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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回房时,仍是方才在假山下地牢内那般,冷淡中带着点疯狂的模样,就好似这世间的一切事物在他的眼中,都只是件可以随意毁坏的玩具。
直到他要沐浴、洗去沾染上的满身血气时,一个香囊从他脱下的外衫中掉出。
若是楚怀瑾在这里,就会认出这个淡青色的锦囊,与他之前从封晏舟这收到的那个丑香囊别无二致。
哦,要说完全一样也不对。
封晏舟一直揣在身上的这个,居然比他那个,还要丑上三分。
跟它比起来,楚怀瑾得到的那个香囊,都能称得上是改良版了。
封晏舟弯腰将这个丑到天怒人怨的香囊拾了起来,拎在手中看着看着,居然一下子笑了。
没有冰冷、没有杀意、没有血腥,他这一笑,居然温暖干净得,好似两个月前,他与他的小祖宗在槐花树下相见时,他笑出来的那样。
“怀瑾能看出,我这绣得是槐花吗?”封晏舟将那香囊挂到旁边的架子上,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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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在回京后的第一晚,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场好觉,第二天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大宁朝的藩王之首、现任的南郡之主、曾经的摄政王,他的封皇叔封晏舟这厮,居然在今日早朝的时候,请礼部温尚书帮他向楚威帝上了个折子。
而这封震惊朝野、宫里宫外都开始疯狂流传的奏折,其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镇南王封晏舟并封家上下,感念先皇的恩德深重,更钦慕今上的励精图治,不愿大宁长久处于藩王分踞一方的分裂状态。故,这位镇南王自请削藩,顺便还慷慨激昂地奉劝另外三位藩王,也早日投归朝廷,让宁国达成一统。
……
…………
封晏舟这是真疯了吧!
楚怀瑾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然懵逼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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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别的位面上的伟人曾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封大摄政王能牛逼了一辈子,最大的筹码,不就是他们南郡民富力强、拥兵自重嘛!
再加上,当初西郡的赫连两兄弟与他是过命的交情、对他马首是瞻,他才能和温庭远一起把那个触动整个宁朝贵族阶层利益的丁亩制度推行下去,还在期间压着东、北两郡的藩王不敢犯乱。
直到后来大宁与柔兰国交战,赫连越、赫连超双双战死沙场,而南郡的兵力也有所折损,那时的平东王薛应川才敢带头,领着定北王与新任西郡之主,一起自立为王、叛乱朝廷。
而在如今,距藩王之乱还有十三年之远的宣武二十一年,封晏舟居然,自断后路、自请削藩了。
你说,这厮不是疯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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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封晏舟比上一世要提前入京,楚怀瑾觉得这厮应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后来,封晏舟对他千般宠爱、万般珍重,楚怀瑾觉得这厮绝对是另有所图。
而现在,封晏舟上折请朝廷削藩。
楚怀瑾觉得,算了,从上辈子楚少帝和封大摄政王的时候起,他俩的脑回路就没重合过,他还觉个什么劲啊,吃着香瓜跟封晏舟一起等死就得了。
刚和封晏舟确认过眼神,这厮是他要抱大腿的人,结果大腿就快自己把自己给骚折了。
他现在身为一颗小白菜的这运气,简直跟楚少帝在整个大宁的男人里挑最难的那一个来爱,楚大少在整个天朝的偶像里选植物人的那一个来投资……是一脉相承的。
行吧,命苦不能怪朝廷,点背不能怨大宁。
楚怀瑾苦中作乐地想:好歹他这次重生红顶雪也吃过了、两本封大摄政王的字帖也有了、围场夏令营也参加过了,还为大宁人民留下了一道胡辣汤配方。
他这辈子,相比于楚少帝那辈子,有价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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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等第二日封晏舟来冷宫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坦然了许多。
所以封晏舟一提要带他去西山的庄子小住,他立马就答应了。
不过,他拒绝现在就动身,“我听说,有位得道高僧明日会在京城南边的寺里讲经,京中大半的贵人们都会去听。我还从未去过寺庙、也没见过僧人,很想也去那听一听,顺便……”
楚怀瑾歪着头看向封晏舟,做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顺便给封皇叔你和我自己,也祈祈福。要是皇叔答应的话,我们就改明日再出发吧,等在寺里听了经,就直接去你的庄子。”
“我正想与怀瑾说,万参法师会在保国寺讲十二部真经,你若愿意,我就带你去听。”封晏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同意道:“要去保国寺的确是从城内出发更方便一些,那我就明日辰时来接你,等听完经,咱们再去庄子。”
他俩这么快就能意见达成一致,楚怀瑾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对听老和尚念经什么的,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但,这个万参法师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诵经三天三夜,把温家的小傻子“诵好了”的那位高僧。
明日这位高僧来讲经,温家是说什么都会去听。
他要是和封晏舟也去保国寺的话,就有很大的几率会和温庭远遇上,说不准,他会遇到什么合适的时机,来一试这位温小鲜肉。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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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莫怪楚怀瑾这样随性、随缘、随波逐流的人,都要这么努力地创造相认的机会。
那可是涉及到一千多万真金白银的投资对象(兼四舍五入的半个朋友)啊!
换你,你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