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曦身子一僵, 闭了闭眼, 强逼着自己放松下来, 又被搂地更紧了几分,手臂贴着的那块皮肤透来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伤般, 他探了探额头,却几乎停不住手,这人竟是又烧起来了!
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地, 却还是固执地将他圈在怀里,也不知是不是贪恋那一点点微凉。
“你这个,这个……”夜子曦气的不轻,这家伙素来如此, 做事全凭自己的意愿喜好, 霸道独。裁又惯会耍乖,往往是让他连气都生不出,可这一次次看着他为了自己陷入险境,终究是一层层打碎了他的坚持。
这条命都是他的,又遑论其他?
“他怎么样?”黎吻被人半夜挖出来,身上除了贴身的里衣, 只草草罩了一件宽厚的披风, 从里面探出一只手来,仔细把着脉。
“没什么事, 就是伤太重了,发发热也好, 但是烧太高太久了也会有危险,你晚上就守着他是吧?那你看着点就成,给他擦擦身子,要是过半个时辰温度还降不下去,就给他喂一粒,哈……”黎吻说着,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伸手进怀里掏了掏,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出来根本是没穿衣服的,脸红了一瞬,朝外扯着嗓子喊了声,“大疯子!我药呢?”
韩枫从外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夜风的寒意,他转身将门关上,运转内力将身上的寒意驱尽,边走过来边笑,“让你迷迷糊糊的,再如何着急,穿件衣服也不耽误什么事,丢三落四怎么当得好神医?别回头把人医成重病了……”
他嘴上絮絮叨叨个不停,毒舌地紧,却温柔地将人的披风拢了拢,旁若无人的亲昵,看的夜子曦有些奇怪。
这两家伙什么关系这么好了?
“知道了,还用你说?要是哪天我真医死人了,我就再也不给人看病了,四处游历去,看看山山水水,也乐得自在。”黎吻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药瓶塞进夜子曦手里,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哼了声,像只骄矜的猫咪。
“这你怕是去不了了,”韩枫依旧笑眯眯地,只是那笑意看着有些促狭,略微欠扁,“你吃了教内那么多东西,没还清之前,可是哪都去不了。”
“你……懒得理你!”黎吻瞬间炸毛,便转身看向夜子曦,“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的身体情况,之前就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按理来说蛊毒除尽,除了稍微有些虚弱,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你一运功就会疼痛难忍意志全失,那问题只能是出在功法上了。毕竟每次运功之后,你都会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我原本只是以为你的功法比较霸道,对身体的压迫不小负荷过重,可现在看来,恐怕远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发作的情况也一次比一次凶险,这次简直是令人心惊胆战,几乎陷入疯魔,再来一次的话……恐怕会直接走火入魔,若真到那时,怕是会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疯子……”
他这般说着,语气隐隐担忧,一张小脸也皱得死紧,连韩枫都没了那轻松的笑意,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走火……入魔么?
夜子曦苦笑一声,原主的父亲夜寒可不就是走火入魔而死的么?
甚至历代教主都不曾长命,若说是功法有问题,那便解释得通了。
可若是从此再不能使用内力,对于他们这些视武成痴的武林人士来说,那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绝望,而以先辈们的聪慧,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是……骑虎难下么?
更何况修习浮罗心经那么多年,所有的一切早已融为本能,甚至没办法重头开始修习别的内功心法。
若是个普通人便也罢了,但作为一教之主,掌管着这数千人的性命,若是个没有武力的废物,想来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所以纵使知道,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修炼,进阶,然后……爆体而亡……
真是,可笑又可悲。
“我知道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使用内力,这段时日,就只能仰仗你们保护了。”夜子曦强撑着笑脸,甚至还有心思跟韩枫打趣,这人却不曾接下。
“教主说的哪里话,为您,属下愿付出一切!”不过是个玩笑,他竟回的这般认真,甚至半跪下。身,单手放于胸口,是起誓的姿势,看的夜子曦眼眶一热。
这帮家伙……
“好了好了,我就那么一说,去睡吧,大半夜的把你叫起来,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就好。”他挥了挥手,示意黎吻他们回去休息,就看到两人相携而去,却有些疑惑。
这两个人……都是往哪个方向的么?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收回视线,又伸手摸了摸,触手滚烫,只能认命地给萧君逸人工降温,因为是俯趴的姿势,没法将他的衣服脱下,他便索性上手,直接将那洁白的里衣撕碎了,可目光触及那缠满纱布的后背,动作却慢了下来。
萧君逸的身材很不错,背部的肌肉也很是发达,可现在却是一点都看不见了,缠满了纱布,一点都不曾暴露出来,而那纱布上,刺眼的鲜红,揪着他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烧伤,撕裂伤,刀伤,剑伤……
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他生生折腾成了这样,他可不就是个罪人么?
夜子曦眼睑轻垂,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忙出了一身汗来,到了半夜,好歹是烧退了。
萧君逸就这般浑浑噩噩地昏了四五日,每日被夜子曦精心照料着,伤好得快,没多久就能下床了,便开始准备离开事宜。
当日的爆炸之后,武林各派元气大伤,萧邵也被牵连,声望大减,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这次确实被人记住了,不过多是恶名。
于是为了稳定局势,欧阳恕横插一脚,明面上支持他,实际上却已经是自立为王了,且因为他及时安抚又慷慨大方,颇得人心,隐隐有武林盟主的风范,不过是因着下任选举时间未到,所以暂且压制罢了。
更何况经此一役,虽是元气大伤,但是成功剿灭魔教的功劳足够让他们声名大噪,死去的人虽然可惜,但活着的人,却能享受这份荣誉,起码有了与人吹嘘的资本。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夜子曦端了杯茶给萧君逸,他们在这里已经留得够久了,不可能一直在这窝下去。
“我想去趟南疆。”萧君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氤氲起的雾气掩去他眼底的悲伤和恨意,“两年前父亲在失踪之后,我早就想去的,却因为武林盟的事情一直拖着,现在无责一身轻,也挺好,哥哥呢?”
他抬眸看着夜子曦,眼中难掩希冀。
“我陪你。”夜子曦随口回道,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给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自顾自道,“浮罗教也是伤亡惨重,让他们化整为零,自行去寻个安全的地方好生修养生息,我便没什么事了,陪你去看看……”
他说了半响,都没得来半句回应,一抬头,只看到这家伙已经挣扎着从床上站了起来,立在他面前,眼中满是醉人的光辉,“哥哥,我想吻你。”
夜子曦感觉自己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擦擦干净再安上去。
他他他……刚刚说什么?
“可以么?哥哥?”没有给他任何自欺欺人的时间,萧君逸又逼近了两分,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意。
可以吗?
可以吗……
夜子曦傻愣愣地,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可又瞬间回想起他对小崽子的承诺,整个人都泄了气,僵得像块木头,有些难堪地闭上眼,却没有后退,默许的态度。
你要什么,都给你,要如何,都应你。
这是他亲口答应的,既然给出了这般承诺,自然能想到今日情景,他又在纠结什么?
萧君逸看着面前红衣艳丽,微微仰头看起来柔弱至极的美人,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极强的施虐意,只想将他用力揉进怀里,狠狠欺负到哭出来!
可当他把人抱住的时候,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人越发僵硬甚至微微颤抖的身子和瞬间紊乱的呼吸,让他神色黯淡了一瞬。
哥哥……别怕我,为什么要怕我呢?
我不会伤害你啊……
夜子曦屏息凝神等了许久,却什么都没发生,正当他忍不住想要偷看一下时,突然感觉额头落下温热的触感。
软软的,暖暖的。
这是……
他有些惊诧地睁开眼,却只对上那人温柔到能滴出水来的眼,唇角挂着笑,把他抱得越发紧了几分,埋首在他耳边轻叹,“别害怕,哥哥,没事的……”
萧君逸的手在他腰侧收紧,有些难耐地揉了揉,又顺着那脊线向上滑动,扣住了他的肩头,低声道,“不用勉强,你做得很好了,非常好,我很欢喜,哥哥……”
又低又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许潮气吹向他敏感的耳垂和脖颈,让夜子曦情不自禁地抖了一瞬,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推拒,却在碰上他胸膛的一刹那顿住了。
即使隔着一层里衣,也能摸到那些许凸起的绷带轮廓,这让他瞬间失了所有力气般,难得乖顺地窝在他怀里,甚至没有任何反抗。
罢了,不早就决定好了么?
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那被怎么对待都没关系,他只是……
需要时间去适应罢了。
但很显然,萧君逸对他的窘迫看的无比透彻,善解人意到这个地步,又让他如何能不多宠爱两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