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季岚川屏住呼吸, 连睫毛都不敢乱眨。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男人现在的状态, 明显是有些“上头”,那紧贴自己踝骨的掌心, 简直热到像是要烧灼起来一般。
“我……”余光扫到某些社会主义的画面, 青年一个卡壳, 立即被烫到似的腾地扭头。
——回家后事多, 两人身上还穿着那套同款的衬衫和西裤, 礼服着重修身,完全不能遮掩某些过于和谐的变化。
“你?”梦中出现过的景色就在眼前, 秦征淡定地反问,好似那个正在显露“凶相”的人本就不是他一样。
三清道祖在上, 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会撩?!
面红耳赤,季岚川压根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理论经验再丰富, 遇到秦征这个爱动手的假正经, 青年也只有被摸到腿软的份儿。
“三爷……”
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势,季岚川认命地放软声音告饶, 却不知这样示弱的自己只会更加刺激男人的感官,听出青年话中暗藏的含义,秦征却还是故作无知地不予回应:“嗯?”
房间中灵气的浓郁度正在变高你知道吗?!
不敢去深思其背后的含义, 在这一刻,季岚川无比痛恨自己对阴阳二气感知的敏锐, 偏生他身为天师修道多年,处于灵气包裹中就只会觉得舒适。
青年的皮肤细嫩白皙,此刻更是从头到脚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放开对方已然痊愈的脚踝,秦征稍稍用力,便轻巧地将某只兔子抱坐到自己的腿上。
“牵手,拥抱,”轻而易举地扣住对方想要反抗的双手,秦征长臂一伸,用空着的左手圈住青年劲瘦的腰肢,“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呢?”
言语和动作同步,季岚川脑海里条件反射地闪过男人那套关于情人义务的说辞,对方长辈般引导说教的语气让他羞耻,青年咬紧下唇,喃喃地答不出半句话来。
说好的禁欲纯洁只会牵手呢?总裁爸爸你的人设已经崩掉了好吗!
怎么办,虽然不排斥秦征的亲近,可自己好像还没做好准备……
“别咬。”克制住自己想要吻上那唇瓣的冲动,秦征强撑淡定地倚在床头,任由纠结的青年自己去选择。
适当的压力很有必要,但若床笫间只剩压力,那这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强迫。
然而,秦三爷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想放过对方,男人面上也是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生怕今晚就被秦征下锅红烧,青年微微仰头,将还带着小小牙印的唇瓣凑向对方——
“接吻,就只接吻好吗?”
明明是独立洒脱的性子,可每每到秦征面前,青年总能无师自通地学会撒娇,被缚的双手恢复自由,季岚川搭上男人的肩膀,头一次在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缠绵且热烈的吻,以至于季岚川第二天睁眼醒来后,唇瓣上还残留着轻微肿胀的触感。
想起男人昨晚那句无可奈何的“别跟上来”,他就忍不住想笑、紧接着又忍不住孩子气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如果秦征也看过那些古早的霸总小说,昨晚的自己会不会就是对方眼中那个“磨人的小妖精”?
被自己的脑补逗乐,季岚川美滋滋地哼着歌起床洗漱,连脚腕处稍稍的酸痛都没放在心上,那是迅速拔出尸毒导致的后遗症,不会影响正常走路跑跳,只是做不了跳舞这样精细的活儿。
秦宅周围洋溢的粉红泡泡不提,付宏达家中却是一片惨淡,他看着供桌之上藏有孩童尸骨的瓷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怎么又在盯着它瞧?”将早饭端进餐厅,美艳漂亮的女主人关切地询问,“脸色这么难看,是昨晚没有睡好吗?”
比起三个月前的争吵不休,付宏达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富足且舒心的日子,然而还没等他回对方的话,身形又胀大一圈的鬼童便凑到女人身边。
“爸爸,妈妈她为什么不理我呀?”
饲养小鬼,必须要将对方当做亲生子女对待,不仅要在吃饭时为鬼童多留一副碗筷,家中阴暗的角落也要摆好替鬼童准备的玩具。
正因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付宏达才敢请这么一坛夭折的幼童骸骨回来。
在妻子怪异的目光中安抚好鬼童,男人又忍不住想起昨晚那个年轻天师所说的话,近一个月来鬼童所需要的精血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要因贫血而“英年早逝”。
可若不给鬼童足够的精血,对方便会如昨晚一般失控发狂。
心中烦闷,付宏达趁着妻子去浴室洗漱的空档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熟悉却没有备注的号码,可不知为何,枯燥的提示音响了又响,那位替他拘鬼转运的李|大|师却一直都没有接起电话。
“宏达,”脸带红晕地从浴室走出,女人难掩激动地开口,“我怀孕了!”
手机啪嗒坠地,被巨大惊喜砸中的付宏达快步上前抱紧对方,可在瞥见供桌上阴森的白瓷坛之后,他兴奋的笑意便倏地僵在脸上。
缓缓转动眼珠移向房间角落,付宏达果然看到了死死盯着两人不放的鬼童,他指着女人的肚子,天真又残忍地露出一口尖牙:“爸爸……”
“妈妈的肚子里,是个我很讨厌的妹妹呢。”
*
“砰!”
暴|力开|锁,带着赵卓和一票保镖上门找茬的季大师,只觉得自己此刻颇有几分影视剧中黑道大佬的架势,一人一道灵符护身,青年捂着鼻子,谨慎地踏入眼前这间杂乱不堪的出租屋。
——倒不是付宏达小气不肯给钱,只是这些走歪门邪道的天师大多与骸骨尸虫为伍,如果背后没有势力支持,就算富得流油,他们也只能向老鼠一样藏在避人耳目的角落。
“咳咳,”粗重的喘气声传来,身形枯瘦的老者推门而出,“谁啊?闹什么……”
呵斥声戛然而止,看向青年手中垂落的红线,他眯起浑浊的双眼:“是你。”
昨晚老者曾短暂地上身鬼童,两人也勉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抽出方文整理的资料,季岚川轻挑眉梢:“李大强?”
似乎很讨厌这个过于接地气的名字,被鬼童反噬的老者眉头紧锁,警惕地抓过桌上的符纸:“你想做什么?”
“清理门户。”
一字一顿,季岚川将本该杀意十足的威胁说得风轻云淡:“既然缺少师门教导,就只能由我这个做前辈的出手管教。”
骨龄刚满二十,春芽般鲜嫩的青年却老气横秋地自称前辈,可包括李大强在内,所有人都无法对此笑出声来。
“妄动邪术,强拘魂魄,果然这个世界的天师还少些规矩呢。”
低声轻笑,青年左眸游鱼闪倏,灵符加身的威压瞬间爆开,赵卓等人毫无不适,可被季岚川针对的老者却感觉有两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肩头。
双腿不受控制地打颤,李大强咬牙引燃符纸,并难掩心疼地摔碎藏在桌下的惨白瓷罐,扑鼻的恶臭涌来,看不见鬼童的赵卓,只能看到一副副蜷缩成团的幼小尸骸。
阴风大作鬼哭狼嚎,季岚川周身却自有一层浅金光华笼罩,见自己炼制许久的鬼童被对方弹指打散,老者自以为明悟地吼叫:“果然,你也借了秦征的运势!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又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借秦征的运势?
并指打散最后一只鬼童,季岚川不由嗤笑出声:“这叫‘金光神咒’,答应我、以后多读些书好吗?”
“扑哧——”
明知这应该是个危险严肃的场合,但一旁的赵卓还是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和去掉特效的米国大片一样,无论演员们有多投入,观众们却都只想发笑。
好吧好吧,谁让这是个普通人居多的世界呢。
压下想让赵卓见鬼的念头,季岚川叹了口气,三下五除二地用法决封住李大强的气感,这是前世天师协会常用的手段,无法引动阴阳二气,任凭李大强的理论和步骤再怎么标准,他此生也只能做个纸上谈兵的“玄学家”。
倒卖尸体算不上什么重罪,却也能让对方在监狱里呆上几年,拜托身后的黑西装大哥们处理好现场,季岚川相当热心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抛开符咒与鬼童,李大强也就是个落魄的常人而已,反抗不过秦三爷亲自挑选出的保镖,他认命地瘫坐在尸骨之中,万分后悔昨天招惹了这个看上去格外好欺负的“小娃娃”。
不想在这充满怪味的房间里多呆,季岚川便独自走到门外去等警车的到来,虽说会威胁到秦征的隐患已经被顺利解决,可他心里却还是有一股没缘由的不安。
“行啊季岚,”不放心青年独处,自认为还没有暴露的赵卓尽职尽责地演戏,“这么多专业的保镖,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早已看穿真相的季岚川:……。
有对比才有差距,和秦征身边精明能干的方特助相比,他身边这个对接人就显得格外愚蠢。
悠悠望天,第六感极强的季大师,莫名觉得养小鬼这件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