的。”莱昂好心给她解释,“但显然这是他们一惯的风格了。”

马蒂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倒是索菲亚,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是令人惊讶的情况——不就是车里空间大了点儿嘛,无所谓啊,她在公交车里在校车里空间都很大呢!

还没开始正式上学的索菲亚就像是所有孩子那样无知懵懂但却充满了想象力与创造力。

洛基对索菲亚还是很喜欢的。

他本来就喜欢小孩儿!

至于班纳博士就更不用说了。他因为自己自身的原因不想要孩子,但是他喜欢孩子,对小孩儿总是充满了善意,所以索菲亚的存在就像是一朵娇嫩的小花儿,在这个超级人类以及那个神之中,激发出了仿若小风暴一样的喜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