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封家村还真的在进行酿酒之前的动员大会,经过几天的思考以及村民的上门,村长最终还是决定把酒方子拿出来,为了这件事,他都没参与家里的果酱生意,为了不让果酱的产量降下来,他专门去找了隔壁村嫁出去的妹妹,让妹妹一家也帮忙做果酱。
村长家的果酱还是以桑葚酱为主,毕竟桑葚是野生的,不需要花钱。村长的妹妹嫁到王家村,一家都是农民,在地里刨食,帮村长他们做事之后,家里都松快了许多,村长没亏待自己的妹妹,给了他们家三成的利润,剩下的七成他和两个儿子各两成,最后那一成则归公,当做家里公用的。
村长家两个儿子,一个有了新上人即将结婚,另一个也要成年了,他们都得有自己的产业,分清楚了好,以后两个儿子也不会打架。而他自己赚的钱,则留给他和媳妇儿养老,这样等他们老了,也不用问着儿子要钱,如果儿媳妇儿是个厉害的,也不至于家里不和。
村长妹妹见了,眼里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感激,要不是她家里这个哥哥还惦记着她,她现在估计也没钱用,村长妹妹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孩子都还小,原本她没想过送孩子去读书,现在手里有了钱,这些倒是可以想一想了。
总之,村长在忙着酿酒的同时,家里也停不下来。
“司云和封衡给出来的这个酒方子,我决定了,拿出来用。你们都知道,从他们两个手里出来的方子没有不赚钱的,这酒方同样如此,上面的酒我从来没见过,有什么果酒,还有特别辣口的酒,反正,有这酒,只要我们做得好,肯定就能赚钱。”
“可是你们也要记得,这方子是谁给的,从今以后,要是我再看到有谁对司云和封衡他们有意见,那他们就退出,村里公用的钱该退的也退,这生意就和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村长,你放心,我们都知道,村里的后生也知道!”一个老者站起来,说:“每家每户各自监督,发现问题就上报,司云和封衡拿出酒方子让我赚钱,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几天过去,在利益的连接下,封家村的人终于全部拧在了一起。
说起来司云和封衡本来就和他们也没什么矛盾,唯一有矛盾的也是因为封家人,现在封家人焉了,唯一有出息的封云隽还欠了钱,看那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举人,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于是那些人心思就变了。
而中立的和看不惯封家人的,更是如此了,他们根本都不用想,不用别人提醒,就不会对司云和封衡有别的看法,但这也有些变化,那就是他们也开始把司云和封衡看做是村里人,以后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也会记着他们。
周家陈家刘果家封云城等几家,自然更是积极响应。
“那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看完众人的反应,村长就招呼可以开始了。
他带着村民进了村里的祠堂,封家村有一个很大的祠堂,里面供奉着封家村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对封家村有极大贡献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进祠堂的,因为封家村没有氏族,都是许多姓合在一起的村子,因此祠堂也没有其他村子那么重要。
不过即使如此,祠堂也是村里出了钱专门修的,每年也会出钱修葺。这次村里决定酿酒,经过商讨,他们便决定把酿酒的地点定在祠堂,一来是公正,二来就是派人守着也方便。
祠堂挺大,是个挺大的院子,前后一共有三间房,最前面的大堂供奉着牌位,后面的房子就是空着的,说空也不空,因为里面有一些粮食,大米麦子这些都有,是每年村子里存的,用来防范天灾人好。
把所有的粮食搬到一个房间放着,空出来的两个房间就准备用来酿酒了,一个房间酿造,另一个房间储存,还有地窖,也都用上。
至于粮食,他们也有安排。司云给了村长酿酒方子上一共有两种酿造方法,一种是用水果酿酒出来的果酒,另一种就是用大米酿造的米酒,除了酿造方法,在酿造器具上也有讲究,据说用那种器具酿造出来的酒,非常辣,非常可口,很醉人。
现在村里没钱,家家户户吃的米都不够,怎么用米酿酒,于是他们就决定酿造果酒,果酒没那么醉人,但味道清晰,或许不适合汉子喝,却很适合一些清雅的酒楼,营造环境,或者不善饮酒的孩子夫人小姐们消费。
而且果酒的酿造方法也相对简单,等他们把果酒酿造出来了,赚了钱,再酿造米酒,村里存起来的粮食也可以用来酿酒,至于防范灾祸的,等他们赚了钱,可以买更多的来存。
准备好器具,村长就风风火火的安排人去摘果子了,家里的水果不够,他们就去山里摘,数量或许会比较少,但种类就很多,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果酒酿造出来了,也可以根据卖出去的效果分辨哪种口味更受欢迎。
以后,他们村子里还可以特地栽种那些果树结果子酿酒。
每家出一个人去摘果子,就有六十多个人,每家一人不会耽搁地里的活,也不用担心有人家偷懒,即使是村长家,也把小儿子安排了进去。村长正安排得热火朝天,王林文突然走了过来。
“爹,封家人来了。”
王林文身后正跟着封云海和封云河,被司云教训过的他们早就没了之前的嚣张,现在看起来还有点拘束,“村长。”
“你们来了。”村长点头。
“爹,他们是想来问,他们家是不是也能参加这次的酿酒活动。”王林文解释道。
村长了然,其实不用王林文解释他也猜得到,酿酒这么大的活动,也能赚钱,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不想错过。封家因为和司云封衡有嫌隙,他们担心自家不能参加也正常。
向两人看去,村长叹了口气,说道:“云海,云河,叔相信你们也知道你们家和司云封衡的关系,正常来讲,这种活动你们应该是不能参加的。”
封云海和封云河心中一紧,然后心中苦笑,也是,如果是他们,肯定也不会给自己的仇人赚钱的办法。
“但是。”村长却话头一转,“司云在离开的时候特地来找过我,说起了这件事,他的意思是你们封家可以参加,那天你们也算是断绝了关系,你们和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在他的眼里,你们就是普通的村民。但是他也说了一个条件,如果你们家任何一个人再去找他的麻烦,那么你们就必须退出,永远不准加入。”
封云海封云河听到村长的话,心情起起伏伏,起初是失落,失落他们和司云封衡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随即是高兴,高兴他们没有被针对,再然后就是苦涩,因为他们知道,自家老娘是多么不安分,不仅是老娘,还有弟弟,他们都不可能安分下来。
现在不闹事,不代表以后不闹事。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那是他们的娘和弟弟,总不能不管他们。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们也就只能……自己管自己了,反正他们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家改分就分吧,总不能被他们连累着一起死。
两人回到家里,老爹和两个媳妇儿就迎了上来,封老太和封蔷薇站在一边没过来,眼神不善。
“云海云河,结果怎么样,村长怎么说?”封老头急切问道,酿酒关系到他们能不能跟着赚钱,难得的他也参与了家里的事。
当然,更多的是封老太把这个家搞得乱七八糟,他再不出头,怕是这个家都得散了。
封云海封云河:“爹,村长说我们可以跟着做,只要娘不去招惹司云和封衡,就没关系,他们也不会来管我们。”
意思就是,只要他们不去司云封衡面前晃,他们也就当没他们封家这群人。
封老头听了,沉默了下,然后点头,“嗯,可以。”
“云海,那这样说,我们也可以赚钱了?”林凤娇高兴的抓住封云海的手臂,陈小凤也去问封云河,“云河,我们也能赚钱吧。”
封云海和封云河是听了村长的动员大会上的话的,当即就说:“村长说的那种酒,我们从来没听过,如果做得好,肯定能赚钱,酒一直都很值钱,如果卖出去了,村里分下来我们应该也能得到不少。”
这个时候还没有果酒,古代唯一有的大概就是葡萄酒,那葡萄酒还不是本地的,而且味道也不好。而司云拿出来的果酒方子,是现代经过许久的研究出来的,比这个时代的好得很多的方子,味道肯定好,不愁没销路。
古代和现代的酒最大的区别就是种类比较少,以及度数不高,而司云的酒方子,却彻底弥补了这两个缺陷,新型的蒸馏方式,以及从来没有过的酿酒技术,绝对会征服这个时代爱酒人的味蕾。
不仅如此,酒还能入菜,用途更广。
“哼!你们想得安逸。”几人正高兴的讨论着,封老太和封蔷薇却是冷笑了声,“那司云和封衡这么仇恨我们,村长现在恨不得舔他的屁股,马屁拍得啪啪响,你们真以为分钱的时候我们和别人家分的一样?”
“云海云河,你们这么老实,迟早有后悔的时候!”
娘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忘骂他们,以往封云海和封云河听了也就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是现在,他们心里不由得生气了一股愤恨。
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自从上次从封衡家回来,他们回想了以前的那些事情,豁然发现,司云和封衡他们两口子从来没主动说对付过他们家,每次都是他们家去欺负了他们,他们才开始反击。
以前他们不觉得错了,现在他们才发觉他们错得彻底。
“娘,你不去就不去,但是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封云海封云河不开口,两个儿媳妇却是忍不住了,即使是陈小凤也忍不住了,“你当着家,你应该知道家里有多少钱,为了给小弟凑足那一百两银子,你说说我们有多久没吃过肉了?几个娃仔想吃点零嘴都不行。”
“天天在地里刨食能赚几个钱?!如果不加入村里酿酒,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小弟欠的钱还上?”越说两个儿媳妇就越是生气,甚至气得哭了出来,“嫁到你们封家,我们不求过什么好日子,可是你们呢!那一百两银子是我欠下的吗?我们为了还钱这么苦巴巴的过日子,想尽办法赚钱,你倒好,不支持就算了,还在后面拆台。”
“你那么喜欢你的小儿子,看不起司云和封衡,那你有本事就别问到我们要钱,也别让我们去筹钱,你自个儿赚吧。”
“反了天了!你们简直是反了天了!”居然敢跟她这样说话,封老太气得站了起来,扬手就要打那两个不尊敬长辈的不孝儿媳,可不等她打下去,两个儿媳妇就哭得更加大声,“你打!有本事你就打!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分家算了!”
封老太是不敢分家的,她还得仰仗着两个儿子赚钱还钱,要是分了家,那钱从哪里来,难道要封云隽出去打工吗?他一个读书郎,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怎么能去打工,和泥腿子一样下地。
绝对不行!
看到封老太那样子,封家两个儿媳妇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心里的怨怼更深,可她到底安分了下来。于是就没继续闹。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真的是过不下去了。”所有人都进了屋,商量一会儿谁跟着去摘果子,谁去地里干活,只剩封老太和封蔷薇在外面,封老太喃喃道。
封蔷薇扶着封老太的手臂,指甲掐紧掌心,面上却风平浪静的安慰封老太,“娘,哥哥嫂子他们都是没见识的,你别和他们计较。我们暂且什么都别做,等哥哥考上了举人当了官,我们再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举人运作好了也是能当官的,但都是浊流官,不比考上了禀生的官好。但对于农家子来说,不管什么官,只要是个官,就算只是县衙里的一个师爷或者捕头,都比农民强!
绿云书院一个学堂里,封云隽正冷着一张脸,拿着书籍专心致志的看着,可若是仔细瞧他的模样,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从他回到书院,他发现以往的同窗,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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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和封衡一路回了封家村,发现村里一片忙碌,在某个建筑面前,更是有好多人进进出出。
“封衡,封衡家的,你们回来了?”
“你们辛苦了,开店很辛苦吧,对了,你们家的新房子建得很不错,昨天我们去看了下,好威武!肯定会很好看!”
“你们要不要建造一个院子?以前我们进山的时候,发现好些漂亮的树,可以挖出来栽到院子里,一定会很好看。”
不仅如此,一路上还有好些村民和他们打招呼。
封衡:“阿云,这是怎么回事?”
司云微微皱眉,沉吟两秒,说:“应该和我留给村长的那酒方子有关。”
说到这里,司云和封衡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这次他们回来,就是因为司云说想看看村民们的反应,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他们,结果没想到和司云猜测的一样,果然村民们对他们很‘热情’。
那会儿司云还笑得出来,甚至还很有兴趣,可真正看到村民们对他们这么热情,却很不习惯。
“走吧,回家。”嘟囔了声,司云让封衡赶路。
封衡忍俊不禁,拍了下风四的马屁股,就让它赶紧走。
村里没人买马,只有封衡家才买了,之前村民们看到这马,只觉得嫉妒和羡慕,现在看到这马,却觉得这马特别的威武不凡。
家里有牛的琢磨着以后转了钱是不是也买一匹马,既能帮着干活,也能拉车,比黄牛方便得很呢!家里没牛的则琢磨着是不是买头黄牛回家,有了牛,家里就松快了。
对了,牛三的岳父家不是养牛的吗,到时候可以问问。
被村民的目光看得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司云赶紧让封衡快点,终于在更多的村民看过来的时候回了家。
太吓人了。
算了,还是别想着村民们拍他们的马屁吧,他们可没封家人那么厚脸皮,不习惯,正常态度就行了。
“封衡,你看着家,我去找马叔做下水管道。”下马喝了大口水,司云对封衡说道。
马叔是村子里的打铁匠,一般村子里的铁器都是他打的,这也是司云在村子里过乐一段日子才知道的,既然村子里有打铁铺,以后就不需要专门去城里了,他们有什么铁器,就可以找马叔。
下水管道就当试水,试试马叔的技术怎么样。
古代的村子里有些有铁器铺,有些没铁器铺,这得看村里的规模,想来封家村应该符合开铁器铺的条件,三百来号人,算是很大的村子了。
不过铁器一般都用得很久,所以听说铁器铺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基本上马叔家也下地干活,和普通的村民没什么区别。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则是马叔恰好是中立派的,所以司云才有这个决定,不然他就会在城里下订单,而不是到村子里找人。
既然他和封衡要在封家村住下去,那么和村民们该来往的也得来往。
“阿云,我们一起吧。”封衡说道,没答应让司云一个人去。
司云想了想,同意了,“行,那我们就走吧。”
不过两人还没出门,村长就上门了。
“衡子,你们两个要出门吗?”村长问道。
“叔,不是的,只是去马叔那里一趟,一会儿再去也行,你有什么事吗?”司云见了,便说道。
是马叔那里啊,那倒是不远,村长放心了,就说起了他的来意,倒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他就是来告诉司云和封衡封家人的事,说他们家也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起酿酒,参加进来了,他特地来这一趟,就是担心司云和封衡会有意见。
如果没决断之前,会有意见,决断之后,肯定就不会有意见。
况且当时司云就表示过这酒方子村长全权做主,也提了封家人加入的条件,所以司云没意见。封衡倒是不知道,但司云没意见,他就没意见。
“对了,王叔,你们家的果酱生意怎么样了?”不想再说封家人的事,司云说起了果酱。
说到果酱,村长脸上满是笑容,说:“果酱生意很好,那果酱的味道很好,有一个酒楼掌柜的马山就和我们下了订单,几天下来,家里就赚了不少钱,我们打算等桑葚没有了,就买其他的水果来做果酱。”
“叔,这样可以。”司云说,“我觉得苹果青梅都可以,其实除了果酱,你们也可以试试做肉酱,像什么鱼肉酱,蜡肉酱,猪肉酱之类的,有果酱打底,这些酱味道好,也不怕卖不出去。”
“行,等以后我们就试试。”村长笑呵呵的说。
“叔,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突然,司云开口说道,“我们家只有两个人,县里的生意已经忙不过来了,现在又在忙着建房,可能就不能抽人去酿酒,我和封衡不加入酿酒,也不要那分红,你觉得怎么样?”
经司云提起,村长才想起这茬,他们家人口少,又忙,确实分不出人。他便开口说道:“没事,你们不用出人,分红照归,这酒方子都是你们出的,村里人肯定没人有意见,我回去和他们说,你们别担心。”
司云笑了出来,“那就麻烦叔了。”
两人又在说了一会儿话,村长这才离开。等送村长走,司云和封衡就直接去了马叔家,此时天已经接近傍晚,他们离开县城的时候就差不多要到下午,又赶车回来,再过一会儿就该做晚饭了。
马叔刚好在家,他也开完会回来,家里决定让一个儿子去摘水果,他在家里干活。听到有人敲门,立刻就去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两人,他楞了一下才把人迎接进来。
“马叔,我们想打一个管道,不知道你这里能不能做。”
……
从马叔家回来,天彻底黑了。圆柱形的管道并不好打,司云和马叔说了许久才说清楚。进屋,司云就彻底动不了了,勉强洗了澡,随便吃了点就决定上床睡觉了。
但封衡却没睡,而是趴在司云身上,捧着他的脸蛋,低声说:“阿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司云勉强睁开眼睛,困顿的盯着身上的人,对准那嘴巴凑上去亲了口,就说:“睡吧,我好累哦。”
封衡身体一顿,眼睛微亮,低头也亲了亲司云的嘴巴,然后才满足的把人抱进怀里,柔声说:“嗯,睡吧。”
但十几分钟后。
司云一脚把封衡踢开,困得不行的抱怨,“别抱着睡,我热。”
虽然天气凉快了点,但两个发热体抱在一起,还是热得不行。
封衡:“……”
他身体往后退了退,直到床的边缘,才看着司云安稳的睡颜,委屈巴巴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