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年不看路地从楼上飞奔而下, 秦征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人、却没想到正巧把对方抱了个满怀, 犹豫着该不该把手搭上青年腰间, 本该威风凛凛的秦三爷举着双臂, 活像一只被砸傻了的大鹏鸟。
似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嚷嚷着要喝酒的青年迅速站直, 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自己的小脑袋:“对……”
“为什么想要喝酒?”打断青年即将说出口的道歉, 秦征隔着衣袖握住对方的手腕, “还一个人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张妈他们有多担心。”
说句自己担心我有那么难吗?
偷偷吐槽对方的口是心非, 季岚川迈开步子与男人并肩而行:“就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离家出走,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心底的火气被刚刚的拥抱扑灭大半, 秦征压着嗓子训人,内容听上去却着实没有什么威力。
方才还觉得对方温柔又宽容的季岚川:……。是他错了, 总裁爸爸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和小心眼。
“我没有离家出走……”
小声地辩解,青年简单地把事情复述一遍,秦征听得眉头直跳, 恨不得直接把这蠢兔子按在膝盖上打一顿:“稍微求求情就心软, 你也不怕被鬼给卖了?”
确信自己的智商在线,季岚川弱弱反驳:“它们都打不过我。”
金光神咒威力强大, 哪怕是《午夜凶铃》里的贞子来了,他也有信心能把对方劈个魂飞魄散。
瞥见青年比往日要消沉许多的小脸,秦征将人塞进副驾, 到底还是没有继续教训,想起之前用过的怀柔政策, 他开门上车、侧过身去给对方系安全带:“为什么心情不好?”
男人身上浅淡的古龙水味伴随着炙热的气息一同涌来,季岚川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这才注意到对方今晚竟然是亲自开车来找人。
本来已经被抛在脑后的“遗言”再次开启循环播放,青年烦闷地摇了摇头,下唇却好巧不巧地擦过男人的耳尖。
轰——
脸颊的温度瞬间爆炸,季岚川很后悔今天出门之前没给自己算上一卦,他懊恼地闭眼,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有回男人的话。
被青年柔软的“轻吻”撩拨得心痒,秦征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耗尽大半的自制力才将身体扳回驾驶座,发觉对方似乎不想讨论心情不好的话题,男人抬手发动车子:“想喝什么酒?”
没想到秦征真能同意自己这个任性又不健康的小要求,顾忌着原主胃病的季岚川谨慎道:“就啤酒吧,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反正他只是想借着酒劲儿早点睡,不管是啤酒红酒都没区别。
没有说话,专注开车的男人点点头算作回应,季岚川深吸几口气降下脸上的热度,接着便将转头视线投到窗外。
随意将车子停在一家便利店附近,满身精英范儿的秦三爷十分不符合形象地拎回一塑料袋啤酒扔在后座,黑漆漆的筒子楼渐渐被抛在身后,M市繁华的夜景重新映入眼中,黑发青年幼稚地抬手去碰,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也做过类似的举动。
陌生却热闹的车流穿梭不息,季岚川隐隐察觉到这并不是回秦宅的路,可他今日的确是有些疲惫,一时也懒得问秦征想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直到车子停下,季岚川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带到了一处没有游客的江边,月黑风高四下无人,若非察觉不到男人的杀意,他还以为秦征要把自己这个“离家出走”的熊孩子就地沉江。
“开学前的放纵。”
将一罐啤酒递给对方,秦征食指微屈、单手掀开其上的拉环:“喝吧。”
被扑面而来的秋风糊了一脸,季岚川迅速地抬起左手凭空刻画一道符篆,随着最后一笔的下落,两人方圆十米内立即变得风平浪静、安稳非常。
咕嘟嘟地喝下半罐啤酒,青年画符时的动作格外流畅洒脱,跟着男人步行到江边的长椅上,季岚川沉默地坐在对方身侧。
按照原主的人设,他此刻应该识趣地挑起些话题才对,可不知为何,季岚川就是笃定秦征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坚硬的玉坠硌得人手心发痛,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秦征将青年的手指轻柔掰开、而后又顺着红线将那玉坠扯了出来。
“钟瑶爸妈的定情信物,”盯着左手手心水滴形的红痕,季岚川轻笑一声,“可惜他们生了个倒霉的女儿。”
若不是遇上自己这个心狠手辣的假道士,任谁也不会同意对方那硬抗天雷魂飞魄散的请求。
“你的心太软。”见青年孩子气地将易拉罐捏扁,秦征放纵地将另一罐啤酒放在对方手边。
这人从头到尾都不欠钟瑶什么,却偏偏因为一块有故事的玉坠犹豫心烦,秦征是典型的商人思维,钱货两讫,无论钟瑶的结局如何,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头一次听人说自己心软,嘴里还含着酒的青年立刻低低地笑了起来,生死看淡,季岚川对钟瑶的散魂最多只是一时感慨,真正让他心烦意乱的、却是眼前这个抛下公务来找自己的男人。
季岚川不是蠢人,但他却真的猜不出秦征的心思,对方从来都是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哪怕偶有不经意的亲昵,也可以被解释为是对喜爱晚辈的体贴。
尽管原著剧情已经彻底跑偏,可主角攻受的人设却从未崩过,在钟瑶没有把话说开前,季岚川从未想过禁欲到连孩子都要过继的秦三爷会喜欢上一个人。
尤其那个人还是穿书而来的自己。
一个月来的点滴滴滴在眼前闪过,脑中两个各执一词的小人吵得季岚川头疼,存心想把自己灌醉睡觉,青年不再克制,脚边很快就堆了一堆捏扁的啤酒罐。
思来想去也找不出对方反常的原因,秦征甚至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便宜儿子,拦下青年伸向新啤酒的右手,男人不容拒绝道:“够了。”
这是他在心里给对方设定好的底线,一旦过界,无论青年再怎么撒娇耍赖,他都不会纵容对方继续伤害自己的身体。
醉眼迷离,青年嘟起沾着水光的粉唇,一字一顿地“撒泼”:“我、要、喝、酒!”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被家养兔子莫名的叛逆气到头大,在商政两界呼风唤雨的秦三爷,此时所能做的却只有飞速地把所有啤酒和空罐打包藏起。
醉意上头,放任自己不清醒的青年扒住男人的手臂,水盈盈的双眸似是要哭出来一般:“为什么不给我喝酒?”
随着主人灵台的失守,被季岚川操控的灵气符篆也消散开来,秋风又起,怕对方再发高热,不忍心拖拽青年的秦征,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对方抱了起来。
衬衫外套被抓得皱皱巴巴,手里还拎着一个散发着麦芽香气的“垃圾袋”,回顾前三十五年的人生,秦三爷当真是很少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还好用气音嘟囔着什么的醉鬼没有再闹,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香味,怕冷的青年打了个寒颤,乖乖地将自己窝进对方的怀中。
将玉坠和啤酒袋扔到副驾,秦征弯腰、小心地将青年放进更宽敞的后座,呼吸交错间,滴酒未沾的男人眸色深沉,却还是隐忍地没有逾矩。
无论在梦境中如何放肆强占,他都舍不得让对方在现实中难过,钟瑶的例子就在眼前,他绝不会重蹈宋义那个蠢货的覆辙。
“疼……”
不小心撞到头顶,理智下线的青年委屈地睁开眼,就见衣衫凌乱的男人抽身要走,混沌的脑子一抽,他本能地伸手拽住对方的领带。
根本没想到会被青年“偷袭”,毫无防备的秦三爷身子一歪、半生英名毁于一旦,大半个身子压在对方身上,男人听到青年在自己耳边软软糯糯地发问——
“秦征,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啊?”
顾不上对方那反常且没规矩的称呼,秦征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撑起身子去看青年的眼睛,两尾阴阳鱼在眼底晕乎乎地转动,无论怎么瞧,对方都是一副在说醉话的模样。
心中有数,男人用粗砺的指腹摩挲过青年的唇瓣:“季岚,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以小兔子迟钝的恋爱神经,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突然开窍。
“钟瑶,”半合着眼睛,青年不舒服地用舌尖去顶开那压住自己唇瓣的“异物”,“她说你喜欢我,还叫我快、快……”
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让他及时咽下了后一句话,没听清最后几个字的秦征微微俯身,薄唇几乎要吻上青年的嘴巴:“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拽紧手中的领带,肤色绯红的青年不依不饶地追问,“秦征,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
“钟瑶她……唔!”
不想再从对方口中听到旁人的名字,男人低下头,忍无可忍地吻住青年喋喋不休的小嘴,醉酒无力呼吸不畅,从未有过类似经验的青年本能地张口,轻而易举便被对方用舌尖撬开齿关攻城略地。
犬齿不住地在那饱满红润的唇瓣厮磨轻咬,男人按住吃痛想逃的青年,眼底满是一片压抑的风暴:“她说得没错……”
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把自己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