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皱眉思考了会儿,才理解了凯恩斯所说的规则。
这大概就跟他原来世界的万有引力一样,有质量的物体相互吸引是天然存在的自然规律,它的存在不需要消耗任何能量。
所以这个神术也不需要消耗魔法元素。
“那她们是怎么使用这个神术的?不会是只要虔诚就够了吧?”杨远好奇地问道。
“想要使用规则,要么成为它的附庸,要么彻底掌控它。”凯恩斯玄之又玄地说道。
杨远闻言,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细细思考起来。
正沉思间,杨远忽然听到耳边出现了惊呼声,他抬头一看,便看到了那照射在一个女孩身上的光芒,此时竟然呈现出了淡淡的粉色。
杨远看着那粉嫩嫩的颜色,觉得这样照在人身上还挺好看的。可是他身边的其他女孩却都变了脸色,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那个女孩。
而那个正在接受测试的女孩却已经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圣神在上,菲娜怎么会——”佩里佩拉不可思议地低呼道。
菲娜就是与她们一起去圣徒神殿清扫的另外两个女孩之一,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还有一把清柔的悦耳嗓音,唱歌非常好听。
而此时杨远已经明白,这样的粉色代表着什么。
他皱眉看着这一幕,觉得这样的事情既残忍又愚昧,“在自由港,女孩们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与任何人做她们想做的事。”
“我也听说过,”米拉小声说道,“可是在堪塔亚,如果不能维持贞洁,就不可能嫁到好丈夫。也许只能嫁给贵族家的次子们。”
“而且我们来到法恩尼斯,就是为了成为圣徒阁下的专属祭祀。作为祭祀,维持身体的纯洁是最基本的,我们必须为圣徒阁下守贞。如果她在众人毫不知晓的情况下,以这样的身体成为了祭祀,那就是对圣徒的亵渎。这是绝不被允许的。”佩里佩拉轻声说道,看着杨远脸上沉重的表情,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安慰她。
杨远却被握得一惊,差点反应过度把手甩开,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凯恩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你是被握住手,又不是被握住别的地方,反应这么大!”
杨远被说得脸都红了。他主要是愧疚的,感觉像是欺骗了别人的感情,还占了别人便宜。
而此时爱丽丝修女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黑着脸看着跪倒在他眼前的女孩。
这个叫菲娜的女孩,在平时训练时的成绩都很不错,而且还是平时去圣徒神殿清扫的女孩之一。
最重要的是,每一个被甄选进来的女孩,在甄选的最后一步,都接受过圣洁之镜的检测。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叫菲娜的女孩,是在受训期间失去贞洁的。
“你是自愿的吗?”爱丽丝修女从头到尾只问了她这一个问题。
菲娜虽然哭得凄惨,此刻却依旧轻轻点了点头,点完之后才将头埋在了胸间哭,哭得更为伤心了。
虽然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爱丽丝修女有着自己的信仰和坚持。但是对于圣廷及神殿中发生的那些污秽的事,她也并不是不清楚。
当初挑选女孩去神殿清扫时,她确实曾在菲娜和另一个女孩之间犹疑过。只是有几位负责训练他们的修女,对于菲娜更为认可,所以她最终才选定了她。
现在看来,起码有那么一两个修女,对菲娜的评价存有偏颇。
而这件事,她之后会好好调查。
她最后看了这个女孩一眼,随后便指使着另外两个修女将这个她带了出去。
爱丽丝修女眼神扫向了剩下还未接受检测的女孩们,语气中带着沉痛与警告:
“圣洁的身体才能承载一个圣洁的灵魂。维持灵魂的圣洁是艰难的,可是身体的纯洁却是简单的。如果你们连这个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成为圣徒阁下的专属祭司呢?我想你们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可是却在这关键时刻轻易地失去了最基本的东西,那么将来又如何能够站在圣徒阁下身后,成为其坚定的支持?”
说完她又深深地看了这些女孩一眼,随后挥挥手,开始了下一个测试。
杨远听着爱丽丝修女的话,心中不知为何特别虚。他觉得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似乎扫向了他,听起来像是对他说的。
虽然他本身没有处女情结,而且也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但是被爱丽丝修女这么说的时候,不知为何就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虽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哪件事算做错了。
令人惊讶的是,之后的测试中竟然还有两个女孩被检查出有问题。于是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导致杨远的精神更加紧张了。
兰斯洛特这天从大祭司特罗洛普·巴特里奇那里回来后,意外地发现,这天他的房间内竟然没有一点变化。
事实上,自从那个黑魔法师病好之后,每天都会偷偷溜进他的神殿。
不是送花就是送吃的,有时甚至是一张纸,上面抄录着他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诗句。
对方甚至还几次将他已经清洗过的衣服拿出去偷偷洗一遍,再送回来。然后他的兜里就经常会出现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有画着奇怪图案的叶片,打着结的绳子,一小包零食,甚至是一个由于磨损导致图案变得很奇怪的第纳尔。
他有一次还从一件袍子的袖子上看到了一只被小心固定在那里的虫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的叶片做的。这种虫子他也从来没有见过,看着像是某种恶魔生物图册上出现的靑镰。
他能感受到,对方应该是在讨好他。但他不知道,原来讨好一个人是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
而他现在已经养成了,每次回到神殿都会下意识地来回扫视一遍;每穿起一件衣服,就先上上下下摸索一遍——每天都有“惊喜”等着他。
他这么做,并不是在期待能收到这些东西——虫子、叶片之类的,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只是如果不及早找到这些东西,要么很可能让它们在他的房间内悄悄腐烂——像是前几天那块蛋糕;要么就是在他毫无防备间,当着别人的面从衣服里面拿出一样莫名其妙的东西,而被特罗洛普嘲笑。
现在特罗洛普朝他打招呼的方式已经成了“嘿,昨天你又收到了什么礼物?”
对于他来说,找到这些东西,再将它们处理掉,已经成了他每天都要做的一件事。可是今天,他并没有找到这样的东西。
兰斯洛特站在房间内,看着那个已经快被装满的昼夜之盒,思考着对方是否是打算换一种方式,或者——是已经厌倦这一切,打算放弃了。
这样也好,他就不用每天头痛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了。
不过显然守门的那批修士们比兰斯洛特更关注南偏殿那边的情况。
当他正犹豫着,是否将这个昼夜之内的所有东西全部处理掉时,隐约听到了修士们之间的交谈声。
“怎么莫名其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重启圣洁之镜?而且还把范围圈定在南偏殿那些女孩。”一位年轻的修士小声问道。
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却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只测试南偏殿那些受训的女孩,奥利维亚公主殿下也要受到圣洁之镜的测试。所以这一次,圣洁之镜针对的是全部圣徒扮演者候选人。毕竟她们之中很有可能出现圣徒的专有祭司,那么保持身体的纯洁度是必须。”
“可是我听说这些女孩被甄选时就已经受到过圣洁之镜的测试了,”年轻修士疑惑地说道,“在这么短时间内,有必要再做第二次检测吗?”
年纪稍大些的那个修士闻言脸上露出了个难以言喻的表情,随后他声音更小了,“我听说,其实那位梵洛丝小姐,是没有参加甄选,直接被巴特勒·费德主教送进来的,所以也根本没有接受过圣洁之镜的测试。”
顿了顿,随后他几乎将嘴巴凑到了对方耳边更小声地说道:“而且那位小姐在我们这儿逗留了几次,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对她的纯洁持怀疑态度。”
年轻修士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可是那天晚上,她只是在庭院里——”
另一位修士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但这些只有我们知道——”而且之前还有一次的逗留,可是谁都没看到的。虽然这么怀疑有点不太道德,但是那样一位可爱的姑娘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面前,他很怀疑圣徒是否能对此保持冷静。
年轻修士看起来对此事抱有很大的不满,他有些愤愤地说道:“这简直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怀疑这样一位纯洁的女孩?梵洛丝小姐在来到这里之前也肯定是一位纯洁的姑娘,她绝对能通过这次测试的!”
年长的修士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反正他们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而知道了杨远此时正在遭遇着什么时,兰斯洛特皱起了眉头。圣洁之镜——他当然是不可能通过的。这并不是因为他此时的伪装,事实上圣洁之镜原本就可以用在所有人身上,而不仅限于女性。
所以圣洁之镜并不会因为他的男性身份而显示失败的结果,但却会因为——
那么,这大概是他留在法恩尼斯的最后一天了。
而在另一边,杨远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最后的宣判。当爱丽丝修女的双眼神看向他时,杨远的腿都快发软了。他不知道最后的两个结果,被检查出是男性,还是被检查出非处,哪个更让他感到焦虑。但反正这两个都不是好结果。
这不单单意味着他将要离开法恩斯,再也见不到男神兰斯洛特。还意味着,他还有可能遇到很大麻烦——如果他们发现他是非处女,想要找到他的家族将他送回去,就会发现他来历不明,这就很可疑了。
或者他甚至可能会被送到监狱绞死——这是发现他是男性,之前却与众多女孩住在一起,而且依旧是个来历不明的人。那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他肯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将很有可能影响到与他同住的几个女孩,甚至是这里的所有的人。
于是最后轮到他时,他几乎是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脸上的惊恐表情遮都遮不住。
而他这样的表现,也正中了一些人的下怀。
刚刚已经接受完测试的奥利维亚公主,站在人群一边,看着对方一步步走向爱丽丝修女,心中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期待一个怎样的测试结果。
爱丽丝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脸上带着的怯懦表情,心中不知为何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她应该相信她心中所认定的一切,但是此时,她又是如此地不确定。
当她举起手,想要念咒时,她甚至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犹豫着是否应该听从费德主教的忠告。可是她最终还是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打算让圣神来决定这个女孩的前路。随后,她伸出手指向杨远,开口念起了咒语。
亮白的光团缓缓聚集在她手掌间,越长越大,蠢蠢欲动地就要从她的手中脱离射向杨远时,周围忽然出现了一阵煊华声。
爱丽丝修女顿了顿,最终还是将光芒收了回来,转头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爱丽丝修女愣神了许久,才忽然转身朝对方跪拜了下去。随后她身后的修女及女孩们都赶紧依次行了礼,有些甚至已经激动地跪趴在地上,泪流满面起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圣徒,完全超过了她们来到这里时对此的预期。
她们很多人在来到这里之前,都只见过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影,完全没想到是圣徒阁下本人长得如此高大英俊,气势迫人。
而对于兰斯洛特而言,自从复活到现在,他最不适应的就是周围人这样的表现。即便是在千年前,他在联军中声望最高的时候,都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现在人们几乎将他视作了圣神凯恩蒂斯在人间的分身,即便是圣廷中那些并不欢迎他复活的人,看起来似乎也非常惧怕他。
于是他开口让她们起来之后,便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抱歉,我需要从这里带走几个人,有些事需要帮忙。”
爱丽丝修女起身后也依旧不敢抬头看眼前的人,只在听到对方的话之后,赶紧恭敬地回道:“当然,您可以带走这儿的任何人。”
兰斯洛特闻言点点头,转头便看向了,爱丽丝修女身旁,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的杨远。
杨远这么开心,当然不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只是自从那雪夜之后。他就不曾再见到过他。现在能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对方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怎么能让他不开心呢?心脏都快热得要爆炸了好嘛!
看着对方脸上几乎惨不忍睹的表情,兰斯洛特下意识转开了眼,在人群中随便点了几人。顿了顿,他最后又瞥向了那个愚蠢的黑魔法师所站的位置,看着对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但是发亮的双眼中透露出来的快乐,却让他的心也跟着烫了起来。
他忍不住抿了抿嘴,最后将手指向了他。随后他朝爱丽丝修女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被点名的几个人甚至都不需要爱丽丝修女的授意,便赶紧从队伍中走出来,跟了上去。
杨远虽然不知道要被叫去做什么事,但他被点到名的时候依旧感到十分惊喜,随后也毫不害臊地走在了所有女孩子的最前头,努力跟上对方的脚步,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雷娜塔看着那个离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双眼忍不住湿润起来。
他没有认出她。
他带走了这么多人,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她。她也许根本就不应该来,而他也根本就并不期待她的出现,或者有可能已经完全将她遗忘。
可是即便这么想着,她的双眼却依旧紧紧盯着那个身影,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恋,与身旁的许多人如出一辙。而就在对方的身影即将消失前,雷娜塔终于忍不住朝前迈了一步,忽然大声喊道:“兰斯洛——”
连那个名字都没有喊完,她就被身旁两个警觉的修女牢牢抓住胳膊,捂住了嘴巴。爱丽丝修女也转头,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以为她只是一个想要引起圣徒注意的普通女孩。
兰斯洛特当然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是他完全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反倒是杨远听出了这是雷娜塔的声音,赶紧止住了追赶的脚步,转头看到了被众人控制住的雷娜塔。
他有些发愣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兰斯洛特发现身后的那个雀跃的脚步声忽然停止之后,他若无其事地又往前走了两步,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回去。然后他便发现,对方正有些傻愣愣地转头看着一个红发少女。
感受到他的视线,杨远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下意识地朝他灿烂一笑。笑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犹豫地又看了雷娜塔一眼,随后踌躇地对兰斯洛特道:“这是我的室友——”
杨远并不傻,他当然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的与众不同,而这也是他能一直毫无阻碍地进出对方神殿的原因。
所以他想如果没有太大的干系,也许兰斯洛特也能让雷娜塔跟他们一起来——如果她真的这么想来的话。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到兰斯洛特皱起了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兰斯洛特此时才知道,在这南偏殿中,女孩们竟然是混住的。而这个无耻的黑魔法师,竟然混在一群女孩子中,与她们睡一个房间。他难以想象,在平时生活中,对方该与那些女孩们有多少亲密的接触。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愚蠢的黑魔法师难道不知道羞耻吗?竟然还敢对他说出来?
兰斯洛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要让他的理智湮灭。他深吸一口气,却依旧抑制不住怒火,只能愤而伸手,狠狠抓住对方的胳膊,就将他往回拖。
这个无耻的黑魔法师,他绝对不能让他在继续留在这里了!
被抓住手臂那一瞬间,杨远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一样感到不可置信。他感受着衣袖外面的炙热手掌,觉得自己那片皮肤都快灼烧起来。他此时脑中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眼里心里都只有身前的这个身影。
杨远脚步凌乱的根紧紧跟着对方的步伐,甚至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他胸中洋溢的快乐,满满地将他的胸腔填满,让他的嘴角咧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可笑弧度。
兰斯洛特在感受到手腕间的那抹触碰时,身体下意识地轻轻颤了颤,他回头再次狠狠瞪了瞪对方,却看到了对方脸上那愚蠢又可笑的表情,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
于是他根本连多看一眼都不敢,狼狈地转回头,却依旧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只是行走的步伐更快了。
这个无耻的黑魔法师!他竟然还敢这样笑!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抓着他手腕的手,轻微地上下摩挲了一阵,就像他每一次要开始时,做的那些一样。
兰斯洛特的心紧跟着怦怦跳了起来,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将他此时胸中的怒火转化成了另一种火焰,从他的躯干出发,迅速蔓延至身体的各个部位。
他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腕,好像只要这样,就能帮他稍微克制下身体中蔓延的火焰——那当然只是火上浇油。
而对方因为疼痛而丝丝抽气的声音,更是不断拨动着他理智中的那根弦,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他不悦地紧抿着嘴唇,感受着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脚步越走越快,让杨远小跑着几乎都快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