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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威帝近年来越发不喜当朝太子这事,但凡是朝中消息灵通的,恐怕都已经有所察觉了。
只不过楚怀宸有着嫡长的身份,且自幼就是储君,在这一世,他又更加地谨行慎言,让人挑不出错来,所以在大部分的朝臣眼中,东宫的这条船,还是很稳当的。
可按温庭远的猜测,他们父王这岂止是不喜太子,那简直是已经到了忌惮、猜疑的地步。
照这样下去,若是楚威帝能比前世多活上几年,可能在四方藩王叛乱之前,他们天家就要先演一场父子相残了。
温庭远私下把这么大的事透露给封晏舟,肯定不是什么知乎业内人士没事爆or编个料这么简单。
而且也不是他表面上说的,求指点这么冠冕堂皇。
楚怀瑾刚才边听边想,废死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才从这两个人弯弯绕绕的谈话里品出来,温小鲜肉这是打算投靠镇南王府,来递投名状了。
结果,这状子就被他误当成娱乐八卦的瓜,给吃下了肚。
现在,封大摄政王怕是要让他这根墙头草也递个投名状,别再两边随风乱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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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皇叔……”楚怀瑾睁开眼,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回头可怜兮兮地看向身后的人,“我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封晏舟却没指责他,神色依旧温和,倒是有些好笑地说道:“怀瑾现在知道怕了?你要装睡,还不把自己的气息调整好,但凡是个仔细的人都能拆穿你。怀瑾日后要是再想耍这种小聪明,可要更加谨慎细心一些。”
“谢谢皇叔指点……”楚怀瑾把话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
他偷听了这么机密的事,封晏舟还在教他如何更好的装睡?
这不跟你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发现,结果人家说你这小抄没做好,该如何如何改进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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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楚怀瑾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监考老师”的下文,他一时也搞不清楚对方这是不是在等他主动投案自首,要他自行表忠心,不由更加惴惴不安了。
“封皇叔……”他喏喏地开了口,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为自己保得周全,就只叫了个名就闭嘴停了下来。
“嗯?”见他这样犹豫,封晏舟就问道:“怀瑾怎么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楚怀瑾便把心一横,一咬牙,将话问了出来:“封皇叔你不怕,我把这事告诉太子哥哥吗?”
楚怀瑾这时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架势,然而被他问道的人却没忍住,一下子朗声笑了出来。
“你呀!”封晏舟伸手捏了一下楚怀瑾的鼻子,眉眼间都是无可奈何与宠溺,“太子他要是需要怀瑾你来通风报信才能知道,那他还做什么东宫储君?”
……他都忘了,这些重生的幺蛾子们,权术技能都是点满的。
对不起,是他之前太看得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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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刚松了一口气,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手上用力地紧搂在怀中。
封晏舟收起了笑容,看向楚怀瑾的眼睛中带着一股不同以往的认真,“怀瑾若是日后在你那太子哥哥那里,听到了关于我的事,可否会想着要来告诉我呢?”
“那是自然会的……吧。”楚怀瑾本来想也没想,就随便点了头应下,但被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凝视着,他在不知不觉地,竟是吐露出了真心话:“唔,也要,看情况的。”
楚怀瑾刚把话说完,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也怪这一世的封晏舟实在是太会装模作样,就算明知这人实际上是怎样的性子,但他仍难免被那副温柔假象所麻痹。
自他们重逢以来,他在这个前世故人的面前,是越来越常放松了警惕,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把本性都暴露在封晏舟面前。
楚怀瑾有些瑟瑟发抖地想,他怕不是要被封大摄政王温水煮白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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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封晏舟似乎还想继续煮白菜,养白菜卡。
他并没有因为楚怀瑾暧昧不清的态度而翻脸,只是在长叹了一声后,神色不明地说道:“我与怀瑾毕竟相识不久,你能如此做想,我已该满足了……”
楚怀瑾这才松了一口。
敢情,封大摄政王如今做事疯归疯,心里还是有逼数的啊。
那怎么在和太子搞小学鸡式的斗气的时候,还总拉他做裁判?!
都不怕他吹黑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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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正想着,此行的目的地已是近在眼前。
这个围场,在前朝的时候就是皇家定点旅游基地,自然是建有行宫的。
只是宁威帝素来是个好面子、图虚名的,他自视为马上皇帝,在每年围猎的时候往往选择住在帐篷里,美其名曰彰显宁朝的勇武之风。
于是,在这次夏猎的队伍抵到后,就有连绵不绝的帐篷在草原上搭建了起来。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围场,帐篷自然是比行进途中要建得多、搭得大,楚怀瑾身为被他爹钦点的随行皇子,就算是再不受宠,好歹还是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标准制式帐篷。
楚怀瑾这次按安排,本是要光杆司令上路。
无论是玉蝉还是程平,他都不能带在身边,反倒是那个小太监文墨因为还挂在太子的名下,走了东宫的名额,才能跟着一起来了围场。
楚怀瑾在他家太子哥哥那吃完晚饭,刚带着文墨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就从帐篷外面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九殿下,陛下召您觐见。”
楚怀瑾的眼皮瞬间猛跳。
好歹楚少帝说起来也是做了十二年皇帝的人,忽然要面圣,他倒也不是很害怕。
但他在上一世,是直到他爹驾崩,都没被对方单独召见过。
这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幺蛾子振翅膀,又害他被蝴蝶效应牵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