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长屋此时被熊熊火焰包围着,屋中仅剩的几个女人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被扎着几个深深的血洞,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神色。
此时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看着从下面爬上来的杨远,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随后,她侧过身不顾身上的不断汩汩冒血的伤口,朝着杨远低声吼道:“下去,别上来!快下去!”
听着这样焦急的怒吼,杨远不知为何却眼中发酸。
他快步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女人喘着粗气满身的血污的样子,身上的血洞中的血几乎流干。
他脑中忽的一身声轰响,下意识伸手捂在伤口上,随后一阵白光从手中发出。
那个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随后便感受到了阵阵暖意从对方手中传来。
她伸手想要阻止,却根本推不动杨远固执地按在她伤口上的手。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让她的身体痛苦到麻木的伤口,一个个被治愈,皮肤恢复如初。
随后杨远将她拉到一边,随手建立起一道水幕,将另外半边屋子扑灭。之后他又检查了屋中的另外几个女人,却发现只有另外一个还可以救,其他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彻底离开了这个残酷的世界。
在治愈完两个女人之后,他不顾她们的意愿,将她们往那个地洞中塞,把那个木棍给拿了出来,不许她们再出来。
他还用厚厚一层土块将洞口死死压住,却不忘留下来几个通风口。
随后他便向外跑去,推开门却见到了一个火光遍地的山谷。
他心中焦灼万分,一头扎进火光中,想要找到长屋中的其他女人们。
而很快他便发现了她们的踪影。
这些女人们正疯狂地拿着燃烧这的木棍枝条往各处点火,看到人就往他们身上扑去,根本不顾手上的烫伤,以及蔓延到她们身上的火焰。
那些男人们见了这样疯狂的女人们,也害怕起来。即便他们手中有刀剑,可以往这些女人们身上扎,可也往往会被她们扑倒,随后即便是化成火灰也再也不可能将她们从身上扒拉下来。
这些女人们就用这样的方式,将那些有可能在火焰中生存下来的男人们,一个个带入了地狱。
看着这样的场景,杨远感到既震撼又心痛。
到底是怎么样的痛苦,能让她们有这样的勇气伤害自己,来报复他人。
可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得的复仇,真的值得吗?
不管她们经历过什么,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们总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根本不应该陪着这群畜生一起下地狱。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用还未熟悉的力量,在这座山谷中下起了一片倾盆大雨。
这些雨水像是有生命般,往那些女人们身上裹挟而去,顺着她们的皮肤,治愈着她们的伤口,并且阻止火焰进一步吞噬她们的生命。
可是当同样的雨水碰到那些男人时,却瞬间化为了柄柄利刃,刺穿了他们的身体,在火焰和冰刃的双重折磨下,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女人们也被这场大雨浇醒,看着倒在她们面前的被无数冰刃刺穿的男人们,她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这场从天而降的大雨,带走了那些肮脏的灵魂,留下一片洁净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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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个不断晃动的摇篮里,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但这种感觉倒并不特别难受。
随后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块木板上被人抬着走,有人还非常细心地在木板上支了一个棚子替他遮挡了荒漠上的阳光。
见他醒来,走在身旁的女人递过来一个水壶给他。
杨远此时倒并不十分干渴,但是见到水壶的那瞬间,他依旧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打开盖子狠狠喝了几口。当将水壶递回去时,他才发现,走在身旁的以及抬着他走的,竟然都是长屋中的那些女人。
她们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有些还带着干涸的血迹,不过一个个看起来倒还算健康,也不枉杨远耗尽了力气治愈她们。
女人们见他醒来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神色,领头的那个精神稍好些的棕发女人与杨远对视了会儿,才开口对他说道:“再走一段就到了费比蒙,你可以在那儿雇一辆马车,让他们送你去自由港。”
显然这个女人记性很好的,记住了当时杨远的自我介绍。
可是费比蒙离自由港何止千里,乘坐马车路途遥远,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危险,而这一切,显然她们都不知道。
杨远当初来费比蒙也是坐传送阵过来的,并不知道费比蒙离自由港有多远,听到坐马车时,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们,开口问道:“那你们呢?你们打算去哪里?”
杨远猜测,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这些女人恐怕不会再回到圣廷。再联想到当初她们在山谷中那视死如归的表现,杨远很担心在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她们会再次走上不归路。
那个女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你放心吧,对于圣神的信徒来说,自杀是一种重罪。为了死后能抵达圣神的国度,我们也绝对不可能选择走这一条路。”
可是即便对方这么说,杨远却依旧很不放心,于是他干脆赖在木板上不肯下来,口中说道:“哎呀,我头怎么那么晕,身体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看来之前的那场雨真的让我耗尽了体内力气,现在一步都走不动了。”
说着,他便再次躺倒在了木板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女人们看见他这个样子,都呆立在了一旁,最后还是无奈地重新抬起了木板,抬着他往前走。
一路上,杨远一直在说服她们,和他一起离开,“我在自由港的家很大,家里人也都非常好,他们肯定会很欢迎你们的。”
不过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发起愁来。他从自由港出来时,身上就没带什么钱物,此时要从这儿回到自由港,搭马车以及路途中的吃喝住行,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第纳尔。
而且这几天的遭遇也让他非常担心旅途上的安全,他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口中也对她们说道,“我想我应该再去赚点钱,不然恐怕没有车夫愿意带我去自由港。”
身旁那个棕发女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竟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他。
杨远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大袋金闪闪的第纳尔。他抬头惊讶地看着那个女人,发现对方已经不再看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和身旁的那些女人们一起朝前走着。
杨远想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些钱财的来源,拿这个钱袋他心里觉得很难受,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将它藏在了身上。
随后,他更是想尽办法与她们沟通的,希望她们跟他一起走,可是女人们却没有一个人搭腔的。
而随后当她们来到费比蒙城外时,却被费比蒙的守城军们拒之门外。
城门外的人有很多,大多数着装与他们相似,都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他们一脸愁苦的守在城门外,苦苦哀求着城门守军能开门让他们进去,可是城门守军却对此漠不关心。
随后杨远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原来费比蒙周边爆发了一场瘟疫。城主为了避免他们把瘟疫带到城中,便让守军关闭了城门。
等在门外的人,有一部分原本就是住在城内的,此时被关在外面,甚至回不了家。
还有一些则是住在城外村民,有些是想进城卖货,有些则想要进来买些生活用品。
不过杨远眼尖地发现,混在人群中的有几个脸色看起来却有些不对劲,站在原地就忍不住气喘吁吁的。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会儿,随后便警觉地将身旁的女人们往一边拉去。
不过其实杨远她们这一群人才是最特殊的。城外的人中大多数是男人,偶有几个女人也是跟在男人身旁的。只有他们这么一大群十几个女人中却没有一个男人的,尤其她们之前还用木板抬着人,在这种特殊时期,就更让人警惕了。
只是一群人站在城门外也不是办法,随后那些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杨远一行人站在那里却不知该到哪里去。
这时带着杨远过来的那些女人们显得也有些无措。
她们显然也对这片土地没有多少了解,被费比蒙拒之门外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将杨远送回家。
就在她们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年老的妇人站在一旁看了她们许久,最后却走过来,面色温和地对她们说道:“姑娘们,现在费利蒙可不让我们进城了,你们想要去哪里?”
看着这个老妇人脸上带着的慈爱表情,杨远却立马警惕了起来,“我们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看见杨远脸上的表情,老妇人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有些愁苦地说道:“天很快就暗下来了,你们这些女孩子,呆在这里可不是很安全。”
“那婆婆您说我们该去哪里过夜呢?”在路上一直不与杨远多说话的棕发女人此时却忽然开口道。
杨远一顿转头就要让他她小心,却不想被对方,抓住手轻轻捏了一下。
杨远被捏地有些愣神,随后却反应过来,对方恐怕是另有目的,于是他也不再说话。
只见棕发女人和那个老妇人说了一会儿之后,便应对方的邀请打算去对方的村庄过夜。
女人答应之后,转头却对杨远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只要你展现你的能力,守城军肯定会让你进去的。之后找到马车,回自由港,都不会困难。”
说着她变转过头,看着身边仅剩的十来个同伴,与她们默默对视了一眼,跟上那个老妇人打算离开。
杨远见状,心中却担心极了。
虽然女人在离开前为他指了一条明路,可是就让他这样看着她们,跟着一个意图不明的老妇人去一个谁都不了解的地方,他却是真的做不到。
他不可能就这样放下此事不管。
这些女人们刚刚从地狱中脱离,他不想她们因为任何理由又再次陷入另一个泥坑。
不管她们是否愿意,或者有其他目的,他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于是他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城墙,最后还是追上两步,对她们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