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晏莳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联想到皇城里的几起失踪案,一股无边的恐惧漫上心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生生地把手心划破一道道血痕,他突然恨自己,为何没早点儿找出失踪案的凶手,如果获嘉出了事,他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庆吉连忙道:“王爷不要着急,获嘉公主可能只是单纯的失踪,与皇城里的失踪案并无关联。”庆吉跟在晏莳身边多年,自然知道晏莳心中所想,忙出言安慰。
花凌也吓了一跳,拉着晏莳的衣袖道:“哥哥,那咱们快走吧。”
庆吉拦住他道:“王妃,皇上只宣王爷一人进宫。”所以,您是进不去的。
“你且在府中等我回来,我先到宫里看看。”晏莳嘱咐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清月商量。”
事不宜迟,晏莳急忙坐上庆吉准备好的马车,入宫去了。
花凌见他走远了,推开门走出去,来到一处厢房外轻敲了几下门,哑嬷嬷打着哈欠将门打开,满脸的抱怨,刚要说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来。
“获嘉失踪了。”花凌如是道。
哑嬷嬷的瞌睡虫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回事?”
花凌摇摇头:“我也不知。今晚她回去时,我和哥哥明明将她送到了宫门口,看见她进了宫才又回府的。”
哑嬷嬷眉毛一挑:“人是在宫里失踪的?”
“一定是,”花凌的表情变得有些阴狠,早已不见方才的天真无邪,“方才哥哥已入了宫,你传个消息给宫里,让他们帮忙盯着点儿。再问问获嘉进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桑瑜看起来武功高强,以后在这府中,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露出半点马脚。”
若换作平时哑嬷嬷准会和他斗嘴一番,但今日事关重大,哑嬷嬷领命穿好衣服出了府。
晏莳心急如焚,刚进了宫门,便有一位老公公在那等候,正是崇谨帝新换的贴身太监,乐公公。乐公公行了一礼:“王爷可来了,皇上在御书房等您呢。”
晏莳又跟着他去了御书房,到了那里又等了片刻后,方得已入内。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晏莳跪拜道。
崇谨帝提笔在折子上写完最后一笔,抬起头来看他:“获嘉去哪了?”
晏莳仍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儿臣不知,今夜是儿臣与王妃亲自将获嘉送回皇宫的,儿臣也是亲眼看见她进了宫门的。”
“不知?”崇谨帝用鼻子哼了一声,朝着乐公公努努嘴,“将人都带上来。”
乐公公领命下去了,不多时进来几个身穿盔甲的护卫,崇谨帝道:“说说吧。”
有一个护卫道:“我们都是今日守卫宫门的护卫,获嘉公主辰时一刻出宫,至今未归。”
晏莳明知他是在说谎,但这颗不安的心也因他这句话而平静下来。看来获嘉公主与皇城里的那三起失踪案无关,她现在应该还没出什么事。与此同时,晏莳将事情想明白了,能买通守宫护卫的,定是这宫里的人。而他最近恰好与继后又结了些仇怨,所以,这事与继后脱不了干系。
待那护卫说完,崇谨帝看向晏莳道:“你还有何话说?”
晏莳反问道:“儿臣为何要这样做?”
崇谨帝冷笑一声道:“你明知故问。”元后最开始薨的那几年,晏莳年纪小,尚不懂得收敛,几次三番出言顶撞崇谨帝。更多次说过,若有一日出宫建府,必会将获嘉公主也带出宫去。
现在获嘉公主失踪,不正是应了他当年的话。
晏莳攥了攥拳头:“儿臣若真想将获嘉带出宫去,也不会是今日,儿臣没蠢到这种地步上。”就像现在的情况,获嘉公主若失踪了,崇谨帝最先怀疑的就是晏莳。晏莳如果真想带她出宫,一定会想出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崇谨帝一滞,那护卫忙道:“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皇上不信臣一人,难道还不信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吗?”
崇谨帝又有些迟疑了,晏莳的表情变得阴鸷起来,这个人以为自己是皇上,就单纯地以为谁都不敢欺骗他。独断专行,听不进其他人的建议。当年元后的事情是这样,现在获嘉的事情又是这样。
“父皇,唯今之际是找出获嘉。”他不能再与这些人怄气,错过了营救获嘉的时机。多耽误一刻,获嘉就有一分的危险,“求父皇让儿臣来找出获嘉,以洗脱儿臣的冤屈。”
崇谨帝思索片刻,还是同意了:“到明日巳时,若是获嘉还没回来,就别怪朕不客气了。乐公公,你跟着他。”
晏莳跪安出去,他没去甘泉宫。他现在动不得继后,但是他能动得了她的儿子。
晏莳出宫后飞身上马直奔昭王府,因为那三起失踪案的缘故,这皇城里夜晚的人更少了,晏莳得已快马加鞭赶到昭王府。
门房听到他的砸门声打着哈欠,不耐烦地从里面打开了门:“谁啊,这么晚的不睡觉。”
当开门后看到晏莳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后,这抱怨又升了几级:“我说王爷,大半夜的不睡觉,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谁不知道昭王有很大的可能会继承皇位,连带着连府里的仆人都自觉高了一等,自然没把晏莳放在眼里。
晏莳冷声问道:“你家王爷呢?”
“我家王爷早就休息了,”偏偏这门房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态度有些不耐烦,“王爷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
晏莳憋了一肚子火,“啪”地一巴掌甩在这门房的脸上,他会武功,这下也没怎么收力,当下就将那门房打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和几颗牙齿。
晏莳又抓过另一个仆人:“带我去见你家王爷。”
“是……是……”目睹了全过程的仆人浑身战栗着,弓着脊背忙在头前带路。
不多时,便来到了昭王的寝殿外,里面还亮着灯。
“王,王爷。”仆人敲了敲门,“睿瑛王爷找您来了。”
待得到里面的允许后,晏莳开门而入,一眼就瞧见了尚在自斟自饮的昭王。
要说晏莳心里之前还有几分不确定,当看到昭王穿戴整齐地坐在那里时,所有疑惑全都烟消云散。
晏莳冷笑一声:“你倒是好兴致。”
昭王在另一个空杯子倒了一杯酒:“大皇兄,咱们兄弟二人似乎从未一起饮过酒。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上一杯。”
晏莳开门见山,不再与他虚与委蛇:“获嘉在哪?”
“获嘉啊?”昭王竟然轻笑一声,“大皇兄请放心,她很安全,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
“果真是你。”晏莳攥紧了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能打到他的脸上。
昭王饮了一口酒:“大皇兄自幼就聪明过人,你既然都猜到了,我只有痛痛快快地承认了。”
晏莳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你想要什么?”
昭王丝毫没有惧意,反而露出一丝微笑:“大皇兄,我想要什么你当真不知道?卫元帅年事已高,这手上的兵权……”
昭王最需要的就是兵权,他手里只要有了兵权,再加上他的身份,定王和穆王那两个小跳蚤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皇位就是他囊中之物。
晏莳目光阴鸷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肯定那兵权一定会落在你手上?”
卫元帅确实是年事已高,朝中早有人上书让他将兵权交出来,但卫元帅因为晏莳,迟迟不肯交兵权。虽然现在卫家没落了,但卫元帅的余威仍在,离着皇城又远,崇谨帝心中虽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卫元帅到底是年岁大了,手里的兵权也掌握不了几年,迟早是要交出来的。是以,昭王,穆王,定王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昭王勾勾嘴角:“这就不需大皇兄费心了,只需到时大皇兄在父皇面前帮我美言几句便是。还有,过些日子我要派去个人,希望大皇兄能帮我在卫元帅面前美言几句才是。”
晏莳将昭王往椅子上一摔:“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你不怕我以后反悔吗?”
“自然是不怕的。”昭王道,“获嘉可快到了试婚的年龄,这婚事……”
现在崇谨帝偏爱继后和昭王,若是他们想给获嘉许给一门什么不好的婚事,自然万分容易,那样获嘉的一辈子就毁了。
他突然很恨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将这些碍眼的人解决掉。
晏莳狠狠盯着昭王看:“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昭王从椅子上站起来起来,一步步地走向晏莳,“大皇兄,日后再做事情的时候一定要慎重,我今日可以悄无声息地将获嘉带走。以后,你若再不安分,我可保不准会对获嘉再做出什么事。”
他意有所指,指的就是杨氏一事。虽然不是晏莳做的,但也是晏莳的人做的。
晏莳厉声道:“获嘉在哪?”
昭王没再卖官司:“你现在回宫就能看到她。”
晏莳握紧的拳头再也控制不住地向昭王的脸上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