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说“我凭什么给你补课”,又想到了刚刚的计划,话到嘴边变成了模棱两可的“再说吧”。
宋东阳轻叹了一声,干脆挽上了我的胳膊,我大脑头皮发麻,不想被他挽着,却听他问:“不是说让我随叫随到么?”
那也是我嫖你,我强迫你,你自己往我身上凑个什么劲啊。
我闷头不说话,他却越靠越近,最后很过分地将大半个身体都贴在了我身上,他说:“迟睿,同我说说话。”
我张了张嘴,找不到什么话题,毕竟我同他,已经太久没聊过了。
曾经无话不谈的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从希望到绝望,抹去了所有的美好与踪迹,以至于我斟酌良久,只能用一句“熟悉的陌生人”,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的沉默让他也沉默起来,我们走到了校门口,他指了指他停车的方向,说:“我开车带你走。”
“我不太敢坐你的车。”话已出口,我才察觉出伤人的味道,却一点也不想收回。
“你还没有驾照,只能我开,”他言语平平,听不出生气的情绪,“放心,我只是要送你回家。”
我们走到了车边,他松开了我的胳膊,帮我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我却向后推了一步,开了后车座的门,上了车。
他站在原地,略低头居高临下地看我,他问:“怎么坐后车座。”
我坐在车里,他问我就选择实话实说:“前面马菲菲坐过太多次了,我嫌脏。”
宋东阳也没反驳这句话,伸手先关了副驾的门,又关了后车座的门,之后才进了驾驶座,他将自己的安全带系好,问我:“想吃什么夜宵?”
“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回家做卷子。”我感觉车子内的气氛有点尴尬,索性闭上了眼,不去看他,也假装他没有通过后视镜观察我。
“总要吃点东西的。”
我闭着眼,他的话语就显得更温柔了,温柔得一点也不真实。
我冷笑着开口:“能不能闭嘴,你好烦。”
他终于安静下来了,车内一时只有车辆开启的轻微响动,又过了一会儿,柔缓的音乐在车内响起,我略显急躁的心也随着它慢慢地平静下来。
困意席卷而来,我半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车内的玻璃上依旧笼着薄薄的水雾,我抬起手,用羽绒服上的套袖抹开了一片雾,窗外的景色是我所熟悉的,车辆正在向我家的方向行驶,我舒了口气,却并不敢放松,依旧盯着窗外。
宋东阳在这个时候突兀地问:“迟睿,你是不是恨我?”
“你说呢?”我按捺不住嘲讽,即使我知道他也有些无辜,“换你是我,你能不恨么?”
眼前的绿灯突兀地变换成了红灯,他停了车,又毫无意义地按了下喇叭。
我深深地吸着气,感到十分烦闷,我想同宋东阳大吵大闹,又觉得那样放纵的争执,离我太远了。
我习惯性失望,习惯性远离,习惯性沉默,我一个人已经过得很好了,不再需要他了。
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车内的音乐也换了一首应景的曲子——陈奕迅的《最佳损友》。
前奏刚刚响起,宋东阳就想切换歌曲,我却拦住了他,说:“宋东阳,我想听。”
宋东阳的手指从按钮上挪开,他说:“迟睿,我不想你听。”
我轻声哼唱着歌词,从前只觉得这首歌好听,却未曾料到如今如此应景。
我已不知晓宋东阳到底是敌是友,却清楚地明白我们这对“旧知己”成不了“老友”,也像歌词中说的那般“严重似情侣/讲分手”。
我有点想哭,但最后却笑得很大声,我说:“宋东阳,你为什么要喜欢马菲菲啊?”
你为什么要喜欢她啊?
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就没这么多的事了么?
你不会被蛊惑,不会伤害我,我们依然是朋友,依旧无话不谈。
我们会上同一所大学,我们会是最佳损友。
直到车辆缓慢地停在了我家楼下,宋东阳依旧没有给我答案,他下了车,又帮我把车门打开,路灯在他的身畔,他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漠。
他说:“下车。”
我拖着笨拙的书包下了车,车门在我身后被撞上,宋东阳却突然凑近了我,他皮肤极好,肤色极白,肉眼几乎看不到毛孔,长长的睫毛下是浅棕色的眼瞳,当他注视着我,我这种没什么审美观念的人,也要赞叹一句“英俊”。
他靠得太近了,我下意思地后退了一步,却抵在了车门上,我有点愕然,正想让他让开,他却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低头亲了我。
唇上的触感温热,我睁大了双眼,想叫他滚。他却啃咬着我的唇,双手箍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在了车门上亲吻。
那个混乱的夜里他消失的力气仿佛又回来了,他的力气大极了,以至于我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肢体的碰触让我感受到了他身下明显的灼/热,我惊诧地看向他,他却毫不退让地注视着我。
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稍后退了一步,我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下一瞬,我扬起手轻而易举地打了他一巴掌。
我用的力气很大,他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浅红色的巴掌印,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喑哑:“我爱你。”
我冷笑出声,我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