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飞头将军

“和尚、道士,你们两家在当地混不开呀!”

钟生乐呵呵指着远处一片忠义祠。

悯和尚和李清风听了,均别过脸去,不予理会。

原来,途径这片地界,发现罕见道观寺庙,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忠义祠。

忠义祠,里面供奉的神灵,名号为忠义无双、飞头将军。

相传在数百年前,本地战乱不断,有一将军镇守此地,心存仁义,庇护百姓。

后来强敌来袭,将军四面楚歌粮草断绝,为了免去百姓生灵涂炭,力竭之下遭生擒。

敌人卑劣无耻,居然对将军斩首示众。

将军死后,当地百姓嚎哭,筹钱为其安葬尸身。

葬礼时发生一件怪事,将军头颅不翼而飞,只剩下无头尸身。

百姓们用紫檀木雕刻头颅,安放在无头尸身,一同下葬。

七日后,暴雨雷霆,从天幕倾泻而下。

将军骑马提刀,雨幕中杀入敌军阵中,前来复仇。

敌军将领狼狐逃走,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

关键时刻,将军双肩一耸,头颅飞出,如流星赶月,追上敌将,将其活生生吓死。

从那以后,本地民间广泛流传飞头将军的传说。

民间百姓感念其忠义无双、事后英灵不灭,斩杀敌将,遂盖起忠义祠祭莫。

千百年下来,忠义祠香火鼎盛,形成垄断地位。

寺庙道观,在本地没有生存空间。

偶尔路过几个忠义祠,也有身穿道袍的解签客,守着香火钱箱,迎来送往,解签算卦。

李清风看了连连摇头,都是一帮野道士,绝非道门真传。

不得不说,这般情景,对李清风和悯和尚二人,是重点打击。

“停车,我要进去拜拜。”

钟生越发觉得有趣,路过忠义祠时,跳下牛车。

他迈入忠义祠,看到庙祝不在,便自行解决。

丢入几枚香火钱,从旁边取了三炷香,插入香炉点燃。

“飞头将军,百姓拜你,是为了求你保佑。”

“我来拜你,是听了你的事迹,觉得你为人不错,见个面。”

钟生拜了几拜,抬头时,依稀看到那尊将军,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呃!

貌似这个动作,威严中带着几分调皮。

钟生生怕看错了,揉揉眼睛,将军像眯着一双眼睛,毫无变化。

果然是看错了。

钟生转身出了忠义祠,回到牛车上,还在惦记这事儿。

“钟郎君,我和你说,飞头将军,是我佛门珈蓝转世。”

悯和尚凑过来,开始对他布道宣讲。

钟生还听得一愣一愣,旁边李清风嗤笑出声。

“和尚,你这话教给钟郎君,小心说出去被打。”

钟生吃惊看向他,询问为何?

原来,佛门素有收编本地神灵的传统手艺,也是攻城略地、拓展市场一大杀器。

曾经,有寺庙想在当地扎根,私下传播飞头将军是佛门转世。

“可本地民风彪悍,却不答应了,认为这是在亵渎飞头将军”

“于是乎,青壮、老弱、妇孺,群情沸腾,杀上门来兴师问罪。”

“一顿打砸,也不知撕破多少袈裟,打破几多光头。”

李清风说到这里,嘿然道,“和尚这说法,早就不新鲜了,可当地人不认,为之奈何?”

钟生刚听完这段公案,耳边听得人声嘈杂。

放眼望去,才觉得本地民风,果真是剽悍呐!

“走走走,打架去。”

一个个青壮撒开脚丫,挨家挨户敲门,大声吆喝着

“各家男丁都要出人,带上铁器去拼命。”

街道上尘土飞扬,一個个本地青壮,如水滴汇聚成洪流,高举着锄头、铁耙,甚至还夹杂几根生锈的矛头、铁枪。

前面领头的青壮,胸口穿着皮甲,脚下踩着军械。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民间斗殴,而是大规模械斗。

再看那些百姓手中的刀枪皮甲,都是军中制式,有钱也买不到。

看来这帮淳朴的百姓,平日里没少猎杀残兵败将。

“民风彪悍,果真不假。”

钟生来了兴趣,“走,上前瞧热闹。”

李清风阻拦不及,牛车已经缓缓上前,跟在人流后面。

四面八方那的百姓穿着破烂的衣裳,脸上犹带菜色,双目却充斥愤怒。

“费老财,滚出来!”

潮水般怒吼声,时而从远处传来,时而从身旁传出去,四面八方此起彼伏。

钟生站在牛车,越过丛林般的农具兵器,看到众人围攻的目标,赫然是一处土堡。

战乱期间,多有土豪结寨筑堡,囤积粮食兵器,收拢族中人口,以作防御外敌。

一个个土堡,赫然是军事要塞,易守难攻。

别说眼前这群乌合之众,就算是器械俱全的正规军,没个几千人都打不下来。

百姓们脸上的愤怒,却不是伪装出来,而是涉及到生死才有。

“滚出来,你老小子丧良心了。”

“大家伙吃不饱饭,省下香油钱粮,供奉飞头将军他老人家。”

“你却中饱私囊,贪墨多少钱粮,你说,你说。”

带头青年身穿皮甲,谈吐不凡,又有召集众人的威望,可见不是一般农夫。

他呼和一声,众人应和,怒吼声潮水般,一波波冲击土堡内外。

贪污?

钟生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事儿?

原来,忠义祠是民间自发祭祀,按照惯例,是由民间德高望重之人主持。

乡间百姓自发捐助的钱物,交由主持之人使用。

祭祀是大事儿,烧香、贴金、挂彩等等,消耗的布帛、金银、钱粮、香油不计其数。

主持者,不出意外,一概由本地乡绅担任。

毕竟,老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哪来德高望重的福气?

众所周知,乡绅做慈善,资本家都要乐呵呵。

大批钱粮进进出出,不过手捞油水,都对不起圣贤书的教海。

“若是换做我道观来做,定然不会发生。”

李清风信誓旦旦说道。

钟生听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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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承君,伱小子冲撞族长,罪大恶极。”

土堡传来咆哮声,穿过人群,直指带头的着甲青年。

青年费承君叫道,“费老财,出来说话,躲在堡子里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