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硬闯?”韩枫拧眉, 现在整个武林盟几乎快变成他们的大本营了,坚固得宛如铁桶,更何况知道他们会来抢人更是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简直就是送死。
“没错, 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希望。”萧君逸给自己倒了杯茶, 宽大的衣袖从手腕滑落,露出上面一个浅浅的牙印, 经过一晚上的修养, 呈现一种紫红色, 看上去有些骇人。
韩枫瞥了一眼, 轻咳一声, 开始低头研究地板的花纹。
“呵……”萧君逸也看到了,似乎回忆起昨日哥哥难得的热情, 最后被他逼到极致时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眼中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这其实, 是他们爱的宣言呢。
“圣朝对我们势在必得,他既然想找我们, 那就让他们找。”他轻轻抿了口茶水,神色平静, 却仿佛成竹在胸, 极有把握。
“你是说?”
“近期我们会有大规模行动,人员密集极易捕捉, 但却不知真假,他们会否亲自前来?”萧君逸抿唇道, 眼中满是算计。
“是了,在幕后藏了那么久,绝不会因为一个消息就随意出手暴露自己,肯定会派那些已经完全受他控制的各派人士,左不过是我们自相残杀,于他只有益处,届时两败俱伤,他更加省心。”
“就算他亲自领人来,那也正好,一锅端了,早晚要面对面真刀实枪杀一场,与其被他们在暗处捅刀子,倒不出全部放到明面上来,无论是那种,届时武林盟的守卫都会松懈下来。”萧君逸左手食指轻轻敲着桌子,原是夜子曦惯用的思考动作,却没想到潜移默化也影响了他。
不过似乎他自己也不曾意识到。
“这场大战,真是生死存亡啊。”韩枫感慨一声,正准备开口,就听得内室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声响,只一瞬间,眼前就没人了。
啧……真是令人莫名不爽!
“哥哥,你慢点。”萧君逸一进屋就看到夜子曦半坐起身,伸长手去够床边矮几上的茶杯,快步走过去给人倒了杯,又用内力加热到温水才端过去,无比自然地把人环进怀里,将杯子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夜子曦有些尴尬地动了动,手却被他抱住根本抬不起来,对上那人满满促狭宠溺的眸子,嗓子干的几乎要冒烟,也不跟自己过不去,就着他的手喝完一杯,才稍微好受些。
“哥哥怎么不多睡会?”把杯子放下,却不把他放平,就让他靠着自己,手上轻轻地捏着他的腰,微微驱散了那种酸痛。
“你当我是猪吗还睡!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再睡就睡傻了!”夜子曦咬牙切齿,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盯着他那张正人君子的脸,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萧君逸感觉自己的下巴被咬住,却没用几分力,反倒有点像调情,让他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哥哥,你咬错地方了。”他低头,轻轻捏住他的下巴,然后对着那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间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明明他们亲近的次数不多,先前最多也就是接吻,如今吻技却越发成熟。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或者他根本就是有种无师自通的熟络。
一吻毕,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夜子曦更是彻底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头靠着他的肩膀。
一双眼迷迷朦朦,氤氲着一层水雾,遮住了下面的缱绻深情。
美好到不可思议。
萧君逸看的眼神一暗,搂着人的手又紧了几分,将头埋进他的脖颈,深深地喘了口气,便不动了。
血气方刚又初识情.事,他实在是禁不住半分挑逗的。
“别招我哥哥,你受不住的。”深呼吸一口气,两手在他腰侧用力揉捏了一把,含着几分内力替他疏解酸疼。
然后才抬起头来,轻轻拭去夜子曦唇边的水渍,关切道,“身子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夜子曦脸瞬间红了,将脸别开,躲过他的触碰,轻哼道,“你说呢?这都是谁害的?!”
“是我的错,”萧君逸憋着笑,捏了捏他的小拇指,将他的整只手都包进自己手里,内力流转,给他热着身子,“一朝得偿所愿,实在是魔怔了,下次不会了。”
夜子曦不想跟他讨论这么寡鲜破廉耻的话,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君逸配合地将方才的讨论内容简单复述了遍,虽然他们讨论了大体的计划,但最终还是要夜子曦来拍板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环,永远是落在他身上。
逃不掉,避不开。
“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仅仅是我们的行动不足以让他们倾巢出动,除非……”他抬头,看着萧君逸,淡声道,“我亲自去,做诱饵。”
语气相当之冷静,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只是眼神微闪。
“不错,伽兰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从他来中原这么久,都不曾亲自露面就可见一二,能让他忍不住出手,只有哥哥你了。”
夜子曦怔愣了一瞬,这家伙,转性了?
注意到他的视线,萧君逸轻笑了声,又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一触即离,“做什么这么看我?”
“你……你不阻止我?”不是夜子曦多想,实在是这家伙,对他的安危已经到了一种草木皆兵的重视程度,这次怎么这么反常?
“我阻止有用么?”萧君逸自嘲一声,“哥哥是一宗之主,是浮罗心经的主人,是伽兰唯一的威胁,你有那么多的身份,从来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你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和各种迫不得已,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能怎么办?”
“我……”夜子曦蹙了蹙眉,下意识想说话,却卡了壳。
无从反驳。
也许是被这人娇惯坏了,他竟是听不得他这种明朝暗讽的语气,明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心里头却委屈的紧。
那颗心被他完完全全地捧了出去,放在了另一个人手上,给了他可以伤害自己的筹码,任由他捏圆搓扁。
“我阻止不了,所以想开了,想通了。”萧君逸低下头,用自己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十足的腻人,语气轻快,“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就是了,大不了你伤哪,我自伤,想来能让哥哥多看顾自己几分。”
“你别胡来!”夜子曦一惊,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可压在他身上的力道和腰部的酸软让他重新栽了回去,被那人接了个正好。
“我不会胡来,只要哥哥不胡闹,我就不会有事。”萧君逸将人压回床上,自己整个覆了上去,又小心翼翼撑着自己不会压伤他,“哥哥,你有你的无可奈何,我懂,可我有我的执拗,希望你也能体谅,我对你的情思,明明白白,倾露无疑,从前你或许不信,但我是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的。”夜子曦被他突然的告白弄的有些脸红,心脏不争气地狂跳。
“我在这世上,早已没了亲人,金钱,名誉,地位,于我不过是浮云,先前我那么拼命,是为了能有足够的身份配的起你,你大概不知道,你已经,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了。”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当然也没那么糟糕,可我不在意,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我从来不愿逞什么英雄,可经过了上次的危机,相信你也能体会到我的痛苦,死亡并不可怕,但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生离死别,我承认,我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所以你想怎样都可以,我都陪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就好,我会护好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万一,那也不怕,黄泉路上我陪你走,下辈子还要腻着你,别跟我说什么好好活着,那比杀了我还痛苦,你但凡对我还有一丝怜惜,就别这么折磨我。”
他不间断的话,就像一颗颗雷,生生砸在夜子曦已经不堪重负的心脏上,生疼,几乎扼住了他的全部呼吸,却又慢慢将那疼痛熨平,拂过其上的每一丝沟壑,填以全然的温柔,涩到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所坚持的为他好,是否是真的好?
他又是否真的有那个资格,却决定别人的活法?
还是仅仅是,个人的英雄主义?
种种的种种,似乎在今日,都有了一个定论。
“我明白了。”夜子曦轻叹一声,似悲似喜,他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有幸得穿越大神眷顾捡回这一条命,体味了这酸甜苦辣人间种种,值了。
“我亦是。”主动伸手勾过人的脖子,略微急切地寻上那略薄的唇,甚至带了几分焦躁。
生不同裘死同穴,挺好。
整个武林已经全部沦陷,夜子曦他们反倒不着急了,隐在暗处静静等待时机,加紧训练筹备人手,他的《圣朝集》,也飞速进步着,甚至到了后面,已经完全跟浮罗心经融为了一体,只需再融会贯通一段时日,便是他武功大成之日。
大清缴的范围正不断缩小,几个月过去,折了不少世家名门,却都没有浮罗教的影子,伽兰终于是坐不住了,开始把他的人也撒出去,就是将这诺大的江湖彻底翻个底朝天,也要得到想要的结果。
或许是老天眷顾,他终于从一处世家口中得知,浮罗教确实没有灭绝,而是整体迁移到了一处无名谷中休养生息,哪里地处偏远,罕有人迹,是绝佳的藏身之所,不过生活条件也更艰苦些。
寻了这么久的老鼠,看来终于是要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