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甜馨当然想知道江闻谨的答案了, 可是真相过于可怕, 又让人抗拒答案。
想逃。
程甜馨觉得很难受，紧张得用手扶着墙，另一个手拼命按着心脏。
“怎么。”江闻谨并不打算回答陈晴的问题。
喜欢程甜馨这件事, 江闻谨希望程甜馨是第一个知道的, 也只需说给程甜馨一个人听。
而陈晴, 不管她作何答案，都打算在今天说出自己的心意。
她们同班这么久, 陈晴无时不刻按捺内心的冲动, 她知道江闻谨对任何事情都非常认真。不管多少人倾慕，只要江闻谨不接受，她可以一直扮演深情角色。
谁都希望自己是个例外，她希望能打动她。
可是程甜馨的出现, 她发现自己错了，不说出来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没怎么, 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一下。”
江闻谨知道程甜馨很可能就在里面, 所以尽量回避：“我现在没时间, 改天再说吧。”
其实江闻谨早有察觉陈晴一些不同于人的目光, 只是对方不说破，就当没事发生。现在这样是打算说了吧, 然而江闻谨不是很想听。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要伤害多一个人。
“如果我说不行呢？”陈晴没有让步，她不知道程甜馨就在这里, “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喜欢你的吧，从两年前开始。”
“...”
江闻谨真心不想听，稍有烦躁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试着冷静，“嗯，知道。但我无法回应你的心意，抱歉。”
“我就知道。”
陈晴之所以想靠时间致胜，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例外。
顾不上伤不伤害，陈晴红着眼说：“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听你说什么抱歉，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我只希望你看我一眼，因为我是真切的喜欢着你，没有别人，只有你。”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颤抖了，眼泪也掉下来了，“可你却视而不见。”
江闻谨最害怕遇到这种情况，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偏偏还要给人道歉。明明不曾给过任何人幻想，却要受到埋怨，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
“希望你明白喜欢是凭感觉的，我对你的确没有那种感觉，我既不会骗你也不会骗自己。”
“我宁愿你骗我！”突然陈晴有些激动了，声音回荡在整个洗手间。
因为心率过快，程甜馨体内的酒精扩散的更快了，虽然脑袋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却有些摇晃。
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些啊？
这里的空气压抑得很，也闷得慌，很难受，程甜馨不想再听了。
几番犹豫，她一手按下冲水键，开门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本意，程甜馨看了她们一眼，面如平镜，在她们的注视下走去洗手台打开水龙头。
陈晴有点懵，断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程甜馨，她定在原地，眼里满是泪水一直看着程甜馨的动作。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江闻谨觉得程甜馨的反应非常不妥。按她平常的作风，要么就不出来，要么出来了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而她刚才只是纵观一眼。
这无声的修罗场没有随着程甜馨关掉水龙头而结束，她从她们中间穿过，径直走向大门，然而却在伸手拉门时，手被江闻谨抓住了。
“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想喝就喝。”
程甜馨一脸烦闷，手一转挣脱了江闻谨，拉开门走出去。
江闻谨哪还顾得上其他，只想跟着出去，可是陈晴却两步过来将门按住。
“你眼里只有她是吗？不管她喜不喜欢你，你都要放低身姿去迎合她？”陈晴的嫉妒变成愤怒，“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能不能做你自己啊？我不想看你变成这样！”
江闻谨忽然冷笑一声，“我自己是什么样，我从来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所谓的变了是什么样。”
不顾陈晴无理取闹，江闻谨用更大的力气把门拉开，“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你肯定知道我的答案。”
出来后，江闻谨左右顾盼，哪都没见程甜馨的身影。跑回去看，发现她既没有回吧里，也没带手机。
脑海里一直浮现她刚才的神情，江闻谨真想问问她在想什么。
跑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她，最后在同一层楼走廊尽头的露台找到了，当时她正蹲在角落，裙摆全拖在地上也不管，靠在裸露的水管边，歪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江闻谨松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她的手扶着水管，有一时没一时地用食指轻敲，发出沉闷声响。
江闻谨单膝蹲跪在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西边快要沉下去的月亮。
不清楚她是醉了还是胡言乱语，浅浅笑着说：“弯弯的，真好看。”
人都神志不清醒了她还记得那句网上的话：月亮是弯的，我也是。
但江闻谨没心思看什么月亮，只想确认她有没有事，“站起来好吗？”
程甜馨松开水管摆摆手，“不好，我头晕。”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坐地上窝在角落里。
她细长的胳膊，光洁的后背，胸前的雪白，以及微红的脸颊，全部，江闻谨都不想让别人看见。
心一横，江闻谨直接把她抱了起来，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下楼拦车回去。
上车后，江闻谨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先带程甜馨回去了，让他们收好落下的东西。
她们坐在车后排，江闻谨怕程甜馨吹到风，也为了不让她闹，一直抱着她，哄小孩一样叫她乖一点。
“我看见很多星星，还有两个、三个、不对，四个你。”程甜馨胡说八道，“阿谨，我看见很多个你。”
“嗯，很多很多。”
幸好开夜车的司机见惯醉猫，这种程度的不算夸张，除了在倒后镜看两眼，没管她们怎么样。
程甜馨张牙舞爪，江闻谨把她的手拉回来，稍微用力握住，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被人桎梏着，反应迟钝的程甜馨动了几下发现动弹不了，扭动身体像虫子一样抗议了好几下，发现无果后，唯一能动的头又开始作妖了，埋在江闻谨的颈窝蹭来蹭去，呢喃细语。
“阿谨放开我，我好热...”
温热的气息落在脖间，江闻谨觉得酥酥痒痒的，头往后仰拉开一些距离，没多久那只小家伙又要过来蹭，连带江闻谨也变得燥热。
“阿谨...你好香。”
这句话是程甜馨清醒的时候，在内心咆哮过无数遍的话，她都知道这想法太变态了，所以只在背后暗搓搓地想。估计她死都想不到，自己喝醉以后竟然一下暴露出来。
而且她不止说了，还做了一件凑不要脸的事：她在江闻谨脖子上吧唧了一口。
这家伙，要是酒醒后还有记忆的话，会不会原地爆炸？
突然被柔软的唇碰触皮肤，江闻谨愣了愣，接着喉咙不由自主滑动了一下。
她发觉以前真是太天真了，这只根本不是什么小绵羊，她是小妖精，化着艳丽妆容，用身材勾人心弦不负责的妖精。
倚醉卖醉是吗？
江闻谨才没有那么大的度量，等她醒来势要一一算账。
回到小区，江闻谨又把她抱到楼上。
抱她一段路不费劲，让她站好来卸妆洗脸才真正费劲。
江闻谨给她擦眼影擦口红，她还是动手动脚的，真实演绎什么叫多动症醉宝宝。
“洗好啦，要碎觉觉啦~”
在江闻谨挂毛巾这短暂的间隙，程甜馨又溜了出去，歪歪扭扭走到客厅。大概是认不出陌生环境，她原地转了两圈，看见哪个门开着就往哪边去，她奔着主卧走去。
江闻谨从浴室出来时，她已经进去了。
跟着过去房间，看见程甜馨在墙边摸来摸去，“奇怪...你家月亮开关在哪里？”
江闻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伸手按下开关，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周围亮了，程甜馨转身一看，环顾一圈最后目光锁定人家的大床。现在跟她说什么她都理解不来，由着她走向床，笨拙踢掉脚上的拖鞋爬了上去，滚了两圈滚到中间，有模有样给自己盖好被子。
江闻谨深深被她今晚一系列操作所折服，她倚在门边扶了扶额头，然后过去坐在床边，前后打量被子鼓起的小山包。
江闻谨隔着被子拍了程甜馨屁股一下，问她：“你就穿这样睡觉啊？要不要换个衣服，嗯？”
闻声，程甜馨翻身转了过来，拉开被子瞅瞅自己的裙子，又扭头看人家，“这套挺好的呀，你不喜欢吗？”
江闻谨盯着她肩上的小吊带下露出洁白的皮肤，但眼睛更容易被锁骨和某个凹凸有致的地方吸引，挑了挑眉说：“喜欢。”
“那就行，我睡了，”程甜馨又拉好被子，“帮我关一下月亮，晚安呀。”
醉成这样，任她一个人在房间是很危险的，要是中途醒来又做什么出格的事，那就糟了，江闻谨只能在这里看着她。
望着被子里鼓鼓的小身影，江闻谨真心希望她醒来后有记忆，记得是她自己爬到我床上来的，不是我趁醉把她拐上去的。
等了一刻钟左右，程甜馨终于安定下来了，江闻谨才过去把灯关了，留下两盏调到最暗的台灯，上床躺在她旁边。
-
翌日早上，程甜馨被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吵醒。
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但一下被耀眼的阳光刺痛双眼，下意识翻了个身。原本还想睡回去，是身体的感知上来了，炸裂般的头痛将她唤醒。
她喉咙发出噫噫呜呜的声音，睁开眼睛，呆着很久才意识到，这不是宿舍的天花板。
瞬间她整个人弹坐起来，紧张地看了一圈四周环境，只觉得这环境既陌生又眼熟。
“...江闻谨家？”
她一脸懵逼，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房间外面没有半点声响，想出去看个究竟来着，谁知道喝过的酒要来教她做人了。
她头痛得弯着腰，还有点想吐，只能弓着身额头抵在膝盖上，用双手揉着脑袋。
揉着揉着，忽然一些记忆涌上来。
想喝就喝...你好香...睡觉觉了...裙子你喜欢吗...
我.........他妈？
程甜馨整个人虚了，不敢信自己捅的惊天大娄子。
记起越多，她就越想跳楼，妈的假酒害人！！！
比起头痛，这些醉酒片段让她更加痛不欲生，不开玩笑，她真的非常想跟江闻谨绝交。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传来快速按密码的声音，随机开门关门，不一会，屋里出现了脚步声。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程甜馨慌得一批，立马拉过被子蒙住头。
求你别过来，快点出去，别在这里了，好让我逃出去，然后买个远方城市的机票，以后再也不见你。
程甜馨不想再在这个地方活下去了。
啊...这是第几次了呢，在江闻谨面前丢尽颜面的事，数都数不清，呜呜呜。
程某拼命咬着唇，想哭哭。
躲在被子里听着房门被拧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床上一凹，大怪兽江闻谨就在身旁。
江闻谨记得出门前程甜馨不睡成这样，本着想给她想拉开被子，别闷着她。谁知被子拉不开，不像被压着的力道，是像被死死拽住了一样。
嗯哼？醒了是吧。瞧这情形，应该是想起了呢。
江闻谨扯了扯嘴角，试探性喊一声：“甜馨。”
被子里的那个纹丝不动。
程甜馨决定装死到底。
不在，别叫了，再叫就是非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