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晚上庆功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廖易喝多了, 大着舌头吹牛被老婆揪走。其他人跟吉米一起回基地, 江眠招手拦车, 肩膀上一沉多了一个背包。江眠回头撞上盛诚赫沉黑的眼, 盛诚赫抬起下巴示意, “刚刚物业打电话过来,说要检查什么管道, 你陪我过去看看?”

检查你个头!

“KILL要回家吗?”SUN回头说。

“嗯。”盛诚赫又把两个背包拿走, 松松的挂在肩膀上, 盯着江眠, “队长。”

“你们回基地吧。”江眠拿出手机叫了一辆滴滴, 说道,“明天见。”

江眠的车来的很快,江眠和盛诚赫坐进车就走。

其余几个人互相看了眼,SUN十分不解,“KILL要回家, 江哥去干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吉米拍了下SUN的后脑勺,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江哥又不是小孩。”

旁边周行忽然开口, “我订了晚上回南京的车票,你要跟我回去看看吗?”

孙俞霖默了片刻, 抬起眼皮,“你家物业也打电话了?”

“你一直想吃的那家网红涮羊肉。”周行声音无波,“在南京开了分店。”

一分钟后原地只剩下两个教练和一个SUN, 上单孤儿,真惨。

车程二十分钟,到达小区,江眠走在前面,盛诚赫紧跟其后。凌晨时分,小区寂静,幽暗路灯亮在深夜。两个人的脚步声异常清晰,到楼道入口,江眠回头,“拿门牌了吗?”

盛诚赫从背包里翻门牌,啪嗒一声,一个盒子掉出背包。盛诚赫弯腰去捡,江眠已经快他一步把盒子捡起来。

超薄情趣。

盛诚赫拿出门牌刷开了门,“走吧。”

江眠抬起眼,“你拿这个检查管道?”

盛诚赫修长挺拔,挡着门,玉白一张脸冷静,“真打电话了,中午打的,我接的。”

“物业留的是我的电话,怎么会给你打?”江眠把套扔给盛诚赫,大步往里面走,“什么时候买的这玩意?”

“刚刚你们吃饭的时候,楼下有个便利店。”

江眠靠在电梯壁上按下楼层,乜斜盛诚赫。盛诚赫也不避讳,直勾勾回看江眠,看了一会儿,江眠耳朵有些热,空气略逼仄,咳嗽一声移开眼,“挺会玩。”

盛诚赫沉默,不回答这个问题。

电梯停下,江眠走出去开门,灯没打开就落入盛诚赫的怀抱。炽热的呼吸落到江眠的脖子上,盛诚赫咬着江眠的后颈,圈着他,嗓音沙哑,“江眠,知道我骗你,你还跟我来?”

“我回我自己家。”江眠侧头避开,“开灯,盛诚赫。”

“不开。”盛诚赫吻住江眠,加深了这个吻。

江眠同意跟他过来,那就是同意了做这个事。盛诚赫很会顺杆爬,有台阶立刻就上了,不能给江眠反悔的机会。

两人结束在床上,江眠趴着取了一支烟点燃,这玩意上头,他还微醺,灵魂到身体都在颤抖。烟只抽了一口,盛诚赫就拿走了他的烟摁灭,盛诚赫把下巴放在江眠的肩膀上,低头亲他。

“没完了?”江眠开口嗓音沙哑,他清了清嗓子,“别搞事。”

盛诚赫低笑,嗓音沙哑,“哥。”

一声哥叫的江眠半边身子都酥了,半晌才发出声音,“别乱叫。”

“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嗯?”

“老公吧。”江眠脸皮比城墙都厚,下巴搁在手臂上,“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公。”

盛诚赫大笑,连带着床都在颤抖,他把脸埋在江眠的脊背上,片刻才撑起来,亲到江眠的肩胛骨,“江眠。”

盛诚赫的嗓音哑的恰到好处,缓缓的撩拨着江眠的灵魂。江眠闭上眼,就是脸上挂不住,那些东西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江眠原本想缓一下去洗澡,闭上眼就睡着了,醒来是被胸口的刺痛逼醒,江眠捂着胸口蜷缩着睁开眼推身边的盛诚赫,“小诚。”

盛诚赫睡的很沉,乍然被吵醒他的眼睛里有雾,还没清醒,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光从没有拉窗帘的窗户照射进来,落到床上的江眠身上,江眠嘴唇惨白,说话十分吃力,“帮我拿药。”

盛诚赫大脑轰的一声,清醒了,他跳下床直奔门口找到江眠的背包翻出药,冲回来的时候发现没水。又去厨房接水,玻璃杯盛满滚烫的热水,盛诚赫端到床边半跪着把药送到江眠嘴边。

江眠被热水惊到了,把药干咽下去,“你不烫么?”

盛诚赫盯着江眠,“嗯?”

“把水杯放桌子上。”江眠说。

盛诚赫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江眠握住他的手发现手心一片红,江眠蹙眉,“穿件衣服去。”

盛诚赫在家裸|奔。

盛诚赫拿到T恤和牛仔裤,江眠的疼没那么严重坐起来穿衣服,“叫个车,现在去医院,我觉得不太好。”

盛诚赫拿出手机找到打车软件,突然抬手猛地把手机砸向墙,巨大声响。江眠愣住,盛诚赫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江眠反应过来扑过去抓住盛诚赫的手,“干什么?盛诚赫!”

盛诚赫对上江眠的眼,清明些许,又去翻江眠的手机,嗓音哑的仿佛含着棉絮,“对不起,我叫车。”

盛诚赫刚刚快要疯掉,他无法排解那种疯狂的焦躁不安,他很害怕。盛诚赫输入地址,司机接单,还有五分钟能过来。

盛诚赫站起来,“江眠。”

“摔手机干什么?”江眠伸手,“拉我一把。”

盛诚赫连忙拉起江眠,扶着江眠到门口让江眠坐着,蹲下去给江眠穿鞋。鞋子穿好,盛诚赫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去,慌乱的翻着江眠的包。

“身份证,卡,手机,其他的不需要。”江眠出声提醒,“不用背包,装口袋就行。”

上车江眠才发现盛诚赫还穿着居家拖鞋,T恤也穿反了,江眠转头看窗外,天已经彻底亮了。心脏隐隐的疼,有些喘不过气。

到医院挂急诊做检查,江眠又打给廖易,廖易比较靠谱。

八点廖易急匆匆赶到医院,江眠送去做全身检查。

“昨天打完比赛就应该直接来医院,而不是去庆祝。”廖易拍了下脑门,十分懊恼,“怪我疏忽。”

盛诚赫站在空旷的走廊,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片刻后他拿出江眠的手机找到舅舅的电话打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盛诚赫说,“是我。”

“诚赫?怎么这么早跟我打电话?有事?”

“帮我约心理医生。”盛诚赫顿了下,道,“我接受治疗。”

中午医生给出建议让江眠住院,盛诚赫回基地收拾江眠的东西,医院只剩下江眠和廖易。

“怎么那小子看起来也不太正常。”廖易拆开外卖包装盒,把午餐摆到桌子上,“我真是愁啊,虽然我们拿到了世界赛的名额,我一点都不开心。你这样,盛诚赫那小子又不太正常,我们拿什么打世界赛。”

“盛诚赫哪里不正常?你闭嘴吧,他正常着呢。”

“昨天你在赛场上出问题,他把胳膊抠流血,今天早上他又要抠,被我拦下来了。我已经联系心理医生了,我们整队人都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胳膊抠流血?我怎么不知道。”

廖易一脸漠然看着江眠,“那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盛诚赫一直没脱衣服?”

刚滚过床单,怎么可能没脱衣服?早上盛诚赫还穿的短袖。

江眠若有所思,拿过筷子吃饭,他这个是病毒性的,输液吃药就会没事,“世界赛我能打,他不受刺激就不会有事。”

“真有问题?”

“嗯。”

“卧槽,那KG之前没撒谎啊。”KG放出去的消息就是盛诚赫有病,盛诚赫一直没上场的原因也是这个。

“心理医生我会给他找,你就不要提了。”

吃完午饭盛诚赫就到医院了,江眠又给盛诚赫点了一份外卖,靠在床头玩游戏,“买新手机了吗?”

“嗯。”盛诚赫坐在床边给江眠削黄桃,江眠放下手机看盛诚赫,“这么热你穿外套干什么?”

盛诚赫穿了件浅色的衬衣外套,看起来清隽少年感十足。

“不热。”盛诚赫把黄桃送到江眠嘴边。

江眠咬走黄桃,汁水溢开,他握住盛诚赫的手解开衬衣袖扣,盛诚赫蹙眉,“看什么?”

左胳膊没有,江眠仰头咽下黄桃,又掀开盛诚赫的右胳膊。顿时皱眉肉疼,一片血红,明显血痂被抠掉的痕迹,伤口暴露出来。

“怎么回事?”

“蚊子咬的。”

“放屁!”江眠卷起盛诚赫的衬衣袖子,护士正好这时候进门,江眠说,“小姐姐,我弟弟的胳膊擦伤了一块,用什么药?”

“怎么这么严重?”护士看到血淋淋的伤口,啧了一声,“我去给你拿吧,我那里有云南白药药粉。”

“谢谢。”

护士出门,江眠回头猝不及防撞上盛诚赫阴鸷的眼,他阴恻恻盯着门口的方向看。江眠捏着盛诚赫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对视,“别用这个眼神看人,很不友好。”

“我想弄死她。”盛诚赫咬牙切齿,“江眠,你没有这么温柔的哄过我!”

“你再抠一次,这辈子都别想我温柔的哄你了。”江眠凉凉道,“我只喜欢你,明白么?我温不温柔都只喜欢你!”

盛诚赫直直看着江眠。

“老廖跟我说你自残,我很难过。”江眠抬起眼注视盛诚赫,语气缓了下去,尽可能让自己温和,“盛诚赫,我很粗心,我看不到一些细致的东西。我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喜欢你的人,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