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了束缚的艾萨克赶紧跑过去,扶起了莫里哀。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对方虽然看起来被揍得一脸惨样,实际上身上却没有什么大碍。
他开口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什么事情惹到兰斯洛特了?他平时可不会这样生气,你不会又把梵洛丝给惹哭了吧?”
莫里哀摸了摸脸上的伤口,轻轻吸了口气,随后却勾了勾嘴唇,虽然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他却不在意地笑道:“对呀,我又把她逗哭了。这个哭包,遇上事情只知道哭,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现在的。”
梅尔维尔看着他的样子,却皱起了眉头。随后,她沉声问道:“你对梵洛丝做了什么?”
莫里哀抬头看了梅尔维尔一眼,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我没做什么啊,只是吻了她一下。”
在场的另外两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
艾萨克忽然收回了扶着莫里哀的手,站起来一脸愤愤地看着,脸上带着无所谓表情的莫里哀,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梵洛丝是兰斯洛特的妻子,你怎么可以吻她?莫里哀,你想女人想疯了吧?你要是真想女人,自由港多的是给些第纳尔就能随便睡的,你怎么可以去招惹梵洛丝?”
他还没说出口的是,梵洛丝现在看起来明显精神有点问题,要是被莫里哀一招惹,真脑抽喜欢上莫里哀,到时候兰斯洛特要怎么办?兰斯洛特现在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个人,要是因此遭遇背叛,还是被两个最亲近的人背叛,这还不得然他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对外界漠不关心的状态?
莫里哀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那吊儿郎当的表情也收了起来,他神情严肃地对在场的另外两人说道:“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就要她。反正喜欢兰斯洛特的人多的是,分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莫里哀,你脑子睡糊涂了吧?别人是别人,梵洛丝是梵洛丝。那是兰斯洛特的妻子,不是其他任何女人。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种话,你的脑子是被食人魔吃了吗?”艾萨克边说着,边狠狠推了一把莫里哀。
莫里哀有些站立不稳地向后倒退了几步,最后似乎被激怒了,开口大声朝艾萨克吼道:“我就是喜欢她,我只喜欢她一个。管她是什么样子,是聪明还是傻,是健康的还是快死了,我都喜欢她!兰斯洛特怎么跟我比?他能接受任何样子的梵洛丝吗?要是她毁了容,换了一张脸,他还能爱她吗?”
莫里哀看着眼前两个同伴脸上露出的不赞同表情,却一脸坚定地说道:“我可以!她什么样子我都爱她。我这么爱她,凭什么不让我接近她?兰斯洛特只是早我一步认识她,但是以后,我有的是时间,可以让她爱上我!”
艾萨克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伸手便想捂住他的嘴,可是在速度上艾萨克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莫里哀?
只是莫里哀也并不想和艾萨克打起来,于是吼完这些话,他抬头看了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走廊上的兰斯洛特一眼,便转身愤愤不平地走了。
艾萨克也注意到了二楼的兰斯洛特,他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莫里哀还小,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才会一时糊涂。今晚!今晚我就带他出去见识见识,回来就没事了!”
说完,他朝兰斯洛特和梅尔维尔点点头,便也步履匆匆地出去找莫里哀了。
直到艾萨克的身影消失在眼中,梅尔维尔才忍不住也转头看向了兰斯洛特。却发现对方正一言不发、神情莫名地看着大门的方向。
随后她的视线便黏着在了兰斯洛特的胸口处。兰斯洛特今晚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换衣服,只是披了一件睡袍。随后在打斗过程中,睡袍衣襟已经微微敞开。于是现在梅尔维尔就能看到,之前杨远留在兰斯洛特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了。
梅尔维尔看着那些痕迹,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随后她便缓缓将头扭回来,一声不吭地便离开了。
第二天,杨远醒来之后,却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下午发生过的那些事。只一脸甜蜜地靠在兰斯洛特怀中,黏着他不舍得让他走。
兰斯洛特低头吻了吻他,随后笑着说道:“我不走,我去给你拿点早餐来。”
杨远于是有些羞赧地放开了他,却毫不客气地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早点。
看着他一脸娇惯的样子,兰斯洛特不知为何便想起了以前杨远在白塔中,一直过着有什么吃什么、随便什么都能吃的日子。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杨远的脑袋,看着对方像只小鸡仔似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他笑了笑,随后才起身离开。
到了餐厅,他便发现今天的人还是挺齐的。梅尔维尔就如往常那样,静静吃着早餐。
艾萨克却一脸春色地拉着莫里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嘴中还发出着嘿嘿的奇异笑声。
莫里哀脸上的神色很不耐烦,却不知为什么依旧忍住了烦躁,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人见兰斯洛特进来,梅尔维尔也只是朝他点了点头,艾萨克却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对兰斯洛特说道:“嘿,兰斯!昨天晚上我带莫里哀出去玩了,你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个家伙竟然是个——”
话还没说完,莫里哀便站起来,狠狠捣了艾萨克一拳。
莫里哀的速度太快,虽然力道不大,依旧打得艾萨克一个趔趄。不过他倒是没有恼,毕竟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多多少少有些羞耻,所以他用一种男人都懂的样子与兰斯洛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嘿嘿地笑了一会儿,不再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
莫里哀此时却转过头,看了眼兰斯洛特身后,但并没有看到杨远的身影。
艾萨克也注意到了,于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梵洛丝呢?她怎么没有下来?”
兰斯洛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不置可否地说道:“他有点不太舒服,今天留在楼上休息。”
莫里哀闻言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他语气很冲地对兰斯洛特的背影说道:“她怎么不舒服了,你是不是打她了?”
艾萨克看着兰斯洛特走向厨房的背影,却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憋笑地拉了拉莫里哀的手,随后附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莫里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有些不尴不尬地重新坐了下来。
而梅尔维尔却放下了手中的餐具,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
艾萨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莫里哀见状,翻了个白眼道:“艾老妈子,你操什么心?有这功夫,你不如解决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
“我倒是想,可你也看看我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梅尔维尔,以前是兰斯洛特的未婚妻,即便现在不是了,眼睛里也放不下其他人。雷娜塔,好吧,不管是哪个雷娜塔,都是我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我。至于萨琳娜,见到她,我比见到兰斯洛特还紧张。好吧,现在又多了个梵洛丝,可那可是个连看都不能多看一眼的主。你小子胆子倒是大,还敢打她的主意,也不怕兰斯洛特真的把你给废了。”
艾萨克一边抱怨,一边却转而调侃起莫里哀赖:“话说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得上梵洛丝这个样子的话,却不喜欢酒吧里的那些小姐姐。不觉得那些小姐姐看起来比梵洛丝还迷人,身材火爆,脸也长得更好吗?”
莫里哀不耐烦地巴拉了下艾萨克搁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有毛病吧?拿梵洛丝跟她们比,你是想让兰斯洛特打断你那三条腿吗?”
艾萨克闻言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转头却看到拿着餐盘从厨房走出来的兰斯洛特,正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艾萨克紧张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赶紧解释道:“我只是随便说说,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兰斯洛特倒是知道艾萨克和另外几个同伴荤素不忌的说话方式。这在以前,经常是在他们在战斗间隙拿来放松精神的玩笑话。只是这样的玩笑开在杨远身上就有些不合适了。
所以他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随后端着餐盘离开了。
虽然兰斯洛特陪了他一整天,但是到了晚上,杨远依旧感到有些无聊,随后他便坚持要去楼下吃晚饭。
于是当莫里哀几人到了餐厅时,便看到了正张着嘴一脸等投喂的杨远,以及身旁伺候他吃饭的兰斯洛特。
看到他们进来,杨远扭扭坐在垫子上的屁股,却并不搭理他们,只一边低着头玩着手上的东西,一边等着兰斯洛特喂饭。
莫里哀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用眼角打量了杨远许久,直到确定对方看起来似乎真的没受到什么伤害,他才放心地坐到了座位上。
坐下后,他什么也没想,便从放在他面前的那小碗奶白色的汤中舀了一勺子送进嘴里。随后,他便一口咬到了一个口感有些脆的东西。莫里哀有些疑惑地伸手将那东西从嘴里拿出来,却发现竟然是一只绿色的虫子。
正在愣神间,他却听到了坐在对面的杨远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吃到虫子了,恶不恶心?哎呀,真是太脏了,虫子都被你咬断了,里面的脏东西你都吃进去了。好恶心啊!哈哈哈!”
莫里哀感受着手中那绿色虫子身上明显带着的叶片的纹路,表情僵硬的顿了顿,最后还是快速站起身来,做出一副恶心的样子,冲出门去大声呕吐了几下。
这显然让杨远更为满意了,他笑倒在兰斯洛特怀里,还非常得意地跟兰斯洛特说道:“让他欺负我。现在吃到虫子了吧。以后我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兰斯洛特闻言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却并没有说话。
杨远注意到兰斯洛特脸上神情并不显得愉快,他有些惴惴地从他怀里起来,想了想却一脸讨好地对他说道:“这个虫子是我新做的,不是从盒子里面拿的,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吓吓他。”
兰斯洛特见状,对她微微一笑道:“我没有生气,快吃饭吧。吃完了你回去再好好睡一觉。”
杨远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非常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餐桌边上吃饭不再作妖,吃完饭便乖乖跟着兰斯洛特回房了。
两人走后,莫里哀才重新回到餐厅。看着餐桌上已经有些冷掉的食物,他却毫不在意地大吃了起来,即便是那碗被放过虫子的汤,最后也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艾萨克不是很明白他这个状态,昨天还要死要活说喜欢梵洛丝,就算被他带去外面开眼界,最后他也是枯坐了一晚并不愿意接近那些女人。可是今天明明是一个和好的机会,莫里哀最终却躲了出去,直到他们离开之后才回来。
而且杨远和兰斯洛特之间表现出来的亲密状态,似乎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
想了想,艾萨克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这样的问题。反正莫里哀越是不在意就越好,这种看上同伴妻子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他们这些旁观者为难了。
这天杨远在花园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玩虫子的时,梅尔维尔却抱着一沓书从他面前走过。
随后她停下脚步,看了杨远许久却忽然开口说道:“你这个耳环挺好看的。”
杨远的动作一顿,抬头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梅尔维尔对他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杨远被她吓得有点浑身发寒,想了想,就放下了手中的虫子,匆匆跑到自己房间。
他将耳环卸了下来,随后找来找去都没能找到存放的好地方。焦急间,他灵光一闪,便想到了兰斯洛特的那个昼夜之盒。
所谓昼夜之盒,也就是说,东西无论在盒子里面放多久,拿出来之后,对于这个东西来说,也只仅仅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所以在里面放了那么久的糕点也还没有坏掉。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并不能经常拿出来,但是用于保管却再好不过了。于是杨远从柜子里面将昼夜之盒拿出,把耳环小心地放到了里面,盖上盖子才放心地拍了拍昼夜之盒。
随后,他有些无聊的爬上了床,打算睡个午觉,晚上好起来给兰斯洛特做晚餐。
谁知道他一觉醒来,正打算洗把脸下楼时,却在镜中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吓得他差点尖叫起来。
可是随即他便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虽然他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大概知道,但凡自己发出尖叫或大喊时,兰斯洛特便会立马出现在他眼前,好像时刻注意着他这边的情况。但是如果他只是默默地做了什么事情,即便是有些事兰斯洛特并不允许的,他也不会发现。
而现在这种状况,他显然并不能让兰斯洛特看到。
他有些惊恐地瞪着镜子里这个穿着裙子,额头上有个红色宝石的陌生男人,却渐渐不知为何升起了某种熟悉感。许久之后,他才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就是他。
他竟然是一个男人?那么以前的那个女性身体是怎么来的?他怎么会变来变去?最重要的是——兰斯洛特知道他是男人吗?
随后他才想起了那个被他藏起来的耳坠。
他有些惊慌地重新找出了那个昼夜之盒,将耳坠从里面取出,匆忙戴上了耳朵上。
杨远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没有镜子的房间里,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才慢慢感受到了身上渐渐升起的异样感觉。那并不疼,只是有些酸酸麻麻,身上到处发痒的感觉。
直到这样的感觉消失之后,杨远才有些惊慌不定地重新回到镜子前,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性外形。
他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可是随后他看着手上的结婚戒指,想起以前兰斯洛特说过的,要与他生好多好多孩子的话,心中却涌起了浓浓的不安。
这天晚上,当杨远躺在兰斯洛特怀中时,却不知为何一直僵硬着身体,不像之前那样一直紧紧贴在他身上。兰斯洛特以为是之前的那场性事让他对此有些害怕,于是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并不敢靠得他太近。
可是随后的几天里,杨远的状态却一直不太好。
他看起来总是神思恍惚,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爱闹了,一直静静地呆在兰斯洛特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兰斯洛特还以为他是无聊了,还打算抽了时间,陪他去外面逛玩几天。
却不想被杨远一口拒绝了,“我有些不太舒服,就想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兰斯洛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却朝他笑了笑,点头说道:“那好,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也别胡思乱想。”
杨远闻言抬头看着兰斯洛特,脸上不知为何,却露出了有些悲伤的神色。
兰斯洛特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
可是无论他怎么问,杨远却只摇头并不说话。无奈他只能将事情先放下,平日里却加倍关注他,并且花了更多的时间陪他。见他不愿意出去,便让人买了许多吃的和玩的回来,一天中总要抽出半天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杨远看起来显然是比较享受兰斯洛特的陪伴的,可是偶尔他脸上露出的恍惚神色,依旧让兰斯洛特非常担心。
而这一天,杨远罕见地在晚上睡前,大胆伸出手摸进了兰斯洛特的睡袍里。
兰斯洛特转头询问地看向他,却见杨远对他害羞地笑了笑,小声对他说道:“我想跟你生孩子。”
兰斯洛特闻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俯身便吻住了他。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兰斯洛特照例,将早餐取上来,陪他吃完了之后又说了会儿话,他才起身去书房。
在他走后,杨远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艰难地爬下床,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
昼夜之盒是一定要带上的,虽然这些是曾经的他送给兰斯洛特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成了现在的他与兰斯洛特之间的美好回忆。既然他要走,他就要把它们也带走。这样兰斯洛特就不会看着它们想起他而感到难过,而他却可以抱着昼夜之盒思念兰斯洛特。
而这段时间兰斯洛特给他买的吃的玩的,他也是要带走的。还有他的衣服,他还想带一件兰斯洛特的衣服,这样以后睡觉时还能抱着它,想象着自己是睡在他怀中的。这么想着,他觉得最好再带一套他睡过的床单。
于是杨远便将现在铺在床上的那张床单拿了下来,叠起来放进了他准备好的那个小包裹里。
可是随后他便发现东西越塞越多,他的那个包裹根本就放不下。无论他怎么塞,即便他将自己所有的衣服都丢了出去,依旧塞不下他想带走的有关兰斯洛特的所有东西。
他一边塞,一边委屈拼命掉眼泪,随后实在忍不住,抱着那个包裹悄无声息地哭了起来。
发泄完心中的委屈,杨远不舍地看着了那个包裹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只抱了个昼夜之盒便走出了房门。
莫里哀正在图书室里,与另外两人一起查询书籍资料时,却看到听到图书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随后梵洛丝的声音响起,唤了声他的名字,“莫里哀,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