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束的灯塔亮光照进了黑夜中,男人为迷失的少女指引了方向。
木槿吸着鼻子,进了电梯,男人目送她离开,梯门将他的脸一点点覆盖……
她这才想起什么,张了张嘴,但口中那句最终还是“谢谢”晚了一步。
看着关闭的电梯门,木槿很遗憾。
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向他道谢。
她摩挲着匕鞘上的鲸鱼图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凌渊。
她的恩人叫凌渊。
再相遇是一年后的一个晚上。
木槿在一家酒吧出完任务,离开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跟上去得知房间后,她从外面窗户悄悄爬进男人的包厢,藏在窗帘后偷偷注视。
包厢灯有些暗,男人独自一人靠在沙发上,冕条遮住了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悲伤。
片刻后,服务员端着酒盘走进,木槿注意到有杯热牛奶和甜品。
她看着男人落寞的身影,想起金妈妈曾说过心里苦的人爱吃甜。
服务员走后,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有碰那杯牛奶。
他的手骨节分明特别好看,拿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给人一种无以名状的诱惑。
正当木槿凝眸而望时,耳边传来男人平静的声音,“出来吧。”
木槿一个激灵,屏住呼吸,目光巡视一圈房间,搜查第二个可能躲在这里的人。
“你还要在窗帘后躲多久?”
窗帘后的木槿身子微微一愣,然后乖乖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站在那,像是一个犯了错被抓住的小孩。
“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过来对他说句“谢谢”的,但第一句却是道歉。
男人没有责怪的意思,“过来坐。”
木槿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走过去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男人将那杯牛奶推到她手边,“这是给你点的,趁热喝。”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牛奶,木槿双眼莫名热热的。
自从金妈妈去世后,就再没有谁把她当做一个孩子对待了。
她抬着水汪汪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别人都说他是很可怕的坏人,但她觉得他是个大好人。
他救了她,教她开枪,给了她生的希望,还送她匕首,请她喝牛奶。
金妈妈说做人要懂得回报。
木槿很想回报他。
但他应有尽有,而她一无所有,又能给他什么呢?
她唯一的用处就是杀人,而这个男人强大到根本不需要她保护。
他的这份恩情,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回报不了。
男人见她不动问:“是不喜欢喝牛奶吗?你想喝点什么?”
“没有,没有。”木槿连忙摇头,“我很喜欢。”
事实上她从来没有喝过牛奶。
她受宠若惊地捧着玻璃杯喝了口,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接受神的恩赐一样。
入口是棉柔的口感和清甜的乳香,从此她便爱上了这个味道。
男人倚着沙发,“你今天怎么在这?”
“我来执行任务。”木槿说完想到什么,急忙补充一句,“我不是来杀你的。”
男人微微一笑,不在意地说:“你就是真来杀我,也没关系。”
“我不会杀你的。”木槿强调,“永远不会,”
她垂眼,很小声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想……想……”
想对你说句“谢谢”。
木槿暗自皱眉,明明只是两个苍白无力的字,却总是像一块大石头,沉在心头,怎么都说不出口。
未等她继续说,男人直言,“你不该来见我的。”
木槿不解抬头,眉宇间露出几分受伤的神色,像一只被主人凶了的小狗。
男人娓娓道出原因,“你们反抗军还挂着我的悬赏,你作为‘暗刃’的杀手,与我是敌人。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单独来见我,你一定会被当做叛国者处理掉的。”
他扫了眼桌上的空牛奶杯,掏出一把手枪。
在木槿疑问的眼神中,他突然举枪朝自己胸口开了一枪。
那一枪仿佛击中了木槿的心脏,她猛得站起,看着男人胸口逐渐绽开的血花,大脑一片空白。
“您……”木槿想上前。
男人伸手止住她,“我没事。”
刚才的枪声吸引了外头的注意,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他看向木槿,柔声催促,“你快回去吧,以后不要随便来找我了。”
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对不起!对不起!”木槿对着他胡乱道歉,“我,我以后再也不找你了。”
她仓惶离开。
经那次事件,她后来就再也不敢去找对方了。
一次也没有。
只敢偷偷关注着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
关于他的最后一则消息,是他扳倒玉家,彻底掌控了t国党政,整个t国。
他本可以称皇称帝,结果却与g国反抗军签订了停战协议,归还了g国的领土独立权。
这个被g国人视为复国路上最大阻碍的男人,最终却成了为g国带来胜利与和平的人。
这个消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唯一木槿不意外。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偶像是个好人,是她的神。
她想去见他,对他说“谢谢”。
谢谢他救了自己,谢谢他给了g国和平。
可惜的是自那以后他便“消失”了,无人知道他去了哪。
所以,直到她死,都没有再见过他一面。
而那句“谢谢”,再没有下次的机会了。
思绪回归现实,木槿用力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是记忆中,凌渊的轮廓。
回到酒店,林晔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下,忽见少女半睁着眼,薄唇微动,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他侧耳俯下身,听见少女对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时隔两世,压在心底多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木槿唇角微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桑桑?”林晔紧张地喊了声。
少女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是睡着了。
林晔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下落,他心疼地抚上少女的脸,眼神温柔得快要挤出水。
他的女孩太累了。
“这几天辛苦了,好好睡一会儿。”
俯下身轻轻在少女眼睑落下一吻。
替她盖好薄被后,林晔起身看向窗外,霎那间,眸底的柔色消失不见,眉眼冷得彻骨。
凌渊!
打开窗户,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黑夜中。
……
t区机场,贵宾等候室。
凌渊端着酒杯,单手插兜站在窗前,敛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一丝冷风从身后拂来。
谁!
凌渊猛然抬眼,对上了映在窗户玻璃上一双绿色的眼睛。
他大惊,翻身在地上利落地打了几个滚。
同一时间,几声枪响,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
刚起身,迎面一道冷光朝脖颈而来,他身子一个后仰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