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搭上茶几。
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顾西泽和方齐天还在嘶吼,他一个人在这边吞云吐雾。
棱角分明的脸隐匿在烟雾中,看起来有几分颓败的痞气。
他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实在是心中郁闷得慌,陆卿算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说他的课题不过关?!
傅承在学业方面一向是混蛋惯了,对他而言,上课只是消遣,有钱没什么办不到的。坏就坏在,这次负责那个课题的教授是他老爹多年的好朋友,被他老爹特意叮嘱要“重点关注”傅承。被“重点关注”的傅承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但那教授平时也忙,没那么多的时间管他,就让他很看重的一名学生监督他。傅承还以为自己钻了空子,平时依旧该怎样就怎样,等到期末的时候在递一把钞票完事儿。
不过这钞票是递了,不过最后是递在了教授的办公桌上,顺带请了家长,挂了一学期的科。
教授当着他爸的面数落他,说他资本思想严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无度,知识是不能用钱买的,现在的二世祖们全都是酒囊饭袋,又说起了他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国外哪座名牌大学进修,拿的全额奖学金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他操心等等的诸如此类。
被自己昔日的老朋友这样对比,他爸顿时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场就把话撂在傅承面前了,要是这学期的课程在不过关,就停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
被断了经济来源的傅承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爸这儿的经济来源断了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在乎的是在K大竟然还有人对他阳奉阴违,难道是嫌他的钱给的少了?
他在陆卿去图书管的路上堵住了他。
傅承平时没怎么在学校,对于周教授给他安排的这个监督员也没怎么注意过。
甚至连钱都是叫别人去给的。
来的时候傅承特意找人问了这陆卿长什么样,那人怎么说来着:“你就去那条路上等他,保准他一来,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起初傅承还不信,但现在他信了。
讲真,这陆卿长得颇有几分小白脸儿的气质。
他比傅承矮了一个头,有些偏瘦,生的皮肤雪白,头发黑亮,那双眼睛更是,他的眼珠颜色比寻常人的要更深一些,更显的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得看起来有些无辜,睫毛纤长,眨眼的时候更像两把小扇子点在人的心上一般。
那天他抱了几本书,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薄毛衣,质地看起来应该很舒服,像是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也让陆卿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纯良的小猫儿,至少在他没有开口说话以前,傅承是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傅承好整以暇地看他,来时的怒气在看到这张脸时也奇迹地消掉了不少。
他上前一步,靠近了一些。
“陆卿?”
陆卿知道傅承,他一向不喜欢Alph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因为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一向没有抵抗能力,是由所谓的生物规则而定的,Alpha天生就是比Omega更强大。每次想到这里,陆卿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弱者,是个只会雌伏在Alpha身下的弱者,他不喜欢这样。
他皱着眉离远了些,淡淡地开口:“有事?”
傅承对他的动作微微挑眉,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陆卿待人还真是冷,说话时的声音却是软糯中带着点儿鼻音,跟没长大似的,倒是一种很大的反差萌。
“你说个价,多少才给我过?”傅承依旧固执的认为是自己的钱给少了。
陆卿倒是没什么表情,只觉得这样下去很浪费时间:“如果是这件事,你去找教授吧,不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他说完就要走,傅承两步上去把他挡住了,“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给你好处你都不要,”他想想又道:“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陆卿本来是不愿与傅承多纠缠。
傅承突然的靠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难免的气息有点儿紊乱,他再后退一步,冷冷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傅承闻着陆卿身上没那股甜腻的味儿,以为他是个Bata。
虽然Alpha对Bata的味道不会有什么其他感觉,但傅承却觉得陆卿和别的Bata不一样,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
傅承:“你该做的事就是拿了我的钱,替我办事。”说完又补充道:“你说你执着个什么,睁只眼闭只眼就能把钱拿到手,何乐而不为?”
陆卿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似乎是对傅承这样的说法感到不屑和唾弃:“没有哪条规定了说你给钱我就要替你办事,你有钱难道就一定比我高贵?”他直视着傅承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倒让脸皮厚的傅承生平第一次觉得有点儿无地自容。
傅承说不清那一瞬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陆卿脸上的神情让他觉得不舒服,轻蔑、厌恶。
他像是吃了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然后卡在中间,给他一种种轻微但又不致命的刺痛感。
傅承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没怎么控制释放出了一些信息素,周围路上路过的一些Omega都不敢靠近他,加快脚步走远了。
傅承扼住陆卿的手腕,声音冰冷:“你耍我呢?”
陆卿虽然打了抑制剂,但也经不住傅承这样大量强势的信息素,更何况还靠他这么近,他的腿立马就有点儿软了。
抱着的几本书也掉在地上。
“放开!”他用力挣脱,但傅承的手死死地钳住他的,他再怎么挣扎也没能撼动分毫。
陆卿的脸有些发红,气有些喘不匀,微张着嘴呼吸着,眼睛一直瞪着傅承。
然而傅承手里捏着人纤细的手腕,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捏断,陆卿生气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咪,他莫名觉得这小模样还有点儿可爱?
呸呸呸!妈的,这给贱的!
他稍稍松了松:“再给你一次选择,你想清楚,给不给我过?”
陆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着眼睛缓了一下,道:“如果教授告诉我可以,我无所谓。至于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傅承甩开了他,怒极反笑:“好,很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卿脱力的蹲下,喘着气,脸色有些苍白,好一会儿后才默默地将书捡起。
自那以后两人可就杠上了,傅承每一天都在找陆卿的麻烦,陆卿知道是他,却也从未找过他,甚至平时连一个多的眼神都不愿给他。至于该过的课程和作业,没过的自然就过不了。
时间久了,傅承就觉得这每次发力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点儿实际作用,也掀不起什么大波浪,倒显得他自己多记仇多幼稚似的。
其实按照他一贯的手段,把人打一顿,打到服气求饶作罢。
但这次他也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点儿下不去手。
操了。
而后他虽然对陆卿还是不待见,但也已经不再刻意地找麻烦了。
像这次,这个课题他是认认真真写的,但由于平时就没听过几次课,一下子要写肯定也写不出来,所以又没过。
全班还就他一个人没过。
一想到陆卿那冷人冷脸,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把剩下的烟用力地按在烟灰缸里,心里的躁动稍微平静了。
傅承起身朝外走去。
“干嘛去?”顾西泽唱着歌还分了个眼神过来。
傅承头也没回:“放水。”
酒吧里什么人都有,傅承肩宽腿长,又长得俊,身上萦绕的信息素味儿足以告诉别人他是个很强的Alpha。
路过走廊时就有很多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粘粘糊糊的,真几把恶心。
傅承身为一个条件十分好的Alpha,还是非常洁身自好的。
随便几记眼刀甩过去,那些粘着他看得人有些畏惧的收了收,却还是不时地抬起头来偷看。
妈的,傅承觉得鼻腔里混着的各种味道快把他给熏吐了。
快步走到洗手间放了水,洗了把脸,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刚走出厕所门没几步,傅承就疑惑的停下了。
虽说他这个位置挨着厕所,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但除了厕所里面的消毒水儿味,混在其中的好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没法形容那是个什么味儿,总之很香,傅承仔细嗅了嗅,虽然只有那么一点儿,却也足够令他有些晃神。
他顺着方向找了过去,越走人越少,味道也越来越浓。
傅承心中开始莫名地雀跃,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感觉周身的血液都有些沸腾了。
好燥啊。
最后他停在了一间半掩着的门前。
从外面看,里面没有一点儿光亮,傅承从门缝中看去,看到了一些缺腿儿的桌椅板凳,应该是是酒吧存放烂桌椅的杂货间。
味道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傅承想都没想,打开门进去。
进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滞,铺天盖地甜腻的信息素味道朝他袭来,他像是置身在一片柔和的海洋里,舒服地简直头皮都在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