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达疼得嗷嗷直叫, 孙四和王勇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晏莳朝着曲流觞扔出一捆绳子:“把他们仨给我捆了。”
“好嘞。”曲流觞拍拍手,接过绳子, 像捆小鸡似的把三人捆在了一起。
周达手疼的叫得厉害, 纵使将他嘴堵上,也能听到他嘴里哼出来的声音,实在是忍人心烦。
曲流觞问晏莳:“我给他吃颗药?”
晏莳同意了,周达以为曲流觞会给他吃什么止痛的药,马上朝他投向感激的目光。曲流觞一脸坏笑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倒出了一颗药,将周达嘴里堵着的布扯下,塞到了他的嘴里。
“好了,这下安静了。”曲流觞十分满意,“毒哑了。”
曲流觞会行医,会治蛊,亦擅用毒。
周达的眼睛不知睁大了多少倍,张开嘴想要破口大骂,但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曲流觞这药当真是厉害, 孙四和王勇吓得登时没了声息,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也被喂了哑药。
“哥哥,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花凌问道。
晏莳问向曲流觞:“曲公子,不知你手中的毒有多少?”
曲流觞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放倒一个村子里的人不成问题。”
“好!”晏莳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儿笑意,“咱们抱着孩子去刘二家,今日宴请全村人吃喜。”
刘二在家刚吃完早饭, 正躺着消食。忽一见晏莳等人抱着孩子又来了,连滚带爬地往出走:“公子啊,我可没把昨天的事说出去啊。”
“去通知整个村子的人,告诉他们中午来你家吃喜。” 晏莳没与他多说话,开门见山便道,“村子里的人一定要都来,女人们也要来,少来一个,我就在你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吃喜?”刘二还有些没太明白,但看见花凌怀里的孩子,当即就明白了这吃喜的名头,“可是我生的是女孩啊,而且我们这里要孩子满月时再办满月酒的。”
“少废话。”晏莳如刀子般的眼睛向他看去,“要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做宴席的话连块肉都没有,”刘二面带难色,“我要到镇上去买些。”
晏莳道:“许解元家里有肉,你去那里取。”
刘二不敢再问,只好答应,便召唤着他老娘与他一起去叫人。晏莳冲曲流觞使了个眼色,曲流觞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药丸塞进他们母子二人的口中:“这可是致命的毒药,要是把这事办好了,解药我自会给你们。”
刘氏母子早在昨天就被晏莳吓得怕了,现在自然不敢再耍什么花招,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吓得哆哆嗦嗦地出去了。
霞西村有一户人家专门是给村民们做喜宴的,霞西村人口不多,喜事也不多,因此现在刘二去上门找他们做喜宴那户人家当即就答应了。不过也有些纳闷,发了几句牢骚:“怎么不提前说?现在这时间多赶啊。”
刘二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打着哈哈:“我娘说,她们那里如果生了男孩,都是第二天就办酒席的,说是能让上天早些保佑孩子。我这不是刚得了儿子高兴吗,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自然就是怎么好怎么为他来。”
刘二说完后这人也没说什么,左右是有银子赚,早办酒席就早些赚银子。
刘二与刘老太太挨家挨户通知了一遍,这些村民虽然都很诧异,但有好吃的谁不想去,都纷纷表示一定会准时到场,只是对刘二说的女人们也要去时有些不高兴。
刘二回到家后,将事情的经过与晏莳说了一遍:“公子啊,我可都按照你说的坐了,可是这女人不一定
会都来。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晏莳早就料到这点,不过女人们不来也无妨,只要男人们来了就好,想必男人们来时,一定会将这些女人们安排得妥当,不会让她们逃出屋外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到了午时,整个霞西村的男人们都来了,间或地也来了几个女人。
许京悄悄与晏莳道:“村子里的男人除了守山口和村口的就都来了。那几个女人最开始也是被拐来或是被抢来的,刚开始也是不从,后来不知是打的怕了还是怎的。竟帮着霞西村的男人们到外面去拐别的女人,这女人拐女人,比男人拐女人更容易。”
那些没来的女人,自然是一直到现在都不肯屈从的,他们的男人们来时定不会让她们逃出去,这倒是无妨。
刚到午时就开席了,霞西村里的人都穷,一年到头来也不见得会吃到几次肉。这次见到肉,都吃的满嘴流油。
开席时,曲流觞端着几碗肉就出去了,说是给守村口和守山口的人吃。
花凌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吃,只与晏莳装模作样地坐在桌旁。
有的村民让刘二把他儿子抱出来,刘二看了晏莳一眼,晏莳示意他照做。婴儿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又是冬天,谁也不能扒开被子看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看完后,大家说些恭维的话后刘二就又将孩子抱回屋里去了。
大概过了两刻钟,曲流觞的药起了作用,整个村里的男人歪七倒八地倒在了饭桌上,晏莳等人毫不费力地将人捆了起来。
“这药够他们睡到晚上的了。”曲流觞道。
晏莳点点头:“曲公子,还请你出去报官。”
“全都包在我身上。”曲流觞拍着胸脯保证。
为了能尽快离开霞西村,花凌还将自己的小毛驴大方地借给了曲流觞。
可刚过了一刻钟曲流觞就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赵春海、曹德金和一个身穿官府的官员,身后还跟着一众官兵。
“我刚走出村口没多远,就瞧见他们了。”曲流觞解释着。
众人俯首叩拜晏莳,晏莳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
晏莳命令一部分官兵们将男人们押在囚车上运走,又带着一部分人去解救那些可怜的女人们。这些女人被打得怕了,乍一见到这些官兵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竟是真的。后来确定这一切后,哭得泣不成声。
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晏莳又回到了许京家。文曼还在那里等着消息,许京见到她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文曼自是又惊又喜,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而后,她又看向曲流觞道:“曲公子,你会行医,不知可有落胎药?”
曲流觞眉毛一挑:“你想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文曼没有点头:“却有此意,这个孩子是我被强迫时才怀上的。虽然说他是无辜的,但我不知道等他出生后,我会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对待他。”
曲流觞没再说什么,借过了许京的笔墨,给文曼开了两副药。一副是落胎药,一副是调理身体的。
整个村子已经成了空村,许京将包袱收拾好背在身上,站在村口深深地望了村子一眼,将手里的火把扔了出去。整个村子登时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这世上从此再无霞西村。
许京转过身,跟在晏莳身后慢慢地走着。
霞西村的村民一直被关进了大牢里才幽幽转醒,可一切都晚了。而后,本地县令迅速做出判决,整个村子里的男人,参加过拐卖的女人,还有那些为母不孝的孩子们,全都被流放到苦寒之地,终身不得放回。
那些可怜的女人
们,朝廷会赔给她们一大笔银子。有家的回家,没有家的,朝廷也会安置。本地县令的管辖范围内,竟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本地的官员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该追责的追责。
一切趋于平静,文曼告别了晏莳等人回家去了。许京打算去找少爷,可还没等走,就听县衙的人说有人来找他。
许京出门一瞧,正是阔别三年已久的少爷。原来,许京与少爷虽相处九年的时光,确从未告诉少爷自己究竟是从何处而来。那时也许想着,不会有分别的一天,也许是因为年纪小,总之,少爷并不知他的家在哪里。
许京回村又回的匆忙,本以为不久就会回来,确不想一回去就困在了村里。两人就此失去了联系,这几年,少爷四处寻找许京的下落,总算有了一点眉目,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二人相见,自是分外想念。
霞西村的事情终于全部结束,晏莳又在县城里休整了一天,方才乘着马车继续前行。
坐在马车里,晏莳忽然想起一事,他挑开窗帘问向外面的赵春海道:“你们为何来得如此凑巧?”
赵春海回答道:“回王爷的话,不是您托人稍了口信,说您在霞西村遇到了危险?”
晏莳没再问下去,心中却有了计较,难道是十方门的人在暗中帮了他?
花凌也感到有些奇怪,凑过去问道:“哥哥,你没有派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晏莳安慰他道:“没事,不要多想,也许是霞西村的事被别人知道了,他去报官,凑巧罢了。”
花凌抱着自己的零嘴匣子,没再说什么。
而后,花凌找了个机会单独与曲流觞说话:“是你事先将消息传给赵春海的?”
曲流觞道:“没有你的话,我岂敢擅自做主?”
花凌摸摸下巴,这事有点儿怪,这会是谁帮了他们呢?
三天后,马车驶进了一个繁华的小镇里。小镇不是很大,但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某些县城。
到的时候碰巧是中午,晏莳找了家看起来比较不错的饭馆,走了进去。
也是碰巧,一个年轻的男人先他们一步走了进去,小二看向几人有些为难:“客官,人都坐满了,不如你们再换一家?”
前面那个男人听到小二这样说,转过身来冲着晏莳道:“我就一个人,如果几位兄台不嫌弃的话,不如咱们坐一桌?”
晏莳同意了,为表谢意,言说这顿饭他请了。那男人也是个爽朗了,笑了笑:“如此说来,还是我占了几位兄台的便宜。”
待到落座后,男人先道:“我叫严嘉禾,听口音几位兄台不像本地人,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晏莳等人一一报上姓名,又将那副惯用了的说辞拿了出来,顺便问向严嘉禾,本地的解元贾开铭家在何处。
严嘉禾将路指给了他们,又继续道:“宴兄,我多一句嘴。贾解元可不是那么好见的,而且此人平时不屑于与我们谈诗论词,只怕晏莳去了也会吃闭门羹。不如这样,在下虽不是解元,但我也是个举人,如果宴兄不嫌弃,可先住在我家,我先帮诸位兄台安排妥当后,再去拜访贾解元,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晏莳抱抱拳:“如此,就有劳严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