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钟,夜子曦已经疼到痉挛,完全没了意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的疼痛远超曾经。
若说之前那是被熔浆浸泡,灼痛到近乎窒息,这次仿佛有沸腾的岩浆不断在身体里流淌,生生要将他的每一寸肌肤灼烂,每一滴血液熬干。
“这是发作了?不是说还有两个月吗?”黎吻也有些慌神,他虽医术卓绝,可真正见识这般场景,还是第一遭。
耳边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歇斯底里的嘶吼,不断扭动挣扎的躯体,都远不是那些医术上的图画可比,真实到近乎可怕。
可他是大夫,这是他承诺会治好的人,而且是个,对他很好恨温柔的男人。
“按住他!”黎吻低吼了声,探手去捉他的手腕,夜子曦已经疼到不再挣扎,所以轻轻松松被萧君逸抱住,固定住他的手腕。
“该死!有什么东西引动了他身体里的蛊虫,将它们强制唤醒了!”他握着那只手,冰肌玉骨,触手生凉,真像是美玉雕刻般,却颤抖地厉害,脸上也烧得通红,寒冰魄也要压不住了。
黎吻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个针包,打开就是一排闪亮的银针,细如牛毛,熠熠生辉。
他指尖从上划过,挑出一根,伸手在夜子曦身上摩挲了几下找准穴位,就扎了进去,控制着力道捻了捻,又往里推进几分。
萧君逸在他动作的时候,整个人都绷紧了,差点忍不住将人扔出去,可是现在夜子曦这个样子,由不得他任性。
纵然如此,他的手心也悄然扣上了腰间的软剑,一旦夜子曦有任何不对,势必要让他血溅当场!
随着他的动作,夜子曦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表情也没那么痛苦了,只是肌肉还是在抽搐,身体抖的厉害,明明肌肤滚烫,却摸得满手冷汗。
“暂时只能这样,因为是被外物引动的,寒冰魄都没用了,现在也来不及将他送走,这里对他来说太热了!他之前是怎么熬过去的?得快点让蛊虫平静下来,不然还没等我找齐药,他就要活活疼死了!”
黎吻也很是心焦,他私自出谷,以为时间不长便没有带足够的药,现在除了银针,手边竟是无药可用。
萧君逸却是双眼一亮,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不过半只手掌大,刀柄上都是镂空的花纹,鎏金的质地,甚至还镶嵌了几颗宝石,看上去就像是件完美的艺术品。
可实际上却是件削铁如泥的宝器,因为太小了,没什么用,便被夜子曦送给他,当个随意把玩的小玩意。
萧君逸对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刃口过于锋利,伤口划得很深,血几乎是喷涌而出,他却除了最初那一瞬间的皱眉,便再没一丝多余的情绪。
“喂!你……”黎吻惊呆了,看这小孩对自己的狠劲,他甚至以为他是想自杀!
半只手掌差点被他削下来!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萧君逸把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凑到了夜子曦唇边,可被他扎了几针之后,夜子曦已经完全没有意识,自然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你这样不行,他现在是没有感觉的,你还是先止血,难不成你想放血救他不成?”黎吻皱着一张包子脸,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就想给他止血。
他不曾见过夜子曦真正发狂嗜血的样子,便只以为他们往常是用冰块或是什么极寒之物强行镇压,然而下一秒,他就惊愕地瞪大眼。
只见那个总是冷冰冰的,除了夜子曦之外全然冷漠的少年,抬臂在自己手腕上吸了一口,然后扣过夜子曦的下巴,嘴对嘴吻了上去!
不,这应该不算是一个吻。
只是一种紧急形势下的应急措施吧……
“你……难道他之前都是这么安抚蛊虫的?所以你……你的身体才会……”黎吻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他确实听说过类似这种处理方法可以暂时安抚蛊虫,让它得到满足之后陷入沉睡。
可是……可是这孩子也未免太小了吧?
失血过多对于一个大人来说都会有生命危险,对于这么一个身体羸弱,各方面都没发育完全的孩子来说,更是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
萧君逸却全然没有在意他的惊诧,他全部的心神都放下身下这个男人身上。
他的唇很软,还残留着淡淡的桃花酥的软濡香甜,是他刚刚亲手喂过去的。
这人明明有很严重的洁癖,平日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却从不曾嫌弃他分毫,最多不过是嘴上调笑一番,却从没拒绝过他什么。
很快,那股香甜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萧君逸没少受伤,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血的滋味,是这样的。
特有的腥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被他的舌头卷着尽皆哺了过去,顶开温软的唇,在齿间流连一番,微一用力撬开齿缝,终究是破了那道禁忌。
明明是喂血这么悲壮的举动,被他做来却莫名多了种缱绻之感,款款温柔都被融化在这一个动作里。
他的舌尖抵着夜子曦的喉咙,强行让他咽了下去,可退出去的时候,若有意似无意地在那同样温软的舌上划过,蹭过敏感的味蕾,激起阵阵颤栗。
不够……
还想要更多……
就这样一个动作,仿佛打开了禁忌的潘多拉魔盒,萧君逸的动作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甚至顾不得旁边有人,顾不得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只是一口一口喂着,唾液交融,血液相连,就像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一般,对这个毫无防备的男人实施着侵略和占有。
用他自己的方式。
黎吻在一旁看着,神色越发古怪。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当时夜子曦介绍,这小孩是他的徒弟,可师徒间,纵然是救命,能做到这一步吗?
暧昧又诡异的气氛包裹着两人,直到萧君逸唇色已经苍白如雪,头脑发昏,才被黎吻制止住,好在夜子曦也已经安静了下来,再没有那些诡异的症状。
“他这情况不对,你快把那叫什么韩枫的喊回来,找人守着他,解毒取蛊的事情要提前了,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恐怕还会反复。”黎吻帮着萧君逸把人搬回了屋里,这一通折腾,已经是深夜了。
他取了夜子曦的一点血,就回隔壁屋研究去了,只留下萧君逸守在床边,强撑着不肯休息。
这下没有了那些碍眼的人,萧君逸的神经才松弛了下来,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夜子曦粉色的唇上,因为他刚刚的一番动作,甚至泛着几许不正常的嫣红,看上去霎是诱人。
他突然感觉有些口渴,身体慢慢倾斜下去,却在距人不过寸许的时候,猛地僵住了身子。
然后对上了那双,清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
他醒了……
他知道了……
那他是不是会赶自己走?
萧君逸呼吸都屏住了,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却连开口辩解一二,都做不到。
夜子曦推开他,缓缓坐起身,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和失望。
然而萧君逸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心却瞬间揪紧了。
因为那双眼里,空洞洞的,没有丝毫光彩,甚至没有倒映出他的影子。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那人推开门,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白色的衣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几个起落间,就变小成一只轻盈的鸟儿,直至完全消失。
这人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