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莳得知江清月生了的第二天,便和花凌前去探望。太子宴凤引也吵着要去, 宴莳只好将他也带上, 江清月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取名为江怀景。因为江清月原本姓景,“怀景”便是怀景。
几个大人坐在一旁聊天,小小的宴凤引眼巴巴地看着软绵绵的江怀景,越看越是喜爱, 噘着小红嘴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口, 等宴莳发觉后,江怀景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口水。
宴莳觉得自家儿子有些丢脸,忙把他抱过来, 哪知江怀景不干了,竟扯开大嗓门哭了起来。
宴莳忙又松开了宴凤引,让他回到江怀景身边,江怀景这才破涕为笑。
宴莳无奈地摇摇头:“这俩孩子。”
等到宴凤引五岁的时候, 便开始进入上书房学习。宴莳先后给他找了几十个伴读。这些世家子弟,最长的在燕凤引身边待了一个多月。最短的连一天都没待到, 就哭哭咧咧的回家去了。
宴莳看着调皮捣蛋的儿子, 怒从心中起,拿起棍子就要打,幸而花凌拦住了他。
后来章豫新和沈沉璧的儿子沈余歌进了宫以后,宴凤引才算消停点儿。消停的程度仅限于他不再像对待其他伴读那样的去捉弄他,倒不是他看沈余歌顺眼,而是他弟弟宴九雏看沈余歌顺眼, 整天又软又绵地跟在沈余歌屁股后面一声一声地“沈哥哥”叫着,比对他这个亲哥都要好。
宴凤引看在弟弟的面子上,也就放过了沈余歌。
等到宴凤引八岁那年,江怀景五岁了,宴莳与花凌商议着,让他也进了宫当了宴凤引的伴读。
宴凤引听说江怀景要进宫了,头一天晚上激动地都没睡好觉。翌日天还没亮就来到了上书房乖乖地坐好,太傅一进门就看到平日里那个混世魔王竟然这么安分,惊得他以为他又想出来什么法子作弄他。
也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被他捉弄怕了。
江怀景是被江清月送来的,二人就跟在太傅身后,他初到这种陌生的环境里,感觉有些害怕,一个劲地往江清月的身后躲。
“怀景弟弟。”宴凤引从书桌那边迈着小短腿蹬蹬蹬地走了过来,一把拉过江怀景白白嫩嫩的小手。
江怀景一看是宴凤引,也就不那么害怕了,从江清月身后走出来,刚想叫人,又想到从家里来时小爹爹是怎样教他的,忙行了个礼:“参加太子殿下。”
宴凤引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江清月将儿子送来后就走了。宴凤引拉着江怀景软绵绵的小手带着他到座位上坐好,又亲自将书本给他摆放好,十分地殷勤。
太傅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都有点儿怀疑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不过这位祖宗今天没有捣乱,他还是挺欣慰,开始讲授今天的课程。
宴凤引哪有那心思听,一双眼睛直往江怀景的身上看,看得江怀景脸害羞地红红的,他却觉得更有意思了。
好不容易到了午膳时间,宴凤引顿时如脱了缰了野马就要往出跑,突然想起今天怀景弟弟来了,可不能像以前那般,于是昂首挺胸地做出了一副太子应有的姿态。
宴凤引拉着江怀景的小手往自己的东宫走,将沈余歌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江怀景觉得有些不妥,回了一次头被宴凤引发现后,就再也不敢往后面看了。
午膳过后又有个午睡时间,才接着上下午的课程。伴读虽然晚上不在皇宫里面住,可是在皇子寝宫里的一个角落会为他们设置一个小房间供他们午睡,他们的午饭自然也是和皇子分开的。
这些在进宫之前,江清月已经给他讲过了。江怀景便要和沈余歌一起吃,但宴凤引哪能同意,正巧这时二皇子宴九雏迈着小碎步来找沈哥哥了,现在只剩下江怀景一人,宴凤引便顺理成章地将他拐到了饭桌上。
江怀景却急得要哭出来了,小爹爹在家时都已经说了,他们和皇子是不一样的,万万不可僭越,可他现在却要和太子同桌而食,这怎么能行呢?要是被小爹爹知道了可怎么办?
宴凤引一眼就看穿了江怀景心中所想,吩咐下人们都下去,然后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不说你不说,你爹就不会知道的。”
“可是——”
“孤一个人吃饭太过无聊了啊,父皇和父后不陪孤吃饭,就连二弟也不陪我。”宴凤引立马便得委屈巴巴地,若是被别人看见了,谁会相信这个人是那个作天作地的太子殿下!宴凤引越说越委屈,低下头来声音里难掩落寞,“孤好不容易将你盼来了,原想着你与他们是不同的,可……”
江怀景到底比宴凤引小了三岁,小孩子差一个月都差了不少呢,更别提差了三年,他被宴凤引这么一弄,当下就有些自责起来,小手覆在宴凤引的手上:“太子殿下我陪你吃还不行吗?”
宴凤引见目的达到,趁着江怀景没看见勾起嘴角笑了笑。
江怀景虽说是答应了,可还是有些不自在,不敢去夹桌上的菜,宴凤引就帮他夹菜,给他的小碗塞得满满登登的。
“以后莫要再叫孤太子殿下。”早在上书房时他就对这个称呼有意见了。
江怀景不明所以:“不叫太子殿下那叫什么?”
宴凤引想了想道:“叫凤引哥哥。”
江怀景急忙反驳:“可万万不可,我怎可称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宴凤引见他都要哭出来了,只好退了一步:“那就叫太子哥哥吧,只咱们两个人在一起时叫,有别人时你还叫太子殿下,就这么决定了,不许再说别的。”
江怀景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有了江怀景在,原本的混世魔王收敛了不少,每当他再想捉弄太傅时,江怀景只微微皱了皱眉,他就不敢了。
一年后,宴九雏也到了进上书房念书的年龄,宴凤引便去对宴莳说,想让沈余歌给弟弟当伴读,他有一个江怀景就够了,宴莳自然也就同意了。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了十多年,这一年宴凤引十五岁,江怀景十二岁。
这一年里的一天一向身体很好的宴凤引竟然起了烧,江怀景急得不得了,宴凤引也就有了借口留他在东宫住了一晚。
临睡觉之前,宴凤引起了个坏心眼:“我听说有一个法子能让病人快点儿好起来。”
江怀景马上问道:“是什么法子?”
“只要一个人怀着一颗真诚地希望病人快些康复的心去亲吻这个病人,病人就会很快地好起来。”宴凤引说的一本正经。
江怀景竟信以为真,可现在太晚了,去找皇上和皇后有些不妥,让太监和宫女们亲太子,这就更加不妥了。最后,江怀景道:“那太子哥哥,我亲你一下,你不要嫌弃我。”
宴凤引等的就是这个,忙闭上了眼睛,江怀景便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宴凤引借着这次生病占尽了江怀景的便宜,又以不习惯下人侍奉为由,将江怀景拉在自己的床上,方便照顾他。
也不知是不是江怀景的吻真有用,总之宴凤引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了。
只是没过多长时间,江清月也病了,曲流觞喂他服过药后江清月躺在床上休息,江怀景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江清月和曲流觞都很意外,儿子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亲昵了,更何况是儿子主动亲他的。
江怀景解释道:“太子殿下说,只要一个人怀着一颗真诚地希望病人快些康复的心去亲吻这个病人,病人就会很快地好起来。我刚才亲小爹爹的时候可真诚了,小爹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江清月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可曲流觞眼里直冒火,第二天就杀进宫去和花凌打了一架:“你儿子占我儿子便宜!”他现在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太子不太子的,只有一个疼儿子的父亲。
花凌笑道:“那不叫占便宜,这叫提前沟通下感情。”自家儿子对人家儿子的那点儿小心思,他看得明明白白的。
“我儿子才不需要提前沟通感情,他对你儿子没什么感情。”曲流觞梗着脖子道,这儿子还是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可不想这么早就被猪给拱了。
花凌满不在乎:“那你不要叫你儿子给我儿子当伴读了,你看他乐不乐意。”
曲流觞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又过了些时日,他委婉地对自家儿子表达了他不要再给太子殿下当伴读的意思。
没想到江怀景却急哭了,曲流觞一看就心疼了,忙收回了这话。
一年又一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宴凤引已经二十一岁,江怀景也已十八岁。
这一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太子要选太子妃了!
江怀景得知此事后心中酸涩不已,在丞相府称病闭门不出。
宴凤引便出宫来看他,看着他在床上将自己裹成小小的一团,宴凤引颇为好笑。
“怎么了这是?”宴凤引拉了拉他的被子。
江怀景只好坐起来:“没什么事,有劳太子哥哥挂念了。太子哥哥不是还要选太子妃吗?你快去吧,别因为我耽搁了。”好想哭怎么办?
“可是孤已经找到太子妃了,”看着江怀景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宴凤引也不忍心再逗弄他,“孤今日可是带着聘礼来的。”
“啊?”江怀景没转过来这个弯,呆愣愣地看着他。
宴凤引手指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孤想让你成为孤的太子妃,你可愿意?”
江怀景简直被这个惊喜砸晕了,等反应过来宴凤引说的是什么的时候,忙狠狠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宴凤引将他搂抱在怀中:“孤的太子妃只能是你。”
他想起来幼年时第一次看见江怀景,那软软小小的一团,不知为何竟一下子牵动了他的心。
只一眼,便定了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