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暂别

津岛春未决定要去璃月了。

不仅是因为想要避开近来蒙德关于龙的传闻,更重要的是她总得快点去把燃愿玛瑙弄到手。

为此她甚至认真地撰写了拜帖托人送到了晨曦酒庄,然后由迪卢克来对她进行了正式邀请。

实际上对她来说写拜帖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而且往往是其他人给她递拜帖,这次撰写的时候她多少有些手生,好在没有出什么错。

虽然看着像是正经的拜访,实际上反而更加贴近于晨曦酒庄主人家的家庭聚会。

克利普斯老爷对她相当友善,似乎对她和迪卢克之间近乎已经人尽皆知的关系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甚至乐见其成。

其实她对长辈的印象总是停留于过去并不算愉快的回忆。

在作为津岛春未降生的世界中,父母在她降生后便把她丢给了母亲的姐姐。继母试图让养女重现自己妹妹的光辉,把她当做美好堆砌而成的作品养育。

在作为龙之子降生的那个世界,继父在她面前身中数箭,养父杀死了继父,把失去记忆的她作为养女、作为预备的棋子关在北方堡垒之中。母亲死于多年后重逢的那天,为了保护她而死。照料她长大的老骑士终究和她分道扬镳。

至于她那可悲的亲生父亲,作为一切悲剧源头的发狂的透魔龙海德拉。在时间的流逝中他彻底发狂,想要将对自己刀剑相向之人全部消灭,期望能够重新构筑出纯净无垢的理想乡。他在陷入彻底疯狂之前召唤了异世界的英雄,直到被杀死之前,一直等待着她。

……等待着作为透魔龙之子的她给予终结。

……至于更早之前的那次世界,实在是记不清了。

但是克利普斯老爷不一样,除却晨曦酒庄主人这些身份,他看上去完全是个普通的父亲。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津岛春未已经能够和克利普斯老爷正常交谈,而无需迪卢克担心她是否会觉得不自在了。

庶务长没有参与这次的家庭聚餐,也许是实在忙碌的事务恰巧走不开。对津岛春未来说也刚巧,毕竟那位凯亚先生对她始终抱有莫名的怀疑和警惕。

“确实有需要伯父帮忙的地方。”在面对长辈的餐桌上稍微克制了食量的歌姬,在饭后的交谈中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忙,你就尽管说吧。”

“请问伯父,近来晨曦酒庄有没有要去璃月的商队?”她最终选择了跟着商队前往璃月这个最为保险安全的选项。

作为外来者,她并不应该去刺激原住民的神经,既然能够融入,便不必刻意彰显自己的异样了吧。

“过两天就有一趟要去璃月的车队,春未小姐需要让车队顺路带你前去璃月吗?”克利普斯老爷短暂回忆,很快想起恰好就有这么个商队。

迪卢克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来之前津岛春未特地告诉他,让她自己进行交涉。

歌姬当时的表情理所当然:“因为恋人是恋人,生意是生意。就像是骑士一样。”她说着绕口却好懂的比喻,把迪卢克的话堵了回去。

这种她能够自己做到的事情,似乎总是在避免麻烦他人……是错觉吗?

“并不是,”津岛春未否定了克利普斯老爷的提议,她作出请求,“请问这次的商队是否聘请了随队的保护人员?如果可以的话,请雇佣我吧。”

“作为酬劳,把我带去璃月港就好。”

她严肃的样子只有短短几句话,旋即显出看起来温软的笑:“我很强,如果不放心的话迪卢克可以作证。”

她抬起手比了个短短的距离:“是绝对公正的证明!”

“春未的战斗力的确不可小嘘,再多数资深冒险家的能力之上,商队拜托给她的话没什么问题。”一直未参与话题的迪卢克突然被喊到,也不显得迷茫,非常自然地接过话题,显然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相信春未小姐不会在这方面乱说,而迪卢克也已经特地为你作证,不答应好像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克利普斯老爷原本便没有拒绝的意思,他温和地笑了,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但是报酬还是要按照正常来算,他们会好好把你送到璃月港的。”

显然,克利普斯老爷也同样听到了先前她特地对迪卢克所说的话:“出发时间是两天后的上午,就从晨曦酒庄出发。”

“要从蒙德城到晨曦酒庄需要一段时间,我建议前夜留宿在这里。”迪卢克少见地避开了父亲的目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让爱德琳准备一间客房。”

歌姬有些犹豫。单独作为迪卢克的恋人,她会无比直白,乐于把直球当做和恋人的告白和亲昵。但是如果面对恋人的长辈……她毫无经验。

她应该答应吗?

歌姬脸上的茫然实在是太过明显。克利普斯老爷先一步摆了摆手:“年轻人的事情就年轻人自己决定吧。”

相当于默认。

“那……可以的话,请务必麻烦了。”

津岛春未的拜访大抵是在傍晚结束的,她坚决拒绝了迪卢克要把她送回蒙德城的想法,说着“休假要好好和爱你的家人待在一起”,然后强硬地把人推了回去。

然后只留下迪卢克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大概,是飞走了吧?就像只在地面短暂停留的小鸟一样。

“迪卢克。”站在宅子内的克利普斯突然喊到了他的名字。

“父亲?”

“不能让淑女等待太久,”红发的男人这么说着,“贸然邀请淑女在家里夜宿,我相信你已经做好认真负责的准备。”

“当然,父亲。”少年骑士应下点头,他似乎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我已经提前准备了,东西还在定做期。”

“……迪卢克,做得好,你是我的骄傲。”

如迪卢克所想,津岛春未在离开晨曦酒庄之后就找了个没人地地方直接飞上了高空——她急着回蒙德。

她在上一个世界的人际关系一团稀烂,相比起来,她在蒙德建立了相当良好的人际关系。还有两天就要去璃月了,她要道别的人不少。

不论是常来的听众还是关系不错的同僚,丽莎姐,琴,小安柏,罗莎莉亚小姐,莎拉小姐,凯瑟琳,萨琳娜……还有凯亚先生,他们都是需要认真道别的对象。

她首先来到了风神像下。她看到前日那个陌生的吟游诗人似乎已经和听众们混熟,随意地拨弄着琴弦,显然并不在正式表演的状态,甚至注意到她的目光,还抬起手挥了挥。

没有准备的临时演出也很快把听众和同僚们吸引了过来,在听到下次的演出是否在固定时间的询问的时候,她才略感歉意地说。

“抱歉大家,我要去一趟璃月。”

反应最大的是先前借给她帽子的少女,萨琳娜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出声:“璃月?”

“我去那边一趟有些事情。”在吟游诗人中和津岛春未关系最好的就要数萨琳娜,她解释着试图安抚向来变扭的好友。

“……你别等到我回至冬都不记得回来。”萨琳娜在她的安抚下冷哼着勉强接受了这番说辞,“还有别忘了我的伴手礼”。

“怎么会,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毕竟我真的非常喜欢蒙德啊。”

接着是小安柏,在告知小安柏自己要暂时离开蒙德的时候,小安柏贴着她不放手,像是不一次性抱个够就要很久之后才能再见一般。

“年末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小安柏说不定又长高了一点。”

伴随着对女孩子的祝福和拥抱,津岛春未和依依不舍的安柏告别了。

她没能和罗莎莉亚小姐告别,只能去教堂拜托认识到自己修女转告,当然更寄希望于能够在离开之前再见她一次。

……然后是丽莎姐。

“你突然要去璃月,是因为我上次说的珠宝店的事情?”托着腮的蔷薇魔女一语戳中,看着歌姬略有些震惊的表情,她摆了摆手,“只是猜测,毕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理由了。”

“特地为了恋人要去一趟璃月,姐姐我可是会吃醋的啊,小春未。”

“丽莎姐和恋人不一样。”歌姬喝着自己冲泡的红茶,对茶的口感不满地皱了皱脸,“丽莎姐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逗你而已。”蔷薇魔女笑了一声,总觉得歌姬认真的样子相当可爱,“琴你多半是见不到了,我会帮你把告别带给她的。不过别忘了早点回来,你还有茶没有泡给她喝。”

“当然了,约定好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虽然不觉得好喝……”她默默推开了红茶,“我很快就会回来,找燃愿玛瑙应该用不了多久。”

“不过……小春未,你办理要去璃月的手续了吗?”

“……欸?”

“你的户籍是临时户籍,要去璃月的话,需要办理申请手续哦。”丽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显然完全忽略了这件事,“快去吧,庶务长能帮上这个忙,更何况你也打算和他告别不是吗?”

……找到庶务长的时候,凯亚先生刚刚为难了卡尔斯,拿到了一杯未成年不应该饮用的酒水。

“卡尔斯,麻烦给我一杯苹果酿。”津岛春未已经习惯了进出天使的馈赠,非常熟稔地点了一杯特饮,便在吧台坐下。

“这就是庶务长先生忙于事务,无暇参与家庭聚餐的理由吗?”歌姬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已经空了一半的酒杯上。

“哎呀,兄长带着恋人见父亲的事情,我就没有掺和的必要了不是吗?”

“凯亚先生这么认为的话,”歌姬对他的说法不可置否,抿了一口清爽的苹果酿,“我是来和凯亚先生告别的。”

“特地来和我告别吗?真是荣幸啊春未小姐。我以为你的朋友只有那些吟游诗人和路边的小女孩。”笑眯眯的庶务长说话毫无破绽。

歌姬用谴责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我以为凯亚先生也算是我的朋友。不论如何,凯亚先生是帮我在蒙德定居的恩人。”

歌姬过于认真的态度反而让庶务长卡壳瞬间,他不知从何处捞出一张薄薄的纸推到歌姬眼前:“去璃月的手续,是义父那边来的口信。”

“你又帮了我一次凯亚先生。”

“——如果要把我当朋友的话,首先先喊上名字怎么样?”

“好吧——我会记得给你带特产的,凯亚。”

又交到了新朋友。歌姬这么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璃月短暂旅游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