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离开后, 林松仁的目光就那么淡淡的落在了梅氏身上。
梅氏安静的站在那里, 站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林松仁一句话。她心里装着事, 脑袋里也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便不由的抬起头望向林松仁。
不曾想这一望就和林松仁的目光对上了。林松仁的目光和神态都很平静, 但不知为何,梅氏对这样的目光感到有些心惊。
她勉强一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梅氏生来最大的优势是性子温婉,人走的是柔情蜜意善解人意路线。
平日里都是清清雅雅的,如果真的受了委屈, 才会梨花带雨哭哭啼啼出声。
梅氏一直以为林松仁是喜欢她这模样的,但上次事情发生后, 梅氏的泪水涟涟在林松仁面前根本没用。
林松仁甚至没有怎么查证就定下了她的罪,那一刻她心里十分惶恐,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根本没有看透过林松仁。
她弄不清这个男子到底想做什么,应该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她认定的林松仁, 也许只是这人特意给她的感觉罢了。
林松仁看着梅氏, 许久后,他慢慢的收回目光, 淡声徐徐开口道:“母亲未进京前不过是山野妇人, 她不懂京城内宅妇人里面的那些弯弯道道, 容易被人利用。这次母亲听信旁人之言差点犯下大错,日后母亲若是上香你也跟着去了, 好生提点着些也是好的。”
梅氏听了林松仁这不轻不重的话, 脸色一僵,小声道:“老爷说的是, 妾身知道了。”
林松仁听罢这话半闭上双眼说了句自己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梅氏顺势接话离开了。
梅氏走后,林松仁睁开眼,他缓缓躺在床上,眉眼间满是复杂之色。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想看眼前的一切,还是真的想去休息了。
而那边梅氏在偏室内,神色晦暗不明。刚才林松仁说的是林老夫人信了旁人之言,他们都知道这个旁人指的是梅氏的母亲。
梅氏是庶出,她的母亲自然是梅家的主母。
梅氏知道林松仁这么说话自然是有些生气了,她只是一时分不清林松仁是在生梅家的气,还是在生她的气,只是为了她的颜面而没有直接说出口。
梅家主母怎么那么巧合能遇到林老夫人,那自然是她在梅家抱怨过林锦文的缘故。梅夫人虽然对她们这些庶女庶子不怎么待见,可是在关系梅家的大是大非上还是很有心计的。
梅氏知道梅家一开始就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在林锦文和顾轻临成亲后,林家也成了大皇子的臂膀,梅家和林家算是有了共同的目标。
林锦文是皇帝私生子的事,不管是真是假就跟一个刺一样卡在大皇子和支持他那些人的喉咙里。能除掉自然是最好的,不能除掉那也不能让他被皇帝承认。
至于这次梅夫人遇到林老夫人的事,是梅家那边递了信儿,梅氏从中撮合的。她知道林老夫人喜欢上香,随意提几句哪个寺庙里的香火最旺,哪个僧人说的话最准。
而后的事不用她再怎么开口,林老夫人自然会去的,碰上同在那里上香的梅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梅氏自从上次被幽禁一段日子,心里知道林松仁看重林锦文。所以她放低了姿态,很多事都不在表面上参合。林老夫人去上香回来后心思重重的想要找顾轻临麻烦,她没有多问还给拦住了一下,说是时机不成熟。
恰好这话刚说两天,林松仁便被气病了。结果林老夫人开口就把林锦文那个疯子给惹毛了,要让皇帝灭人九族的话都说出来了。林老夫人被吓住了,梅氏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场面极为尴尬。
好在林松仁醒来了,这事也就遮过不提。
梅氏弄不清林松仁的态度,也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心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林老夫人和林松仁刚才的对话有古怪。
以前林松仁在林锦文身世上表现出的是极为镇定的,林老夫人根本是懒得提柳氏,但刚才林松仁说的那句这孩子他姓林,总让梅氏觉得含义非常。
想到这些梅氏本能的想把这事说给林文眷听,让他避着点林锦文,免得被连累。不过转念想了想,梅氏又暂时摁下了这年头。
这事不能让林文眷出头的,在林锦文身世之谜没有彻底揭开时,林锦文和林文眷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林文眷不但不能避着林锦文,还要一切都不知道,这事需要别人出头。
梅氏认真想了想,然后取出纸张细细写了几行字,打算让信得过的丫头把信尽快送到了梅家。梅氏觉得大皇子那一脉人应该比较想知道这个消息吧。
梅氏做完这些事轻轻吁了口气,她朝林松仁所在的房间看了看,最后慢慢收回了目光,脸上缓缓涌起一丝自嘲。
梅氏至今还记得她得知自己要给林松仁当填房的心情,梅家主母对他们这些庶女庶子并不怎么上心。她以为自己会成为某个达官贵人的妾室,没想到能成为一个小官的正室。
虽然是填房,但还是正室,未来她的儿女都是嫡子嫡女。
他们成亲时,林松仁朝她微微一笑的样子,梅氏至今还记得。林松仁面相白净为人温柔,又步步高升,成亲后她心里自然是喜欢的。这些年她把林松仁看的很重,只是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夫婿。
柔情温和也许都是假的,林松仁眼里怕是只有林锦文那个儿子吧。想到这里梅氏冷笑了下,她也有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别人不心疼,她自己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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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自然是不知的。不过林松仁从柳家回去后没多久就晕倒,林家请了大夫去把脉的事,自然是瞒不住的。
至此京城有心人都已打听到林松仁被柳家拒之门外,回家晕倒是被气的事。他们把这些事加油添醋的往外传了一番。一夜之间,京城流言纷纷,林锦文在众人眼中的形象,自然更加糊涂混账了。
对于这些,林锦文根本没在意。顾轻临自打听了他那分析后,便是大半夜都没睡着。
孩子在顾轻临肚子里,他是最心乱的。在某些时候,言语上的安抚总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还好的是,后来顾轻临自己想明白了。
他望着同样没睡着的林锦文,轻轻握住了他的修长白皙的手道:“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林锦文把他揽在怀里,道:“我会护着你的。”
顾轻临半眯着眼道:“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什么我都不怕。”
林锦文嗯了声,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天亮时分,林锦文起床时,顾轻临还在沉睡。他睡得不够安稳,眉头还在轻轻皱着。
在林锦文看向他时,他的肚子猛然动了下,顾轻临的眉头随即紧紧皱起来了。林锦文忙把手放在他肚子上低声道:“不许动了,让你父姆好好休息。”
不知道是他的恐吓起了作用还是这孩子只是伸了个懒腰,已经继续睡着了,总之过了好大一会儿他都没有动。
林锦文松了口气,这才把手轻轻拿离。
等林锦文收拾一番离开后,一直闭着眼维持着一个动作的顾轻临缓缓睁开了眼。他嘴角噙了一抹轻笑,然后把头往林锦文所在地方挪了挪,低声含含糊糊说了句傻。
在感受着林锦文的气息,他缓缓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许是被林锦文刚才那傻气动作那傻气的话给安抚了,他这次睡着的很快,眉宇间的痕迹都被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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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锦文到了宫里时,皇帝今天没上朝,人也不在乾清殿,当然王尽安也不在。乾清殿门前站着的是元宵,林锦文看到他道:“皇上可是在御书房?”
说来林锦文每天入宫就能见到皇帝,两人来回表演一番。今天他表情都做到位了,看表演的人却不在,乍然这样,他还真有点不大习惯呢。
元宵笑眯眯道:“林副统领,昨晚上皇上歇在了后宫,现在还没有回御书房呢。”
林锦文拉长声音哦了声,淑妃近来给皇帝送了个美人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本来他想以皇帝这性子,这美人新鲜个几天也就不新鲜了,没想到这美人倒是挺能留住人的。
元宵垂眸不吭声,林锦文道:“皇上不在,那我先回御林军处了。皇上来了,麻烦元公公替我禀告一声。”
元宵忙道:“林副统领放心。”
林锦文听罢这话就离开了,到了御林军处,其他人都在进行训练。萧如归在指挥训练,不知道是不是林锦文的错觉,他总觉得萧如归面色有些阴沉,出手也有些狠。被他点到名的人站到训练台上不超过五分钟就被踢下来了。
林锦文看到王顺站在一边,便朝他招了招手,王顺走了过来喊了声林副统领。
林锦文朝训练台处抬了抬下巴,道:“那是怎么回事啊,萧统领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王顺憨厚一笑道:“统领不是和往日一样吗?”
林锦文纳闷道:“我怎么就感觉不一样呢,萧统领浑身充满了怨气啊。”
王顺低眉垂眼没有吭声,林锦文朝他看了看,打了个哈欠道:“算了,反正他揍的也不是我。我昨天没睡好,就先进里面躺一下,有事叫我。”
王顺应了声。
等林锦文离开后,和王顺关系好的刘福等人走了上前,刘福用胳膊戳了戳他道:“王顺,副统领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看着好像和萧统领有关。”
王顺平和道:“副统领刚才说萧统领是不是心情不好,今天对属下出手有点重。”
刘福嗤笑一声道:“挑拨离间,这典型的是在挑拨离间。咱们统领哪次出手时不是这样,咱们兄弟谁没在统领手下挨过?副统领这是故意这么说想让咱们兄弟对统领心生怨气吧。就他那点心眼在咱们跟前都不够看,别说是在统领跟前了。”
刘福说完这话,其他人都随声附和了一番。
刘福看着没有怎么开口的王顺,拿眼瞅了瞅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王顺,你不会就被副统领那几个西瓜给收买了吧?咱们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他长,你不会就这么出卖咱们兄弟吧。”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都看向王顺。
王顺皱眉望着刘福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刘福嘿嘿一笑道:“就知道你不是我才敢开口这么说的,要你真是,以副统领那小心眼的模样,自己亲表哥都能瞎编排,我们能在他跟前得好果子吃?”
其他人也都安下心来,和王顺开起玩笑来。有的甚至还说,王顺跟在林锦文身边,算是替他们打探消息了。
几人正说的开怀,他们身后传来贺帆的声音:“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王顺等人心一惊,回头望过去,只见萧如归和贺帆站在不远处正静静的望着他们。
王顺和刘福等人忙行礼喊了声统领,萧如归扫视了他们一眼,目光在王顺身上稍微停留两分道:“怎么回事?”
王顺和刘福相互看了眼,最后还是王顺开口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林锦文对他说的话,隐去了后面他们调笑林锦文的事情。
刘福趁机道:“王顺说的一点也没错,卑职们都没看出来统领心情不好,没想到副统领倒是看出来了,想来是卑职们的眼力劲不够。”
刘福这半真实半讽刺的话说的极顺口,贺帆皱了下眉道:“胡言乱语些什么,脑袋不想要了?还不滚过去多训练训练身手?”
刘福等人一向比较听贺帆的话,他话音刚落,几个人就起身溜了。王顺走的不紧不慢,在几人中并不大显眼。
等身边没什么人了后,贺帆看向萧如归道:“统领,林副统领这话什么意思?要不要我找人去教训他一下?”
萧如归看了他一眼道:“你找人去教训他?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轻易惹他。你今天敢派人去动他,他就算是找到真凶,以他那性子也能把这事算在你头上。到时你说皇上是信他还是信你?再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我可不替你求情挨板子。”
贺帆被萧如归这话说的半点脾气都没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不甘心的说道:“难道咱们就任由他这么嚣张?这御林军中总有那么几个人眼皮子浅的,听了这话怕是要多想的。”
萧如归眯了眯眼,清逸的脸颊越发淡然,他凤目微眯望向林锦文所在的房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贺帆常年敢在萧如归身边,自认为对他的表情是非常了解的。至少在他看来,萧如归这般动作就是代表他生气了。
他大概是想不到,当然任谁也想不到,萧如归只是在他们面前演演戏,私下里对林锦文还是相当和善的。
萧如归既然把这话说出来了,还是瞅了个机会直接去了林锦文那里。包括贺帆在内的人都以为他去找茬去了,没人知道萧如归进入房内看到林锦文的第一句话就是说谢谢两个字。
林锦文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一脸懒散的挥了挥手。
萧如归看着林锦文那仿佛什么都知道的神色,他沉默了下,也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林锦文。
他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他这两天的确是有些心中窝火,今天在众人面前出手也重了几分。林锦文对王顺说的那话是说给他听的,意思他明白,林锦文让他收敛点。
他所处的位置本来就被人惦记着,若是被一直盯着他的人发现了不妥之初,找出他的弱点,那往后的事情可由不得他做主了。
萧如归是个敞亮的人,在王顺开口的一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了这点提醒,林锦文在御林军众人心中的形象又多了一个,挑拨离间,想让众人跟着他而不是萧如归。
有时萧如归会想,林锦文真是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任何事都瞒不住他那双眼睛。
林锦文心里本来一直在琢磨其他事,结果被萧如归这么一直盯着,他也琢磨不下去了,便抬眼一脸嫌弃道:“你这是怎么了,就算要感谢也不用这么看着我吧,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话那般,林锦文的身体还不由的抖了抖。
萧如归知道他一向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没在意,只是收回了目光。
林锦文又把自己软在椅子上,他懒懒道:“没办法,这世上除了顾轻临,谁多看我两眼,我都觉得难受。”
萧如归没想到林锦文会说这个,他愣怔了下道:“你很喜欢他?”
林锦文点了点头:“自然喜欢。”
“可是为什么?”萧如归有些疑惑:“你们一开始……怎么就喜欢了呢。”
林锦文笑了,他拿眼斜向萧如归道:“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人若是看对了眼,就会喜欢上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情,是没办法用词语形容的。总而言之,就是不见时心里惦记着,见了心里又特别高兴。就像是一根线连在心里,时刻能牵动着自己的那颗心。很微妙的感觉,需要亲身体会的。”
他话音刚落,萧如归猛地站起身道:“外面人多眼杂,我先出去了。”
林锦文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萧如归从林锦文房内出来后,直接回自己的住处了。其他人看到他的神色和身上冷冽的气势,都没敢上前,贺帆也不敢。
萧如归关上门把自己摔在椅子上,他仰头望着雕刻精美的房梁,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柳俊溪的面容。柳俊溪自打那次在宫里打消了皇帝想要指婚的念头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眼前了。
人人都说柳俊溪是被林锦文这话给伤到了,所以不想出门,萧如归却知道不是的。柳俊溪那样厚脸皮的人怎么会被流言所伤,更何况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和林锦文没关系。
也许是觉得无聊了,不想出现了吧。想到这个,萧如归就有种想要狠狠发泄心中那股郁闷之气的冲动。
所以今天他稍微有些失态了,好在林锦文及时提醒了他。
在皇宫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他今天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这本是不应该的。萧如归心想,他在房间里默默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变成了往日那个萧如归。
在林锦文看来,萧如归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点到为止的。萧如归会因此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不用看也知道。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等他出宫后会让人前去柳家,给柳俊溪带口信说说萧大统领走神的事。他觉得事情如果真的是他猜测的那样,那萧如归的心情很快就可以得到彻底平复了。
这些都是小事,让林锦文在意的是皇上。
他入宫也有这么长时间了,皇帝还没有召见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后宫温柔乡里没起身。不知道这美人是用了什么手段把皇上留在了床上。
林锦文的感觉也没错,皇帝召见他时,已经是下午了。
林锦文到了乾清殿看到皇帝容光满面的,精神头很不错的样子。皇帝表情也很欣喜,似乎处处在表明自己年轻了不少。
从皇帝的表情来看,皇帝对那个刚受宠的美人应该是满意的。
林锦文对此却觉得不容乐观,皇帝这样突然精神抖擞起来,除了被人用药,他想不出别的手段来。而且吧,这古代乱七八糟的药很多,但都有很大的副作用,用多了可是会要命的。
这话林锦文只能在心里琢磨,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他若是说出口,皇帝的第一反应肯定不是感激而是怀疑。
皇帝展示了一番自己的身体情况后,看向林锦文道:“锦文,有关那些流言的事,朕派人查清楚了。”说到这话,皇帝心里也有点恼怒。不过这份恼怒在自己今天精神头不错的情况下,消散了不少。
流言是他让人散布出去的,但发展成现在这情形,在里面添油加醋的还有周瑞和周祥。有他们两个,自然也就包含了宫里的贤妃和淑妃等人。
贤妃的手段要隐秘些,查证的时候稍微有些困难,淑妃手段粗暴,比较容易被查出来了。
要是往日,皇帝早就气了,但今早他听了芳美人的一番话,觉得这事也不易太过大惊小怪。这芳美人就是淑妃用来固宠的,皇帝很是喜欢,一夜之间便是美人地位了。
皇帝想到芳美人,心情就舒爽了不少。他看着林锦文道:“这事怨朕了。”
听着皇帝开口,林锦文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在皇帝口中,这流言的起因从皇帝身边内侍口中传出去的,那内侍是听到了林锦文当时和皇帝的谈话,林锦文说到了不举什么的。
后来柳俊溪入宫又拒绝婚事,皇帝又说了他是不是伤到了根本。
内侍把这话给当做笑话说出去了,然后就一传十十传百的,周瑞和周祥本来就看不惯林锦文,忙让贤妃和淑妃帮忙推动流言。宫外的温家也出了点手,后面的情况就不受控制的变成了这样。
皇帝掩去了自己、周瑞和周祥等人在里面出的力,把事情都推在了莫须有的小太监身上后,他道:“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也就别放在心上了。”
林锦文一脸木然,他僵硬着脸道:“皇上,卑职当时说的是就算是不举……这一开始说话的人怎么能这样。皇上,事情起因既然是这太监弄出来的,那卑职请求皇上把那太监交给卑职,卑职好好抽他一顿才能消心头之恨。”
皇帝身边的王尽安不由都绷紧了,一开始说流言的可是他。皇帝面不改色道:“你放心,那太监朕昨晚就把他杖毙了,算是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林锦文在皇帝眼中是十分好哄的,听罢这话,他怅然道:“既然皇上都已经帮卑职出气了,那也没办法了。”
皇帝看林锦文接受的这么顺畅,一点也没有多考虑后果,心里一时有些复杂,毕竟流言还会继续,受伤的还是他林锦文。
皇帝便道:“朕私库里有南海送来的夜明珠,非常漂亮,一会儿让王尽安给你拿一颗。”
“夜明珠?”林锦文眼睛亮了,他道:“很大吗?有几个?”
皇帝动了动嘴,道:“自然大了,南海送来十颗。朕这些年赏赐出去三颗,这次便给你一……两颗吧。”
林锦文满脸写着两个太少,不过还是没说什么谢过了皇帝。
王尽安在一旁看的牙疼,这夜明珠后宫里惦记的人多了,皇帝一个都没舍得,现在给了林锦文俩,他还嫌少。
关键是皇帝还不生气,林锦文真是够有福气的。
当天,林锦文带着皇帝给的两颗皇帝补偿的夜明珠回家了。顾轻临挺喜欢这东西,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
林锦文笑道:“喜欢的话,以后我多给你找来些,让你房间四周都弄上这个。”
顾轻临弯起眼角道:“房内都弄上这个,那夜晚不就跟白天一样了,那还怎么睡?”
“就是因为有夜晚才要用到这个的。”林锦文一本正经道:“你不觉得有了这个,夜晚看美人就看的更清楚了。”
顾轻临愣了下,才恍然自己被林锦文给调戏了。
他看向林锦文,林锦文正定定的看着他,手里还拿了一颗夜明珠,仿佛在说,这是给他准备的。顾轻临的耳朵再次热了起来,有时他真的想不通,林锦文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到底怎么学会说出这般让人脸红心跳话的。
顾轻临错开眼,他淡淡道:“我觉得手头上的人有些不够用,过两天准备多买几个回来。你身边要不要添两个小厮?”
林锦文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便顺着他的话道:“咱们家的事你做主,你愿意买几个人服侍就买几个,这些事不用和我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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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轻临怀了个男孩的流言是在温家举行完宴会后传开的。当时顾轻临腹中胎儿已有六个月了,他以身体笨重没有去参加宴会,梅氏却带着林文眷和林文秀前去了。
然后就有和林家关系不错刑部侍郎的妇人安氏,说什么曾远远见过一次顾轻临,看那胎像应该是个男孩。
安氏说完这话还眉开眼笑的恭喜梅氏,说柳家马上就有金孙了。在场其他人也纷纷恭喜梅氏,梅氏干笑应承着,最后笑的脸都要僵了。
而后顾轻临身怀男胎的事便彻底传开了。传到后来,都传出了什么有远处的得道高僧游历至京城,曾开口说京城将有皇孙降世。
这消息一出,京城世家都沸腾起来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顾轻临的肚子。他们都在不停的打探,都想知道顾轻临怀的是不是个男胎。惹得一向以斯文出名的林松仁,痛斥了不少人。
而处在暴风雨中的林锦文和顾轻临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也许是想的太开无所畏惧。事到临头,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恍然、害怕。
流言传的越来越厉时,终于通过芳美人的嘴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听了这话沉默了,他盯着芳美人。芳美人被他那渗人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忙跪下请罪,皇帝最终一声不吭甩袖离开了芳美人的宫殿。
芳美人跪在地上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许久后她笑了,眉目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