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莳一直审理到深夜, 也没有审理出什么来。花凌顾念着他的身体,劝了几次后才让他回了王府。
临走的时候晏莳吩咐鸿鹄寺卿道:“命人看好这间房, 李大人, 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鸿胪寺卿擦擦额头上的汗:“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出去的时候,卫朔望着鸿胪寺的大门好久,还是晏莳拍拍他的肩:“走吧。”
第二天就是崇谨帝的寿诞,上早朝的时候, 不光是要处理政事,也是各国来使觐见崇谨帝的时候。
大渊朝幅员辽阔,国富民强,周边的国家自是十分忌惮,又拥有很多的附属国。
礼部的人唱喝,外国使节听到自己国的名字纷纷走到大殿之上觐见崇谨帝,又说了些祝福的话。
“乌蛮国三王子觐见!”乌蛮国是最后一个,礼部的人喊了许久,也未见有人进来。
“乌蛮国三王子觐见!”礼部的人又高喊了一声, 可还是无人答应。
大殿上的朝臣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崇谨帝微微皱了皱眉, 面色有些不快。
“乌蛮国三王子觐见!”礼部的人又大声喊道。
这时,进来几个乌蛮国的人,为首的那个向崇谨帝施了个礼道:“皇帝陛下,我国的三王子不见了。”
此言一出,朝臣们更是议论纷纷。
“不见了?”崇谨帝将皱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一双利刃般的眼睛向晏莳看去,“景初,这是怎么回事?”
晏莳忙站出来道:“回父皇,儿臣不知。”
“不知?”崇谨帝的脸上当即就沉了下来,“你怎会不知?”
晏莳倒是不慌不忙:“回父皇,三王子去了哪里儿臣确实不知,他也是一国的王子,去了哪里又岂会告知儿臣呢?”
崇谨帝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为首的那个乌蛮国人面色不善:“我们王子是在你们国失踪的,大渊皇帝,你们总要给我们个交代。”
“父皇!”昭王拱手出来,“儿臣有禀要奏。”
崇谨帝道:“讲来。”
昭王却四处看看,那样子是想说但又顾忌有别人在的样子,那个乌蛮国人瞧见他这副样子,便道:“敢问这位皇子,你所说之事可是与我们三王子有关?若是的话,那请当面将来,不要藏着掖着,我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昭王迟疑了一下,又看向崇谨帝道,“父皇……”
崇谨帝挥挥手:“有话且当面将来吧。”
昭王这才放了心,嘴边噙出一抹坏笑,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晏莳,而后才道:“父皇,我听说三王子死了。”
昭王的声音并不大,所带来的威力却不小,像炸雷一般惊起在整个朝堂之上,朝臣们“哗”地一下就议论开了。
乌蛮国人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们三王子死了?”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奸笑。
崇谨帝的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怎么回事?”
“父皇,三王子昨日晚间便中毒死了,此事大皇兄也是知道的,”昭王说着,眼睛看向了晏莳,“可是大皇兄却欺瞒不报,这意欲何为啊?”
晏莳非但没有他想象中的慌乱,脸上反而还带着一丝笑意:“这件事三弟是从何得知的?”
昭王看见晏莳这副表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花谦承说人确实是死了,亲眼看见他毒发身亡的。昭王凛了凛心神,这一定是晏莳强装镇定,故意做出来的,他冷笑一声:“我从何而知的大皇兄莫管,你且说我说得
对也不对。”
晏莳嗤笑一声:“自然是不对的,听二弟的意思是想说这人是我杀的了?”
“二弟并无此意,”昭王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险,心中却是得意洋洋,“我只是想将事情弄个明白,大皇兄,父皇让你负责各国使节一事,这人现在失踪了,难道大皇兄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自然是不能的,”晏莳看着他,嘴角含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现在事情还未下定论,连我都不知道,二弟如何这么肯定地说这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这人是你杀的?”
“你……”昭王没想到晏莳会在这里将了他一军。
晏莳意有所指地道:“二弟也说了,这接待各国使节的事父皇是交由我负责的。现在你却说三王子死了,我可不可以这么解释,一呢,这三王子是被你杀害的,二呢,是你时刻派人监视着鸿鹄寺,可若是这样的话,二弟也未免太越俎代庖了吧。”
晏莳这话一说出来,朝臣们又是一番议论纷纷,有的人开始对昭王指指点点的。
昭王被弄得一个大粗脖,强装镇定:“大皇兄,当真是巧言能变啊。咱们也少在这里耍嘴皮子,不如说说三王子到底怎么样了。人,可是在鸿鹄寺不见的。”昭王最后一句话说的又慢又重,带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晏莳朝着崇谨帝施了一礼:“儿臣恳请父皇命人去查看鸿胪寺,说不定三王子是有事耽搁了。”
崇谨帝一听倒也不无道理,便刚要应允。这时就见一个小太监贴着边从大殿外匆匆走了进来,来到乐公公边上冲着他俯耳说了几句话,乐公公又忙到崇谨帝身边,低下头小声说了几句。
崇谨帝面色一喜:“宣!”昭王方才所言他其实已信了八分,不过这毕竟是关乎着两国的大事,若是处理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有战乱发生。他方才没说话,也是在思索着该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可一听到乐公公说的话,顿时一片乌云全都散了。
崇谨帝这话刚落,就见昭王口中已经“死”了的三王子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再看昭王,花谦承以及乌蛮国的几个人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三王子走到殿内,行礼道:“乌蛮国三王子青骁拜见大渊皇帝,愿大渊皇帝万福金安。”
崇谨帝点点头后道:“三王子因何来迟了?”他问这话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是礼节性的问问,第二层就是向乌蛮国施威,尔等小国,竟敢姗姗来迟。
三王子看了那几个乌蛮国一眼,然后说道:“昨日晚间发生了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睡得晚因此起来的迟了。”
三王子这话一出,朝臣们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崇谨帝也皱着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人要杀我。”三王子说得不紧不慢。
崇谨帝面色不虞地看向晏莳:“景初——”就算三王子现在无事,但昨晚毕竟是出了事,晏莳脱不了干系。
三王子忙道:“皇帝陛下,这事与王爷无关,说来我还要谢谢王爷呢。”
崇谨帝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日有人在我的晚饭里下毒。”三王子说得风轻云淡,似乎只是一件寻常小事,“我刚要吃,恰巧王爷来了,我与他聊了会儿天,这饭菜就冷了,我便不想吃了,便喂了院子里的狗,谁承想那狗吃了竟然死了。若不是王爷恰巧来了,只怕这死的就是我了。”
崇谨帝看向晏莳,就算事情是这样,晏莳还是难咎其责,各国使节的食物中竟出现了毒,这是何等大事!
三王子一看就知道崇谨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忙又接着道:“我的饭菜中有毒这可不是件小事,我便不动声色地查,皇帝陛下你猜怎么着?”
三王子像说书似的突然一顿,崇谨帝倒被他勾引了胃口,下意识地问着:“怎么着?”
“下毒的竟然是我乌蛮国的人!”三王子说到这里竟笑了起来,这副样子好像是一个小孩得到了一块垂涎已久的糖。
众朝臣方才也聚精会神地听着三王子的话,听到这里时面色不由地一滞,晏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没笑出来。
其实,这事都是晏莳与三王子商量好了的。那日在酒楼,三王子说他就没打算回去以后,和晏莳定下了一个计策——假死。
他出使大渊朝带来的那些人都是南王看着他的,也是奉命杀他的。南王与花谦承早已定下计策,等三王子到了鸿鹄寺后,便让人杀了他。一来是嫁祸给晏莳,二来是为南王解决一心腹大患,三来是挑起两国战争。两国战争只是个幌子,一旦战争起,昭王的人便会奏请崇谨帝选出一位皇子到前线坐镇鼓励士气,再加以手段让崇谨帝同意昭王去。
昭王最缺的就是军权,到了南疆以后,他便再设法将卫元帅的军权夺过来,然后再假意与乌蛮国打几仗。
至于南王那里虽然表面看起来比较吃亏,但他现在虽把持着乌蛮国大半朝政,但三王子也不是吃素的,二人交锋这么多年,三王子始终毫发无损,就足以见其聪慧异于常人。而且三王子在朝中也有不少支持他的势力,这些势力他必须根除,但这些势力又盘根错节,处理起来十分麻烦。
若两国开战,南王就可以打着为三王子报仇的旗号,将三王子的势力派往前线,再由昭王将他们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