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忘情怎么都没有想到,朝堂之上的奸佞尽数被安禄山收买,皇上听信谗言被奸臣蒙蔽,竟然力保安禄山而将镇守雁门的玄甲苍云弃之不顾。
想要皇帝相信安禄山造反,竟是必须要他见到安禄山的大军打到长安,然而到了那时,大唐还是大唐吗?
圣上如此荒唐,这大唐的江山......还守得住吗?
降罪诏书几乎在谢荣恩话音落地的时候就到了他们手上,看着有恃无恐随着宫中来人返回长安的监军,燕忘情目光森然,仿佛从地狱归来的冷面修罗。
尚且不知道军中变故如此之大的薛直匆忙赶到燕执所在的营帐,外面,王不空正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营帐周围守着那队陌生的士兵,看上去并不像有敌意的模样。
“将军。”不等薛直走过来,王不空便放下拳头赶紧迎上去,凑在薛将军耳边将方才的情况解释了一下,然后才犹豫着开口,“阿执绝无认识这些人的可能,可那人看阿执的模样,明显不正常。”
他是破阵营的统领,燕执在凭军功升到副职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见过什么人他心里都有底,这都是什么事儿?
“让飞羽营盯紧了外面的军队,其他等我出来再说。”沉声留了一句话,薛直捏了捏拳头,然后就要进营帐。
“这位将军,陛下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去。”伸手将人挡在外面,同样一脸懵的江旐挑了挑眉,“趁这个时间,不如我们来说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瞳孔一缩看着眼前之人,薛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说道,“跟我来。”
陛下?
难不成是造反之后自立为帝之人?
越想越不踏实,薛直的脸色很快沉了下来,方才已经看过关中几乎大半士兵皆身上带伤的情况,江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另一边,燕执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因为心里堆积的事情太多,就算药里加了不少安眠的成分,他也还是很快醒了过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在脸上拂过,燕执皱了皱眉,然后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阿政?”
“别怕,是我。”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执身上没有多少力气,眼中还带着些许迷茫,似是不知道之前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他......回来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手臂还能动弹,燕执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一不小心又扯着包扎好的伤口,整张脸都疼的皱在了一起。
“别乱动弹,他们说你伤的很重,若不是又那些从其他地方来的大夫,你就没命了。”心疼的看着那又渗出血的伤口,嬴政恨不得自己来替这人受这份罪,“来犯的敌人已经被打退了,我们现在在雁门关,将你带回来的那位将军也无事。”
“竟然真的回来了......”双目无神回了一句,燕执看着头顶简陋的帐篷,许久才将心中的激动压下去。
脑子一清醒,其中诸多不妥之处便都浮现在了脑海之中,看着自己身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燕执低声喃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回来,但是当年我并没有受这么重的伤,阿政,你没事吧?”
“没事。”皇帝陛下依旧皱着眉头,只是声音柔和了许多,“这里便是你之前说的……大唐?”
燕执脸色一黯,然后点了点头,“若不是咱们大秦苍云忽然出现打退了狼牙兵与奚人主力,雁门关很快就会失守,苍云也会......背负污名、苟且偷生......”
“现在的中原还不知道安禄山的贼子野心,皇帝偏听偏信,苍云余部在朝中孤立无援,我们的粮草被扣押,已经陷入了绝境。”燕执神色冷淡,然后继续说道,“我不应该死在这里,而是三年后的狼牙大营。”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别多想。”脸色不怎么好的嬴政看着整个人都蔫儿了下去的燕执,想说道几句也狠不下心,只得让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随我们一同过来的,只有之前派去协助蒙恬镇守九原的五万玄甲苍云,你该庆幸蒙恬和那三十万大军没有跟着过来。”
这里的皇帝昏庸无能,他不介意接过来自己打理。
一脸惊恐的看着勾唇冷笑的嬴政,燕执猛的坐了起来,连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了,“这儿不是咱们的地盘,你别胡来!”
就知道燕执会这么说,嬴政低声斥了几句,到底舍不得说重话,只是放轻了力道帮他缓解疼痛,“现在不会乱来,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不会乱来你自己清楚。”
埋在嬴政肩膀上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将自己从疼痛中缓过来,燕执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闷声说道,“我才不会有事儿,没了我,你们在这里怎么办?”
“知道就好,再睡一会儿吧。”知道这人只是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嬴政轻柔的将人按了回去,“我在这儿,不会出事。”
燕执听话的点点头,想着等他伤好些再去看薛帅和军师,嬴政既然说了不会轻举妄动,那就不会趁他不注意发兵。
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身边有人守着的燕执安心极了,没一会儿便再次睡了过去。
将刚才弄乱的被子盖好,确定燕执一时半会儿不会再醒过来,嬴政眯了眯眼睛,然后起身朝着外面而去。
各自交换了消息的薛直和江旐站在外面,脸上如出一辙的僵硬,薛直没想到营帐里那位竟然是一扫六合的秦始皇嬴政,江旐更是没有想到他们一眨眼竟然来到了千年之后的后世。
更让二人想不到的是,一个燕执,竟然和双方都关系匪浅,他们往常怎么没发现身边有这么个神仙?
掀开营帐从里面出来,嬴政扫了一眼守在外面的众人,神色不变走了出去,“说吧,什么情况?”
将刀盾都背在身后,江旐神色一正,然后将方才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陛下,这里距大秦千年后名为‘唐’的朝代,此处为雁门关,正处在战乱之中......”
“这些朕知道,说战事。”看着似乎还没有缓过来的江旐,嬴政捏了捏眉心,然后看向旁边玄甲染血的将军,“若是没有猜错,你便是阿执口中的薛帅、薛直将军了。”
艰难的看着活生生的千古一帝,薛直嘴角抽了抽,终归还是叫不出那个称呼,只是含糊应了一句,“正是在下。”
如今关外除了狼牙还有近五万的大秦玄甲苍云,若是这位陛下心血来潮想要重整河山,这雁门关他们绝对守不住。
而让这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屈居人下,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是敌是友,尚且不可说啊。
知道眼前这人在担心什么,嬴政负手走在前面,然后不紧不慢说道,“不必担心,只要阿执好好的,朕不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听着嬴政的话,薛直沉默了片刻,然后郑重行了一礼,“多谢陛下。”
“现在言谢还为时过早,如今这雁门关可谓是危机重重,你们确定不用朕插手?”嗤笑一声瞥了一眼跟在旁边的玄甲将军,嬴政勾了勾唇角,“你们现在应该已经身处绝境了吧?”
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薛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驳道,“苍云虽损失惨重,却还不至‘绝境’二字。”
嬴政没有急着反驳,只是和江旐说了几句,让他出去将外面的部队安置好,不只这里的军队陷入了绝境,他们身上的粮草也没剩多少。
他们离开的突然,又怎么能想起来多带些粮草,这雁门关分不出粮草给他们,只他们身上带着的那些,最多撑不过三天。
既然这样,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他就要好好想想了,毕竟那个所谓的大唐皇帝是个亲疏不分的,而且就算是个明君,他们的关系也绝对不会好到哪儿去。
没有哪个皇帝想要自己的地盘上有其他人称皇,大唐皇帝是这样,他嬴政更是如此。
若不是为了阿执,就算只有五万兵马,他也不介意从这战乱四起的边关开始,一点一点把天下打回来。
明白如今的情形,薛直知道若是这人有那心思普天之下没有人能阻挡的了,也只是拦住了想要说话的王不空,听传令兵将监军谢荣恩哪儿的变故说完后便拎着陌刀朝着点将台而去。
“变数到了。”缓缓吐出来几个字,嬴政宽袖一挥,然后带着身后几个士兵一同跟了过去。
他很想知道,阿执当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手中拿着朝廷的降罪诏书,燕忘情拿着陌刀的手有些颤抖,语气中恨意滔天,“将军,朝中如今奸臣当道,众多将士战死,我们遭此重创,定要报仇雪恨。”
薛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点将台下仅存的将士,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恨意,他们不在乎雁门苦寒,不在乎恶战死伤,但是唯有一点不能触及,那就是属于战士的荣光。
默默的将诏书上的内容看完,薛直攥紧了拳头, “战时断粮,安禄山这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朝廷之上尽数被奸佞收买蒙蔽,皇帝力保安禄山而弃我苍云忠义将士于不顾,又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为驻守大唐边关而埋骨沙场的兄弟们?”申屠远恨恨开口,兄长重伤至今仍未醒来,一起出关的弟兄只回来了一小半,如此大仇,如何不报!
“将军,我们要报仇!”
“报仇——”
耳边报仇的声音震耳欲聋,薛直面色沉重,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将诏书扔进了火盆,“我们在自己的雄关之外溃败而归,令军旗蒙羞,自今日起,玄甲苍云第一要务,覆灭狼牙!”
仿佛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充满了仇恨的士兵,嬴政抱着手臂,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位将军看起来不像是死板之人,既然如此,他们或许可以合作一下。
他大秦的士兵无甚损失,而这些人熟知敌方情况,如今他们都没有粮草,那所谓的朝廷以后再收拾,当务之急,是先抢回来些粮草。
叛军既然筹划多年,准备的粮饷肯定不在少数,现在知道他们这支军队的人不多,这时候不去抢,难不成还留着他们攻打中原吗?
阿执被伤成那样,他答应不对唐皇下手,可没说什么也不做。
伤了不该伤的人,总该付出点代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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