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快扶住他。”
钟生还纳闷，这么厉害的招数，为何李道士先前不肯用。
一招过后，李清风脸色煞白，双目闭上，往后仰倒晕死过去。
此情此景，哪还能不明白，这是透支过渡的后遗症。
李清风这招消耗太大，一朝落空就只能任人宰割。
悯和尚上前扶住李清风，单手护住他的后心。
“钟郎君，避水咒的效力还在，我们尽快冲出水面。”
这头巨蛇太强太大，水底更是对方隐藏许久的老巢。
天时地利都不在自己这方，再打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钟生忘了一样，黄布包裹的蛇头，他的古剑还镶嵌在舌骨里头。
现在一走，想要寻回古剑，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们先上去，我稍后就到。”
“猴子，驴子，快跟着他们浮出水面。”
猿猴和小毛驴百般不舍，但钟生一瞪眼，只得乖乖听话。
这时候、周围水流越发湍急，不复先前平顺，视力可见范围也越发混浊。
龙王殿，震动更加厉害了。
破碎的砖瓦，雨点般坠落，撞出紊乱狂涌的气泡。
更危急的情况发生了，蛇头在膨胀，挤压得宫殿墙壁天花难以负荷，发出崩裂的声音。
黄符布朝四面八方绷紧，连一丝褶皱也不剩下。
钟生几乎能感应到，交织成黄布的丝线纤维，被拉伸到极致时的状态。
“不好。”
黄符布，是李清风付出重大代价，方才困住蛇头的手段。
一旦黄布崩裂，蛇头将脱困而出，再想脱身就难了。
悯和尚也发现这个情况，扶着李清风往外加速逃走。
他用完好的手掌，使个外切印，一声咆哮响起。
混乱四水流中，陡然升起马车大的气泡，推动二人飞射一般，朝着头顶水面升起。
钟生双手空空，看到一旁倒塌的走廊处，飘飘荡荡飞来一根粗壮的柱子。
他当即抱住无人才能合抱的圆柱，劈头盖脸对着蛇头捶下去。
笃笃笃！
响声不断，蛇头如皮革，无论如何也用力，也是不见半点成果。
钟生不禁遗憾，没了趁手的兵器，使起来不顺手。
“咕咚！”
钟生眼珠子转动，喉头蠕动，就要吞吐火光。
然而，他猛地停住，这是在水下，身边到处都是河水。
不说水能灭火，就算也以烈焰威力，能烧伤巨蛇，周围的河水烧得沸腾，反而烫伤自己。
他还在迟疑间，耳边陡然响起布帛撕裂声。
坏消息终于发生了。
一只恶毒的竖瞳眸子，透过撕裂的缝隙，看到了钟生。
小山般的蛇头，猛地爆发，将黄布撑得裂开，破碎成无数细碎布条。
朱砂黄布，支离破碎，符文力量烟消云散。
蛇头脱困了，对比先前膨胀了几圈，已经将龙王殿挤压成一片废墟。
如今，只剩下钟生一人，独自面对恼羞成怒的巨蛇。
“嗖！”
圆柱划破水流，撞在蛇头高耸的鼻头上，当场震碎。
蛇头吃痛张口，依稀能看到粉红色肉褶皱里，古剑若隐若现。
钟生还想细看，背后水声大作，强劲急流如利刃般刺在后背。
不好，背后有偷袭。
他纵身往前，突然想起在水下，阻力极强，无法施展陆地上鬼魅般的身法。
咚！
他眼冒金星，喉头腥甜，像是被高速行驶的泥头车撞到。
翻滚着往前扑倒，眼角余光看到，击中自己的是一截蛇尾。
蛇头出现了，蛇尾也接连出场。
这头潜伏在水底的惊人巨蛇，一步步拉开神秘面纱。
钟生转身，抓起一人高的巨石，投掷到蛇头上。
咚！
巨石撞得粉碎，却没留下半点痕迹，蛇鳞完好，表皮也没破。
“我的剑。”
钟生暴躁的不行，手上没兵器，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可要抢回古剑，势必要钻入蛇口。
他看着巨蛇的獠牙，每根都有一丈多，比军阵长枪更骇人，足以将七八个壮汉刺个对穿。
更别提，蛇口中紫色烟雾翻腾，显然是有剧毒。
贸然钻进去，十死无生。
钟生把心一横，如果是左手撑上颚、右手抓下颚，然后用力将蛇头撕开。
趁着巨蛇吃痛，合不拢嘴，钻进去取剑。
嗯，这计划可行性很高啊！
刚要往前冲，却见到蛇头的一双竖瞳，流露出嘲讽的神采。
似乎，他忽略了什么？
熟悉的水流声再度响起，是蛇尾，又从侧旁甩过来。
钟生恨得不行，怎么忘了这茬？
蛇尾弯折如意，像是一根长长软鞭，能从任何不可思议的角度杀过来。
钟生在攻击下疲于奔命，哪里还腾的出手来实施计划。
“古剑，明明刚才还能飞到我手上？”
钟生在危急之下，回想起先前的一个小细节。
当时他也没想别的，就是以为古剑还在腰间，下意识去拿。
远在十几步外，古剑就从猿猴身边，回到他手中。
“……缩地符。”
钟生福至心灵，丹田小丸一条，暖流汇入掌心。
他感受到，蛇口中有個熟悉的存在，正在回应他的呼唤。
“古剑，回来。”
钟生大喝一声，蛇头突然愣住，目光露出疑惑。
下一刻，钟生体内暖流急剧消耗，比先前全力一剑斩出更厉害。
但是，他心头升起大欢喜，预见到灿烂辉煌的一幕即将发生。
“噗嗤！”
蛇尾在即将命中钟生的瞬间，瞬间萎靡下垂，似乎用尽所有气力。
再然后，蛇头顶部，绽放一朵红白相间的花朵。
组成花朵的花瓣，赫然是碎骨脑髓、血花肉沫，像是高压水枪冲出来，急流湍飞。
什么是花蕊呢？古剑。
古剑化作一道黄光，从脑花正中央射出。
就像是如燕归巢，古剑划个圆弧，直接朝着钟生掌心飞去。
钟生手腕一沉，熟悉的握持感回来了。
再看剑身，黄光映照下，符文缓缓退散。
梦中所见，果真是真切存在。
飞头将军送给他一份大礼，剑身吸入的符文，赫然是费长房成名绝艺，缩地成寸、咫尺天涯的……缩地符。
对面的硕大蛇头，被从口腔贯穿，头顶冲破，早已软绵绵垂在地上。
却见口鼻吐出的水流，逐渐微弱，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