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宁和许洛风新办的公司名字定为“壹风娱乐”, 许洛风会选“壹”字, 是取了“斯艺”里“艺”的谐音,这样既不明显惹人注意, 又有纪念意义。
一天周六,沈斯宁去风桦大厦找许洛风有事,谈完事情已经将近下午六点。
许洛风因为公司资金周转的事约了某银行的副行长吃饭,问沈斯宁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沈斯宁想到虽然公司是他和许洛风一起合办的, 但他就是个甩手掌柜, 几乎都是许洛风在对外应酬所有的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答应同去。
开公司就免不了和银行打交道, 酒席上一轮一轮地敬酒,沈斯宁作为陪客也被接连敬了好几杯, 喝的都是度数很高的白酒,沈斯宁有些不胜酒力, 借口上洗手间逃了出来,才避免被灌晕的命运。
他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风才清醒了一点, 许久不应酬, 上来就喝那么多白的还真是吃不消。
回到酒桌上, 喝得一脸通红的副行长正拉着许洛风聊天,“许总你放心,贷款三天内就能批下来,我亲自去找行长签字!”
沈斯宁不记得许洛风喝了几杯, 但他应该酒量很好,脸色都没怎么变。
许洛风举起酒杯和副行长碰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就劳您费心了。”
副行长喝了口酒,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和风桦这样的大公司合作,对我们银行来说,那是互惠互利,许总又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你的事对我来讲就是头等要事!一定要放在心上的!”
沈斯宁听他们互相吹捧,忽然福灵心至问了句:“是不是像风桦这种级别的大公司找贵行贷款,贵行就会大开方便之门?小公司贷款就比较难?”
副行长一愣,然后笑着说:“这也不是我们一家银行的做法,大公司信用好,利润有保证,小公司嘛,风险性就大了,在验证它的信用资质的时候就会多花费些时间,这都是正常的。”
沈斯宁喝了口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为什么斯艺的老板找你们贷款,你们直接就给人拒绝了?斯艺的信用也不至于那么不堪吧?”
“斯艺?”副行长一下子没想起来“斯艺”是哪家公司,看了一眼旁边的助理,助理连忙在他耳边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悄悄话。
“哦,你说那家公司啊。”副行长打量起沈斯宁,是个清俊贵气的青年,许洛风带他来说明两人应该关系匪浅,但许洛风并没有介绍他是谁,副行长心里不禁打起鼓,但脸上不露声色,笑眯眯地问许洛风,“不知这位是?”
沈斯宁朝副行长笑了下,抢在许洛风前面先自我介绍:“我只是在许总手下干点杂事的闲人,身份不足挂齿,因为斯艺的老板我见过几次,想起来他是因为在银行贷不到款才破产了,有些好奇银行为什么拒绝他而已。”
副行长猜想沈斯宁大概是许洛风公司的部门经理之类的人,本不想搭理,但这时许洛风也开口问道:“是啊,我和斯艺的沈总也打过几个照面,看上去挺能干可靠,不知贵行为什么不愿意贷款给他?”
副行长见许洛风发问了,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挪动肥胖的身体靠近许洛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既然许总都问了,那我就透露一点,这个沈总啊,他得罪人了!”
沈斯宁和许洛风相视一眼,沈斯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他朝许洛风眨了下眼,许洛风立即心领神会地问副行长:“是什么人?还能左右银行贷款的事?”
副行长面露尴尬,摆摆手道:“我们也没办法,对方是某个房地产集团的老板,搞房地产的你们懂得,往来大了去了,总得给大客户这个面子。”
搞房地产的?沈斯宁脑中灵光一闪,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姓冯?”
副行长惊讶得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说完反应过来,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懊恼地说“这可是你自己猜的,不是我说出来的。”
沈斯宁嘴角冷冷地勾了下,他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今天终于有了答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兜兜绕绕,居然还是他!
酒席上搞了这么一出,副行长也没心思喝酒了,闲聊了两句,借故匆匆退席离场,这顿饭就算吃完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许洛风在酒店外面找到沈斯宁,眉宇间隐含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陷害的你?”
沈斯宁嘴里叼着根香烟,烟头半明半昧,烟雾缭绕中,眼神蔑然,淡淡“嗯”了声。
“你准备怎么做,需不需要帮助?”许洛风问。
沈斯宁夹起香烟,吐了个烟圈,挑着眼尾看着许洛风,悠悠地说:“不用。你放心,这点小事我要是还不能自己解决,以后还配在这个圈子里混?”他顿了顿,问,“对了,一直想问你,你和奕宁是什么关系?”
许洛风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提他?他是我母亲好友的儿子,因为在娱乐圈,所以长辈托我多加照顾,其他,倒也没什么交情。”
沈斯宁点了点头,轻笑着说:“没什么交情那最好,不然我还得看你的面子。”
“你要做什么?”许洛风察觉到沈斯宁眼底的狠意,不像往常随性的那个人,不免有些心惊。
“不做什么。”沈斯宁掸了掸烟灰,把烟放回嘴里,“和谐社会,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
奕宁拍完夜戏,回到保姆车上,准备回酒店休息。
他拍的这部戏在某影视城取景,位处郊区,去酒店要经过一段没路灯的乡间小路。
已经是深夜,荒郊野外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原本匀速平稳行驶的保姆车车身忽然震动了一下,接着车后门传来了一身巨大的响声,司机一个急刹车,在座位上闭目养身的奕宁整个人差点没扑出去。
“怎么回事?”奕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爬起来恼怒地问助理。
助理连忙下车找司机查看是什么情况,原来是车胎爆了,还好有备用车胎,只是换车胎得耽误上一阵时间。
奕宁累了一天,想早点回酒店休息,算了算从这里到酒店的距离,走回去也比在这里等换车胎快,于是下了车和助理说自己走路回去。
助理是个不善言辞的妹子,出于责任心想跟着奕宁,但奕宁嫌她木讷不想和她走一路,命令她等车修好了跟车回去。
奕宁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个错误的决定后悔一生。
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被人一棍子敲晕装进了麻袋里,等再次醒来,已经身处在一个破旧小旅馆。
“醒了?”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奕宁眼皮动了动,皱了下眉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才缓缓睁开眼。
面前站了个高大的男人,头顶有一盏白炽灯,强烈的光线照下来,男人的面目因为逆光模糊不清,奕宁好不容易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惊讶地瞪大了眼,“怎么是你?”
说完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失败了,因为他此时正被人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手被反绑在椅背后,两只粗的麻绳毫不怜香惜玉地磨红了奕宁保养得娇嫩白皙的皮肤。
“是我,你好呀奕影帝,咱们又见面了。”
绑人的人自然是沈斯宁,他了解到了奕宁在这里拍戏,找人在他的保姆车上动了手脚,本想等司机和助理不注意把人从车上掳走,谁知道奕宁这么蠢,单人自投罗网,沈斯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绑了回来。
“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绑架!是犯罪!我警告你现在立刻放了我,否则我一定会起诉你!”奕宁愤怒地红着眼睛瞪着沈斯宁,恨不能在沈斯宁身上咬下一块肉。
“你现在就是我砧板上的一块肉,说话还能这么硬气,你是真不怕死啊?”沈斯宁弯唇,“起诉我?你不问问你自己还有没有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吗?”
奕宁一听沈斯宁话里的意思,眼里顿时漫上恐惧之色,抖抖索索声音低了很多:“你到底想要干嘛?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绑我过来?”
“无冤无仇?”沈斯宁冷笑一声揣上奕宁坐的椅子,奕宁控制不住地叫了声,惊恐地闭上了眼。沈斯宁冷声说,“不是你挑唆冯聪出面找银行,不让银行贷款给我导致我破产的?”
奕宁头冒冷汗,眼神因为心虚四处飘忽不定,这件事沈斯宁怎么会知道?!
沈斯宁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捏着奕宁的下巴抬起来,眉眼冷峻地看着他,“不敢承认?”
奕宁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沈斯宁的力道捏脱臼了,眼睛里迅速浮上雾气,求饶道:“没……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气不过想给你个教训,但我没想到会害你直接破了产,我是想就算银行不给你贷款,可你家里有钱啊,我真不是故意想害你破产的!”
沈斯宁松开对奕宁下巴的桎梏,不屑地冷哼了声:“还以为你会多硬气,三言两语就吓得你全招了。我再问你,你有没有找过私家侦探跟踪我和萧景寒?”
奕宁疯狂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又不承认了?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说不定还能网开一面放你一马,否则——”沈斯宁拉长了声音故意没把话说完,他想诓一诓奕宁。
奕宁心急如焚,要不是手被绑着,他都想举手发誓了,“我真没有找过私家侦探,你想想看,我那么讨厌你,巴不得永远看不到你,为什么要找私家侦探调查你的行踪,这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
奕宁说的有道理,看来这件事和他无关。
奕宁见沈斯宁沉默,心里没底,奋力挣扎晃动椅子,“沈总,害你公司破产是我的错,我愿意弥补,我可以把我拍戏赚的钱都补偿给你,你前程大好,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做犯法的事啊!求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追究!”
奕宁在沈斯宁面前一直表现的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现在这副低声下气求原谅的狼狈模样,让沈斯宁看得心里大呼痛快。
“放心,只要你再答应我做一件事,我马上就放你走。”沈斯宁抿着嘴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然而笑里却没有丝毫热度。
奕宁看见了一线生机,立即眼冒精光地问:“什么事?我都答应!”
沈斯宁拿出一个dv机,“很简单,帮我录两段视频。”
直觉告诉奕宁,沈斯宁让他录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犹豫地问:“什么视频?”
沈斯宁挑起眉梢冲他眨了眨眼,“我知道你和齐媛、冯聪都有一腿的事,周旋在他们夫妇俩中间你还能不翻船,这点我还是相当佩服你的。你只要在视频里分别承认和这两个人在交往,录完视频我就会放你走了。”
奕宁眼里刚刚因为看到希望迸发的光芒逐渐熄灭,要是同意录,等同于他就有了把柄在沈斯宁手里,到时候沈斯宁拿视频威胁他,让他做什么他都得答应,这样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可能。”奕宁冷静下来,不认为沈斯宁真敢拿他怎么样,咬牙硬撑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我绝不会答应你录这种视频!你要是敢撕票,警方绝对会查到你头上,要死大家一起死,你休想要挟我!”
沈斯宁灿然一笑,拍了拍手:“不错啊,终于想清楚我不敢撕票了?但是,你听,嘘——”沈斯宁拿食指抵在唇边,让奕宁听房间外面的动静。
他们在的地方是个破旧的小旅馆,房间隔音不好,隔壁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断有吵闹的音乐声传过来,奕宁越听眉头越皱,沈斯宁在玩什么花样?
“听见了吗?”沈斯宁含笑说,“隔壁是个酒吧,你不同意录,可以,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我可以让人拿两瓶酒灌你喝下去,等你醉成一滩烂泥,再把你往酒吧门口一扔,你猜,会不会有人捡你回去?连明天热搜的标题我都想好了,‘奕宁深夜买醉,与不明男子一夜纵欢’。啧啧啧,你说说,要是你的那些妈妈粉、女友粉、事业粉,知道你是个私生活糜烂的gay,她们还会支持你吗?”
奕宁被他说得脸色一通惨白,半晌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沈斯宁,你好卑鄙!下流无耻!”
“对付你这种人,难道还要用什么高尚的手段?”沈斯宁居高临下地站在奕宁面前,冷酷地抬起下巴,轻蔑地说,“你在我眼里,跟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