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要不要喝点什么,你怎么会这么难受。”封衡从屋里出来,站在司云身后,连忙轻拍他的背脊,一脸担忧,恨不得这晕船能转移到他身上。
司云摇了摇头,活像死了一遍,“给我拿杯温水,喝了可能会好点。”
司云上辈子没晕过船,去游轮几次就像是在平地上,这辈子倒是体会了一番。他本来还打算在船停歇的时候钓鱼,现在别说钓鱼,让他能安然坐在甲板上就已经千感万谢。
看来这一路他是要在床上睡过去了。
喝了点封衡弄来的温水,温热的水流落入胃袋,让他感觉好了一点,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封衡,扶我进屋,我要躺着。”司云也不知道晕船的原理是什么,但躺着应该要比坐着好一点,躺在床上,那摇摇晃晃,或许还能当时摇篮吧。
封衡急司云之所急,转身就半揽着司云往船舱里走,把司云扶着进了船舱,他往船长那里走去,想买几床棉絮。船里有棉絮,但封衡担心司云冷,在河上出行,冷气嗖嗖的从船底飘上来,如今司云已经晕船,要是再被冷到感冒,他不会原谅自己。
热点总比冷点好,也是他们没有坐船的经验,才没有准备那些棉絮。
到了船长屋,封衡发现竟还有不少的人在那里买棉絮,船长屋里也放了不少的棉絮,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买棉絮的人多,封衡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抢到几床,夹在腋下就往船舱走。不过没走两步,他面前经过一个矮矮胖胖很是富态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打量了他几眼,突然就怼在了他面前。
封衡心里记挂着晕船的司云,也没仔细看那人长什么样,以为那人也要去买棉絮,就往旁边移了两步让开位置,可不想他往旁边移,那人也跟着往旁边移,他又移,那人也跟着移,如此来回几次,封衡停下来,打算让那人走,可谁想那人也停了下来不动。
封衡再感觉不出来这中年男人是故意拦自己的就是很蠢了。
他低头,看向只到自己胸口的中年男人,怒气有点隐忍不住。正要诘问,才发现那张脸有点眼熟。
“冯掌柜?”封衡暴涨的怒气像气球一样被戳破,“怎么是你?”
长得矮不被高个子看在眼里的冯掌柜委屈极了,抹了一把脸,他才无奈的开口:“我从那边走过来,本来也想买两床棉絮,看到了你,就想着过来打声招呼,可谁想你压根不往下看。”
长得矮也不是他的错啊。
这下换得封衡有点尴尬了,但这也不怪他,谁让冯掌柜要在这个时候出来,他惦记着晕船的阿云,只想快点回去,可不就没心情打量拦着他的人。
“冯掌柜,阿云有点晕船,我得赶紧回去,我们住在大云舱,你要不一会儿来找我们吧。”封衡有点急的说道。
“好,那你赶紧回去,我一会儿来找你们。”冯掌柜笑着道,能在船上遇到认识的人,这感觉好极了。
他连忙也去买了几床棉絮,回到自己舱里,大冬天就是冷,要不是为了生意,这大元旦的,他宁愿待在家里和妻子儿子玩耍,也不愿出门。
放好棉絮,冯掌柜就往大云舱去了。船上的每个舱名字,方便好找。到达大云舱,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封衡站在门后,邀请他进去。
“冯掌柜,请进,我刚和阿云说起你。”封衡和冯掌柜不是很熟,言语间也就没有那么熟敛。
冯掌柜也不在意,朝封衡笑了笑,就进了船舱。要是他和封衡有那么熟,早先在船上遇到的时候就不会拦人了,而是直接上前叫名字。
冯掌柜一进去就看到了趴在床边呕吐的司云,吓了一跳,“司小老板,你怎么晕得这么厉害?!”
司云晕沉沉的盯了一眼冯掌柜,“你能别那么看我吗,你这样看我我都以为自己怀孕了。”
冯掌柜干巴巴笑了一声,行,不看就不看。不过他倒是很高兴司云和他这么说话,其实他和司云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比之前近了,都能开玩笑了。
“冯掌柜,你怎么这个时候出门?”司云又吐了一下,虚弱的问道。
封衡连忙拿帕子给司云擦嘴,冯掌柜让开一个位子。他摸了摸大大的肚皮,苦恼的说:“还不是为了做生意,府城那边要果酒和果酱要得急,元旦这几天生意好,花钱的人多,这些货物就卖得紧俏,哎,忙完这一单,我也要好好休息了,可累死我了。”
“对了,司小老板,你们出门做什么?难道你们也要把生意做到其他县城去吗?”冯掌柜好奇的问道。
司云摇了摇头,说:“不是,是封衡的爹娘找到了,我们过去看看。”
县衙发生的事情城里知道的不少,冯掌柜和封家村走得近,这变故他不可能不知。甚至在等封元章消息的时候,相熟的那几个掌柜,比如翠云坊的二掌柜,绿地楼的廖掌柜都来看了他,甚至有过一面之缘的梦蝶园黄掌柜都送了一份礼物,陈县令自不必多说。
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果然冯掌柜听到这话没觉得奇怪,反而很是激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准备好见泰山大人他们的礼物了吗?你这个算是第一次登门吧,当初我第一次见我妻子父母的时候,也紧张得不行。”
司云没想到冯掌柜的话题转变得还挺快,愣了一下才笑着道:“礼物准备好了,不过可能还有点不够,我准备到了府城再看看,选点更好的。”
冯掌柜来了兴趣,说:“这方面我有经验,我可以帮你出点主意。我看看,我家那岳父喜欢摆弄一些小玩意,比如玉件,你买了吗,还有什么漂亮的美人绣像,收藏起来好看得很……”
冯掌柜在这方面还真是有经验,光是坐在司云的床边就说了一个上午,直到口干舌燥才停下来,也是怪异,听冯掌柜侃天侃地,司云居然感觉没那么晕了。
难道是习惯了?
冯掌柜走后,司云不由得感叹道:“不容易啊,出趟门受这么大的罪。”
正说着,他突然被人半抱起来,轻抚着胸口,不轻不重的力道按摩着他的胃部,那手掌很大很烫,暖人的温度透过衣衫直达胸口,让司云感觉又好多了。
“封衡,你真贤惠。”司云不由得又感叹。
封衡垂眸盯着司云,看他脸色真的好了不少,心里才略微有些放松。随后,想到什么,他黑色眸子里带上了一点笑意,低头凑近司云的耳边,笑着说:“刚才你说岳父岳母?”
司云:“……没错,咋了,你有意见?”
这体位上面封衡占了便宜,还不准他在嘴巴上占占便宜了?
“没,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管是岳父岳母还是公公婆婆。”
公婆?封衡,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得寸进尺!
眼见司云要炸,封衡可不想刚恢复精神气的司云又焉哒哒,连忙说自己错了,不该这么说话,司云也想着封衡前些日子情绪不怎么样,也就不和他计较,两人在船舱里装模作样的斗了一会儿嘴,就安静了下来。
“阿云,你觉得冯掌柜是真的恰巧遇到我们吗?”满足的抱着司云,封衡低声问道。
司云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了一点眼泪,神情有些倦怠,“管他是不是巧合,这船上有熟悉的人,路上说说话,反正能解闷,他不说,我们也不问。”
封衡听了,明白了。
从青山县到府城,走水路一共要五六天,司云晕船就晕了一天,还剩下四天。接下来的三天,冯掌柜天天就往司云封衡这个船舱跑,每天给司云出出讨好岳父岳母的小主意,还友情送给他一些小玩意,没几次,就和司云封衡他们混熟了,待在他们这个舱里的时间比他自个儿舱里的时间都多。
眼见着府城要到了,冯掌柜终于提起了他这次的主要目的。
“司小老板,不知道你们走了之后,那封家村还做不做果酒生意啊。”冯掌柜笑着说,他表情虽然看着轻松,眼神却透漏出了一点紧张。
从封家村弄出来的果酒,让吉祥酒楼很是大赚了一笔,如今吉祥酒楼四成的收入就是果酒赚来的。可他也知道果酒是司云给封家村的,所以在得知司云和封衡定了船票之后,他也立刻定了一张,他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问问那果酒还有没有。
司云笑了笑,没把冯掌柜这小心思放在眼里,只说道:“封家村还做果酒,我不拦着他们。”
“那其他的酒呢?”冯掌柜又问,“之前我听王林文说他们好像在准备别的酒。”
那应该是蒸馏酒了,司云又笑,“他们能做就做,我同样不拦着,不过做出来的味道我不能保证。另外冯掌柜,我透漏给你一个消息,之后我们酒楼也会做酒,或许还有一些新玩意出来,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不动声色的给他们酒楼打了一个广告,还拉了一个客户。
冯掌柜听了,消化完司云的话,登时就有些激动,“你们酒楼果真要做酒?那行,到时候我一定来看!”
冯掌柜是真激动,果酒都是司云折腾出来的,他做出来的酒,肯定味道也不差!如果能从司云那里弄点出来,也一定能赚钱。
第五天,船到了地方,粉掌柜和司云封衡告别,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冯掌柜没了可能做不成果酒生意的担忧,反而更加战意满满。
“司小老板和封大老板肯定知道我的来意了,但他们两个厚道,什么都没说。”冯掌柜感叹。他身边小厮也感叹,“是啊,只是掌柜的,我有些担心。”
冯掌柜:“担心什么?”
小厮:“他们两个掌柜的去认亲,可那家人都二十多年没见了,他们能认他们吗?”
与此同时,陈县令派遣的差役骑着快马,先司云封衡一步从青山县府城离开出发前往吉月县的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