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相比较皇帝的难以置信, 林锦文一脸这是当然的表情, 他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了, 满心满肺的欢喜道:“皇上, 这是当然了, 卑职不敢欺君。”

他是高兴了,皇帝却觉得心塞了,他道:“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朕身边的其他人。这娶了妻, 性子倒是变了。”

王尽安忙道:“皇上,林侍卫这是知道心疼人了。这是好事啊, 证明他们当时没辜负皇上你赐下的婚事。”

林锦文笑容不变道:“皇上,顾轻临现在身体特殊,卑职总不好惹他生气的。”

皇帝叹了口气,有点不想见到林锦文。

只是林锦文没眼色, 还在那里不死心的询问:“皇上, 这老嬷嬷卑职什么时候能请走?卑职在府上也好做些准备,把人迎进去。”

“没有了。”皇帝闷闷道。

“啊?”林锦文脸上写满了不明白, 他愣愣道:“怎么就没了?”

皇帝满肚子气没地方发泄, 又看林锦文这副蠢样, 他忍耐了又忍耐语气还是没忍耐住带了些讽刺意味道:“你当朕这里的人是随你挑随你选的吗?多少人在朕没有开口的时候就等着巴着,你倒好一开始就拒绝了, 现在又想要人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现在宫里有经验的嬷嬷都被人给挑走了,也没有空出来合适的人选, 你没戏了,自己找个有经验的吧。”

林锦文抿起嘴,脸上有些委屈,他小声道:“那怎么办?卑职这么空手回去是不是不大好?顾轻临会不会生气?”

“哼。”皇帝冷笑出声:“你空手回去好不好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你那夫郎比你有脑子。你退下吧,朕不想看到你。”

林锦文苦着脸巴巴的离开了,心里倒是挺乐的。这么一闹腾,皇帝大概是不会公然在他身边安插什么人了。

等他走后,皇帝不断的摇头,道:“王尽安,你看看怎么就这么愚蠢?惧内惧到如此程度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白瞎了他那混沌的名头。”

王尽安算是最了解皇帝心思的人,他心道,林锦文要聪明伶俐的紧,你心里恐怕更不舒坦了。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出口的,他想了下笑道:“皇上,林侍卫这是心眼实诚,也不是谁都肯在皇上面前没心机什么都说的。奴才倒是觉得林侍卫这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皇帝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倒帮他说上话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王尽安一脸苦楚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力道很轻,他忙道:“皇上,奴才得了什么东西皇上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奴才可不敢隐瞒您。林侍卫自打入宫到现在,一文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给过奴才。林侍卫耿直,心里没有这些弯弯道道。”

王尽安这话皇帝倒是信,王尽安收了哪个大臣的东西,后宫哪个宫妃赐下的物品,都会上报给自己的。就连萧如归有时也会给王尽安拿些宫外的小玩意,唯独林锦文什么都没送过。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皇帝也明白了,这林锦文的性子被林松仁养的天不怕地不怕,还不长脑子。看事光看表面,只要他自己认为是对的,管你对面站着的是谁他都能出言讽刺。谁都敢得罪,谁都不怕得罪。

想到这里皇帝心里是又觉得理应如此又有些生气,然后皇帝不高兴的说道:“刑部那边最近递上来的案子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问问林松仁这个刑部尚书是怎么当的,能不能管理好刑部?”

王尽安看着乱找茬的皇帝,心里也有些无语了。这林松仁当了林锦文的爹,也真是够倒霉的。上次皇帝因林锦文心情不高兴时,就怒骂刑部破案时间长,堆积的案子太多,责令林松仁加班加点的搞。现在刑部破案快了,皇帝又嫌弃案子太多天天上折子表功,责备人家刑部尚书没管理好。

都说这后宫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王尽安觉得皇帝的脸比后宫那些嫔妃的更容易变。

王尽安心里嘀嘀咕咕的,嘴里却是连连出声应下。

那厢刑部各官员被皇帝无端责备,林松仁心里就知道肯定是林锦文做了什么好事惹了皇上生气。林松仁看着被连累的同僚,也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让刑部的人既要加紧查案破案,又在心底决定查明案子后除了大事都不上奏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林松仁有预感,下次皇帝朝他喷火时肯定还能找到借口,例如查明了案情为什么不上报,是不是想故意隐瞒等等。

林松仁受到的刁难林锦文自然是不知道的,后面的几天他也没怎么和林松仁见面。皇帝不想见他,每天给他安排的活倒是不少,他每天都要和萧如归一起四处乱跑,最多的就是到广陵宫踩点去。

这期间林锦文让顾轻临故意回了一趟温家,把皇帝松口说要祭拜过太后说不定要立太子的事特意传给温家。林锦文这么做也是考虑了很久的,皇帝这人不会无端在他跟前说那些话的。皇帝说了就有被他泄露出去的准备,毕竟他是个没脑子的形象。

但泄露给谁,这个要有个取舍的对象。顾轻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现在正捧着顾轻临,心里惦记着他,会把朝堂上发生的事说给顾轻临听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再者,这件事也瞒不住的,周瑞心急手段又不咋地,温家的温相爷可和周瑞不一样。他权利大,说不定皇帝身边就有他的内线。顾轻临把这事说给温家正好,温家如果需要他打探什么消息,至少目前不会轻易放弃他。

至于林锦文自己,他相信周瑞现在暂时不想拉拢他了。因为他说任何话都是无意的,根本没想过站在周瑞那一边。

也许是得到了消息也许是别的原因,最近周瑞终于没有那么多事了,见到萧如归和林锦文后脸色好了不少,也不吹毛求疵的挑他们的毛病了,甚至还和善的说相信萧如归和林锦文之类的话。

萧如归对周瑞的变化有些惊疑,他对林锦文道:“大皇子这是怎么了?我们得小点心,免得被大皇子抓着什么把柄。”

林锦文打着哈欠道:“你想太多了吧,说不定他就是心情好,不想找事了呢。”对于林锦文这没着调的话萧如归也没放在心上,他心里一直紧巴巴的,生怕周瑞弄出个什么事端来。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直到祭拜太后这天,周瑞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弄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忌辰这天是个阴天,周瑞代表皇帝跪拜在太后寝陵前,痛哭流涕说着哀悼思念的词儿。二皇子周安站在他身边,一脸茫然,似乎根本不明白周瑞为什么哭。最后跪拜的时候还是小碗扶着他跪下去的,这样突兀的动作更显得他格外傻气。

五皇子周康不说了,年纪还小,能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已经很不错了。三皇子周祥是哭不出来的,他袖口上大概是抹了辣椒水,看到周瑞哭的不能自已的时,他擦了擦眼,泪水刷刷而流。

四皇子周容一直低垂着头,也许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泪流的无声无息的。

等祭拜时辰过后,一行人脸上悲痛万分的离开了。

二皇子周安懵懵懂懂的跟着众人,他在看到林锦文时,先是歪头愣了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他跶跶的走到林锦文身边,道:“见过你。”

林锦文忙给他行礼,小碗追上来看到林锦文打量了他一番后道:“原来是林侍卫。”

林锦文道:“上次不知是二皇子,还望二皇子恕罪。”

周安道:“谢你。”

小碗忙解释道:“林侍卫客气了,上次二皇子受伤,奴才心急没认出来,说话有些毛躁,本来一直想找林侍卫道个歉,只是一直没时间,林侍卫千万不要和奴才一般见识。”

林锦文白了他一眼,表情悻悻,他望着周安时又换了另外一副笑脸:“二皇子别客气,咱们以后就是亲戚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小碗看着他这表情,嘴角抽了抽,心道这林锦文还真如传言中的那般没脑子。

事情已经弄好了,林锦文和萧如归自然要回宫复命的,小碗说周安也准备入宫去拜见齐妃娘娘。众人便一起入宫。

周安大概对林锦文很有好感,一路上都巴巴的跟着,小碗拉都拉不走。林锦文对此场景那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对着小碗说:“二皇子这是喜欢下官,就别讲礼节了,一起走吧。”

小碗无语,望着周安拧巴的脸,只得同意。

回宫后,周安跟着林锦文一起去给皇帝请了个安。皇帝看到周安还有些惊讶,周安每次入宫都是直接被人带着到齐妃那里,很少来给他请安的。

听林锦文表功后,皇帝高兴道:“你这事办得好,朕重重有赏。”皇帝给林锦文的赏赐很简单粗暴,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林锦文看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周安站在一旁,然后在小碗的催促下有些不舍得去后宫见齐妃去了。

周安离开后,皇帝望着林锦文道:“没想到你和周安倒是合眼缘。”

林锦文笑道:“皇上,二皇子大概是看卑职面善吧。”

皇帝脸皮抽了下,心道,脸皮倒厚。他道:“周安难得喜欢一个人,你日后多陪陪他。”

林锦文根本不想和周安多接触,不管周安是真傻还是假傻,对他来说多接触就需要一直演戏,这实在是太累。

他想了下提前给皇帝打了预防针道:“是,二皇子不嫌弃微臣笨拙就是了。”

皇帝笑道:“你也知道你笨拙啊。”

林锦文笑笑,没有接话。

皇帝道:“这些天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就早些回去吧。明天也不用入宫了,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林锦文这下是真乐了,他不是工作狂,自然也喜欢休息的。谢恩后林锦文满脸笑意的离开,当然并没有忘记皇上赏赐的银子。

林锦文回到林家后,把银子递给顾轻临,自己便懒懒的躺在软塌之上休息了。大概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心底放松了许多,此时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说来这些天他早出晚归的,都没怎么和顾轻临好好说说话,更不用提别的了。

顾轻临看他整个人都堆在软塌上了,一副十分疲惫的模样,便道:“水苏力气大,让他过来给你按按肩膀吧。”

顾轻临只觉得说完这话,林锦文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诡异,他道:“怎么了?”

林锦文那么懒散的笑了下道:“教你一招,你自己暂时不能做的事,就忽略掉。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放任自己的丈夫和别人接触,我自认为有自制力,能把持的住,但万一上瘾了习惯了,怎么办?”

顾轻临手紧了紧,他道:“我自然是信你,也相信水苏不是那样的人。”这话他说的是铿锵有力,但心里想法却是复杂的。

林锦文不在意的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你看没人给我按,我也没事。这些能规避的风险就规避掉,以免麻烦。”这古人太相信卖身契这类的东西了,这事向来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顾轻临这才嗯了声道:“我明白了。”

林锦文没想到顾轻临会这么听话,不由的吃吃笑出声。顾轻临看着他,神色莫名。

翌日,林锦文沐休,很是清闲的睡了个懒觉。

而在林锦文睡觉时,皇帝在朝堂上宣布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身体有些不适,暂时让大皇子周瑞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