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远的目光与门内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差点沉沦在对方碧蓝的眼睛里。
随后他才发现,那人竟然□□着上身,露出了他曾在这个房间中回忆并且垂涎了许久的胸膛。杨远紧紧盯着对方的胸膛及腰腹间看了许久,喉咙不禁微微发干。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砰砰直响,几乎震破耳膜。
杨远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却发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口水吞咽的声音根本无处隐藏。他有些尴尬地回视过去,在对方凌厉的眼神下,条件反射地露出了他的八齿笑容。
兰斯洛特站在那里,看着那张略显熟悉的脸上,露出的灿烂而天真的笑容,一瞬间产生了一丝恍惚。
这样的情景如此熟悉,好像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可是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具体发生在什么时候。
他当然不可能不记得,那个黑魔法师根本不可能朝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他只会惊慌而恐惧地望着他,时刻缩在别人身后,恨不得消失在他眼前。
而现在,如此相似的一双眼睛,看着他时眼中冒出的亮光,却几乎要将他灼伤。
兰斯洛特怔愣了会儿,才抓起身旁的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迈步走到了门口。
他伸手接过杨远手中的水盆,开口简短地说了句“谢谢”,便要转身关门。
杨远此时才反应过来,知道对方误以为这是替他端来的洗漱用水。
这水盆本来是用来洗抹布的,他换水之前也没有仔细清理,接来的水根本不能用作洗漱。
他慌张地赶紧伸手去抢盆想阻止对方,只是没想到他自己施力过猛,盆没抢来,却将水打翻了。而后水由于惯性朝着他泼来,淋了他一身。
穿着湿透的衣服,他有些懵逼地站在那里。
走廊里吹来一阵微风,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兰斯洛特默默收回了想要将对方拉开避免被淋湿、却因为犹豫而停在半空的手。他看着那少女身上的衣服因为湿透而紧紧贴在身上,使得少女的曲线毕露,而脸上却依旧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甚至连一丝遮掩的想法都没有。
这一点倒是跟他很像,永远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只会一个劲发傻做蠢事。
而对方脸上的表情却又更为熟悉。每一次当那个黑魔法师出现他梦中时,无论之前他们会说什么做什么,最后对方几乎都会用这样茫然的表情看着他,疑惑于为何他会对他做出这种事,甚至一次比一次的更为主动,也更为粗暴。
甚至不需要思考,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梦中露出这茫然表情之后,渐渐就会有红晕浮上双颊。他会微微张开双唇,有些痛苦地忍耐着不发出声音。
可这样的忍耐是短暂的,而最后破碎的啜泣声会萦绕在他们彼此耳边,久久不能停歇。
心中这么想着,兰斯洛特的身体便不可自制地热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的自制力已经差到这种程度——仅仅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他无法自控。
他深吸一口气,才将缓缓涌起的热潮压制下去,而后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可他转过身,却将门轻轻打开,然后对他说道:“你进来。”
其实杨远脸上的茫然完全不是兰斯洛特想的那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茫然。
他只是纠结于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屡屡在心上人面前出丑。
但是当听到对方让他进房间时,他轻轻抓了抓身上湿透的衣服,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他让我进去想干什么?难道是被我的魅力所倾倒,想要对我酱酱酿酿吗?”他在心中不禁向凯恩斯问道,但却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
虽然他觉得他此时脸上应该露出害怕的表情,配合地战战兢兢走进去,然后掏出大叽叽卖个萌什么的。
但是他的脸却完全出卖了他的内心,笑容就像是春天的花朵般在他脸上绽放,根本挡也挡不住。
看着对方在袍子衣襟中露出的隐约胸膛,他甚至想撕开袍子用眼神上下舔一遍。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兴奋地迈入了这个现在似乎飘洒着粉色花瓣的房间,期待着接下来与对方的各种嘿嘿嘿。可是转过头,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刚刚为他打开了的新世界大门,已经被严丝密缝地关上了——房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兰斯洛特走到殿外,找了一位守门的修士,吩咐他道:“去拿一套干净的女性牧师袍来。”
那位修士一脸震惊地回望着身上只披了一件袍子的圣徒阁下,联想起刚刚听到的内容,脑中已经忍不住对殿中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了无数猜测,完全忽略了杨远刚刚只进去了几分钟而已。
随后在去拿衣服的另外几分钟里,他忍不住朝给他衣服的另一位修士说道:“你知道圣徒阁下为何要问我要女性牧师袍吗?”
另一位努力忍住心中好奇的年轻修士听到这话,立马双眼发亮地看着他,一脸渴求地问道:“为什么?圣徒阁下那儿可没有什么需要用到这个的地方吧?”
守门的修士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随后转头往两边看了看,确认没人,才在对方耳边悄声说道:“今天圣徒阁下只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于是卡达祭司大人便匆匆将那些被派来清扫圣徒阁下房间的女孩们送走,却把其中一个给落在了偏殿里。
“你知道的,我只负责守偏殿最外面的门,偏殿的门是不需要我守的。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被落下的少女从后院出来,便往圣徒阁下的房间而去。然后我便听到了一些——的声音,”这个说话的修士在这里非常有技巧性地停顿了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才接着说道,“然后过了好久,圣徒阁下才出来。只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袍,里面什么也没穿,还问我要女孩的衣服。”
话语中的“什么”、“女孩”都隐晦地用了重音,让听者都忍不住在脑中演绎起殿中可能发生的一切。
而最后那位听完八卦的修士,又花了几分钟时间将自己的猜测咀嚼了一遍,觉得几乎已经接近事情真相了。
于是便又将其广而告之了。
就这样,在加起来总共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关于圣徒阁下的香艳趣闻,便传遍了整个法恩尼斯神殿,甚至有向外扩散的趋势。
而另一边,当杨远看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干净衣服递进来时,看着那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粗糙干爽的手指弯出的诱人弧度,他被冰冻的心又渐渐融化开来。
他缓步走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手,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心中做了无数斗争,他最终还是伸出手,完美地与对方的手保持了一毫米的距离,将衣服轻轻接过。
直到对方又重新关上门,杨远才忍不住在心中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怂货!摸个手都不敢!”
在门内患得患失地换上了似乎带着对方气息的干净衣服,杨远有些留恋地在房中扫视了一遍,最后还是推开门。他正打算露出矜持而迷人的微笑,与对方道谢,却发现门外寂静无声,连根圣徒的毛都没有。
他最终只能垂头丧气,失望地离开了这座住着他心上人的大殿。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兰斯洛特才从走廊的拐角处缓缓走出。
他边走,右手边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拇指与食指,似乎手指上还残留着刚刚那人接过衣服时,手指带过来的热度。
他知道对方大约是故意将手靠的这么近,甚至有可能还想触摸他的手指。可是最终对方还是退缩了,却犹自不甘心地保留了这一丝距离以试图得到某种慰藉。
这种——想占便宜,最后犹犹豫豫却什么也不敢做,却不想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努力掩藏的企图——行为,简直让兰斯洛特忍不住心中发笑。
只是随后当他走进房间,看到空空如也的衣架时,却又真的嗤笑了出声。
看来他还是比他想象的更为大胆,竟然将他穿过的衣服给拿走了。
除了想方设法接近他这一点让人想不通之外,其他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熟悉——那茫然无措的表情,那不曾展露在他面前,却无数次在朋友面前流露的灿烂笑容,还有明明怕他怕得要死,却依旧能壮着胆子偷偷摸摸做坏事——比如以见他为借口入皇宫,又比如——换了张脸却又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
杨远,这次,你又想达到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