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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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还是在他俩重逢没多久的时候,曾问过两回楚怀瑾叫他的字号。

在第二次时,楚怀瑾尝试了许久也没能把“江远”二字叫出口,当时,是封晏舟自己用玩笑话给翻了篇的。

在那之后,封大摄政王就再没提起过这事。

谁知道,他今天就借着温庭远这道东风,啊不,是从现代吹来的风,把已经翻过去的篇章又翻了回来。

楚怀瑾被他那么一问,下意识就找出了冠冕堂皇的旧答案:“封皇叔乃是长辈,我怎可……”

然而这次,封晏舟却不再接受他这个借口,还不待他把话说完,竟把他翻身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先不说,我这个‘皇叔’是异姓结拜来的,究竟有几分礼法好守。就算怀瑾你是真把我当亲皇叔看待,那……”

封晏舟举高了右手,作势要打在楚怀瑾那双翘圆的小屁股上,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长者有令,你为何不从?!你这般推三阻四,又是哪门子的敬重守礼?!我若真是你长辈,今日就该罚你,把你这两腚都打肿了。”

没料到封晏舟居然会这么做,楚怀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上一次封大摄政王打他的屁股,是骤然发难,又只打了一下就把他放开了。

楚怀瑾当时虽然有些懵逼,但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之后又被封晏舟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所以并不算太难堪。

而现在,封晏舟是明明白白地让他等着挨一通好打,那可就是另一番味道了。

虽然之于封大摄政王,这大约不过是长辈教训不听话的晚辈般的常规惩罚,可楚怀瑾毕竟骨子里,并不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小白菜,他体内的灵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还是个,经过现代文明洗礼,没少跟网友们一起开车,阅片量不算贫瘠的成年人了。

再加上,封晏舟这厮,现在长得又是这般水灵诱人,正正在楚怀瑾的癖好靶心中央。

要是这人真要把他拘在身上,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他……

楚怀瑾觉得,这事之于他,恐怕除了正常的长者训诫之外,怎么着,都会有一点S开头的那个训诫的意味。

就他身下那个小小白菜的不听话劲儿,楚怀瑾是真怕封晏舟打着打着,趴在人家身上的他,不该硬的地方就该硬了。

……那他都不是要窒息,而是要直接送ICU抢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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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很有逼数的楚怀瑾被封晏舟那么一威胁,立马举白旗投了降。

“皇叔别打,皇叔别打,我叫就是了!”他红着脸,一边挣扎,一边扭头冲封晏舟喊道。

封大摄政王只用一只手,就牢牢地把他按在膝盖上,吊着眼睛,冲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还叫皇叔?”

楚怀瑾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把那两个前世曾被他翻来覆去,在心中惦念过无数次的字,叫了出来。

“江……远,江远饶了我吧,莫要打。”那第一声“江远”,楚怀瑾还叫得有些生疏尴尬,等到了第二声时,他便流利了许多。

只是,不知怎地,他就是有种莫名羞赧的感觉,都不好意思看向那封江远的脸。

不过,马上,他也看不到对方此时究竟是何神色了。

封晏舟一把就将他拉起,死死地抱进怀中,竟是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般紧搂着,过了许久才将他松开。

经过这么一折腾,楚怀瑾的脸上还略有些微红,封晏舟倒是已经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来他心中是何做想。

封大摄政王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楚怀瑾的唇,笑着说道:“怀瑾既然改了口,就不许再改回去。以后若是让我逮着你再管我叫‘皇叔’……那就你叫几声,我就打你几下屁股,看你那两坨肉,究竟能禁得住几回打!”

……

…………

叔,啊,不,是大兄弟,你之前说得不是叫你一声“江远”嘛,怎么现在就变成永久性的了?!

这不是虚假宣传,强买强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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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之后又在镇南王府中休养了两日,才勉强算是病好。

他本以为,他们之后又要回西山的庄子,继续过上习武按摩一条龙的健身生活,谁知到了第三日,朝中就出了两件大事。

然后,楚怀瑾“回”是回了,但回的却是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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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件大事中的第一件,是他爹楚威帝抱着鸳鸯谱一通乱点,就将梁家的嫡孙女梁婉玥,指给了四皇子楚怀宇,婚期就定在了明年二月十六。

楚怀瑾琢磨了一下,觉得上一世的摄政王夫人,现在要嫁给四皇子,应该是两个蝴蝶效应的叠加效果。

首先,自然是梁尚书的夫人,也就是梁三娘的祖母,上个月并没有病逝。

所以梁婉玥也就不必像前世一般,要给祖母守孝一年不能婚嫁,正好守到了楚威帝驾崩,诸位皇子开始夺嫡的乱局。

其次,就是楚怀洲那个弟中弟不是收了封大摄政王的“独眼龙大礼包”,继不成大统了嘛。

他们父皇不得再努力推一个儿子上来,跟现在的太子楚怀宸抢C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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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楚威帝之前对东宫的不喜,在明面上还有所节制。

那夏猎时的谋逆案,加上这次的指婚,他们父皇的废太子之意,已经是毫不加掩饰了。

于婚姻这件大事上,古代素来讲究长幼有序。

可楚怀宸身为三皇子又是太子,尚还未娶太子正妃,楚威帝便为四皇子楚怀宇指了婚,而且指的还是梁婉玥这样贵重又微妙的梁家嫡孙女。

这不摆明了就是在说:楚怀洲已经废了,而同为皇贵妃所出的十四皇子又年龄太小,梁家的血脉里是出不了未来的大宁帝君了,梁家还不如早早转投了别的四皇子,还能寄希望于再下一代。

与此同时,楚威帝还晋了四皇子的生母冯昭仪为淑妃。

现在,纵使是再糊涂的朝臣与世家,也该晓得,圣上这是要强推四皇子做大宁的ACE,只等着找到机会,来拉现任东宫下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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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件事再撼动朝廷,也不是楚怀瑾要被迫回宫的原因。

他之所以回去,完全是因为今日早朝时发生的第二件大事。

就是有急报传入朝中,说,南郡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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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没看错,就是封大摄政王来的那个南郡,没斩白蛇、也没扮狐叫,但就是兴兵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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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细分析起来,在很大的程度上,算是他们老封家内部矛盾的外部化。

这不是封晏舟神经病发作,不但带着亲信主动北上入京,还连上了两封折子,说他这个镇南王并封家上下,都一心感慕朝廷,自请中央削藩嘛。

所以现在,封晏舟的几位叔伯与堂兄弟们就用行动表示: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丫别乱代表我们。

于是南郡,就赶在封晏舟特别没逼数地上第三封折子,真的会被楚威帝准许削藩之前,反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在上一世,三藩做乱时唯有南郡像根定海神针,而这一世,其他藩王还什么都没表示呢,南郡就被他们自家主人的骚操作,给逼反了。

封大摄政王重生之后,不是得了神经病,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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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郡这么一反,摆在朝廷面前的就有两个选择:一是,中央派兵去镇压;二是,让封晏舟回去,先把自家后院的火浇灭了,再回来继续逼逼削藩。

前者,费朝廷的人力物力,还太过刺激其余三个藩王的神经,可能会让这三家也连带着跟着反了;而后者,虽然相对来讲更节省、也更温和一点,但也有放虎归山的可能,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位镇南王会不会一直犯病。

据说楚威帝当时在朝堂上有些举棋不定,结果无论是太子一党,还是梁家的党羽,都进言说,应该赶……啊,不,是请封某人回南郡,让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虽然,楚怀瑾是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梁家会跟太子党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但大半朝臣共同进言的后果,就是他们父皇当即给封晏舟传了旨,让他麻溜的,次日一早就启程,滚回他的南郡——当然,楚威帝用词很委婉,没直接写“滚”字,但当中的意思是传达得很精准明确了。

于是,封大摄政王要忙着收拾行李与调度人马,准备离京,而楚白菜也只能回了他的白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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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怀瑾回到他阔别半个多月的冷宫,就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上一次,是他刚从现代重生回宁朝的时候。

他之前天天在镇南王府和和西山的庄子里,被好吃好喝好招待着,等回了冷宫,虽然玉蝉与秋月对他也是处处精心周到,可和封晏舟那里一对比,还是显得寒酸与凄凉了许多。

楚怀瑾长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封大摄政王在这一世,花了那么多心血、精力与银钱来养白菜卡,的确没全白费。

人家温水煮青蛙的,已经把他这颗白菜彻底给煮熟了。

若是这次,封晏舟回了南郡平完乱就不再返京,要像前世一般,直等到泰山崩、诸皇子乱时才北上。

恐怕到时候,在楚怀宸与封晏舟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的太子哥哥真能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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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想到了太子如今的险境,叹了一口。

他向窗外看了看天,见太阳才刚落山,时间还不算太晚,就叫秋月打上灯笼,随他去往东宫。

自上个月楚怀瑾的生日过后,他与太子已有十日未见,再加上今日楚威帝指婚四皇子与梁婉玥的事,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他的三皇兄。

等他到了东宫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然而东宫的灯火却未被点亮,内外一片昏暗。

楚怀瑾的心中一跳,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还好等他让守门的小太监通报后,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刘良就迎了出来。

“九殿下!”那刘公公见到了楚怀瑾,竟然就像是见到了个救星,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奴婢之前都在想着,要不要让人去请您来劝劝我家殿下了。”

楚怀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跟着刘良往书房走,一边也压低了声音,“太子哥哥……这是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道,但……”刘良附到了楚怀瑾的耳边,小声说道:“殿下今日下了朝就去了凤仪宫,去的时候心情虽然称不上好,但也不至于……唉,反正等殿下从皇后娘娘那回来了,都好几个时辰了,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不许人进去。现在这等时候了,殿下都没叫膳,我们也不敢去点灯……”

“是皇后娘娘训他了?”楚怀瑾下意识地问道。

“奴婢可不敢乱说这话。”那刘公公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才又说道:“奴婢跟殿下嚼这舌头,也是盼着您能劝劝我家殿下,您可千万别跟外人讲。”

“刘公公且安心,我知道的。”楚怀瑾点了点头,就站在书房门外,轻轻地敲了敲。

“太子哥哥,是我啊,小九。”他冲门内说道。

书房内隔了许久,才传出了嗓音低哑的回话:“你进来吧。”

楚怀瑾推门走了进去。

在门后月光的照耀下,他愕然发现,东宫这间平日里总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书房,此时已被砸得乱七八糟。无论是原本在博古架上的瓷器,还是摆在桌上的文房四宝,此时都七零八碎地落在了地上。

而枯坐在椅子中的楚怀宸,好似已融进了书房深处的黑暗里,让楚怀瑾一时无法看清他的脸。

“关上门。”楚怀宸说道。

楚怀瑾依言把书房的门关好,这一室就陷入了更加的幽暗与沉默之中。

他便在黑暗中,站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数着时间。

直到快要一炷香的时间后,楚怀瑾才蓦然听到太子问他:“你是不是,知道的?”

太子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楚怀瑾一头雾水地反问道:“知道什么?”

“知道……”太子不知在何时,已走到了楚怀瑾的身边,竟是突然用双手扼住了他脖子,咬牙说:“知道……”

结果,他“知道”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只是好在,楚怀宸用的力道,可比之前那个柔兰黑皮小很多,楚怀瑾还能扒着他的手,艰难地发出些许声音:“太子哥哥……唔……你是怎么了……”

太子这时好似被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就将手松开了。

他将楚怀瑾搂进了怀中,竟是弯着腰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半晌后才低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呀,我家小九这般的傻,又怎会知道。”

……

…………

哥,你被封晏舟那厮传上神经病也就算了,怎么还不忘埋汰你弟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