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这是什么呀,你看着脸色不对劲啊。”秦鸢关切的问道。
清羽手里拿着的正是她送给卓枫的那条丝绢,听卓枫说起过,这条丝绢一直贴身保管,从未离身。现在丝绢碎成两段,定是夏侯烈的风雷血爪打伤卓枫时造成的。
清羽呆呆的看着手里那已经破损的丝绢,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一直愣着神。秦鸢再次喊她,才让她有了反应。
“姐姐,我没事,咱们进去看看吧。”清羽将丝绢小心的收好,便同秦鸢一同进了屋。
“诶?你们来了。正好,我刚给他换完药,又检查了他体内是不是还有散血灵力的残留。”夏侯莺莺笑道。
“姐姐辛苦了,他情况怎么样了。”清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卓枫问道。
“唉,还是老样子,他昏迷几天了,一直醒不过来,无非是体内积压了毒素,抑制了他灵脉中灵力的调动。为了稳妥,必须尽快给他拔毒,即便是这样,也是需要恢复一阵的”。夏侯莺莺把卓枫的情况说了出来,脸上也是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清羽此刻内心犹如有一块千斤巨石横在心间,挡住了她前方能够看到的一切,只能微微的看到从巨石背后透过来的几缕残光,她看不清未来的路。
她与卓枫相认于小林境,得知了幼时被救的真相后,两人因此结下了令两人都有些摸不透的情谊。或许是因为感激,或许是因为新鲜,因为那时刚刚下山,对一些人与事都是懵懂的。再往后,清羽经历的每一件重要的事都没有出现卓枫的影子,反而是那个令她难以忘怀的人的影子。
说巧不巧,正好夏侯莺莺问了起来。
“三妹,那个跟在你身边的八劫蟒呢,当时不是你们两个一同离开明德的吗,怎么不见他”。
秦鸢听到夏侯莺莺说起渊悟,兴奋的道:“姐姐也见过那个妖兽前辈?他看上去疾言厉色的,行事倒是很正派,实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对三妹好的很呢”。
“三妹可别妄言,修真者与妖兽之间是不能有感情的,即便是有,也会被世人所唾弃,三妹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了”。夏侯莺莺提醒着秦鸢。
清羽听后陷入了沉思,刚才夏侯莺莺所说的感情,不知指的是什么。渊悟帮过自己,救过自己,他不是十恶不赦的妖兽,跟褚昭比起来更是善良一百倍,难道连普普通通的友情都不能有吗?
“三妹,你又在想什么呢?怎么感觉你见过域主伯父以后,就没怎么有精神呢?是在为明天要去宁家的事忧虑吗?”秦鸢虽然想事情单纯简单,但是看事情还是极准的。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很多事悬而未决,一时涌上心头,提不起精神来”。
其实清羽为非就是三件事:第一是渊悟的去向,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去,是谁都会在意的;第二便是刚才丝绢的事,虽然不是卓枫刻意为之,可断成两块的丝绢就像是冥冥之中暗示着什么一样;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现在成为了朱雀神尊以后该如何自处。
夏侯莺莺道:“刚才不是说好的吗,要一起面对。若两位妹妹有什么需要,尽管传信到夏侯家,姐姐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到两位妹妹的。此番前去寻宁家,也不会太轻松,你们多加小心才是啊”。
“知道了”。
三姐妹又闲话了几句,便各自离去了。清羽回到房中,收拾了一下包袱,将刚才拾起来的被血染红的丝绢小心的放在包袱夹层中。一时觉得疲惫的很,便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心事太多,过于忧虑,竟让他做起梦来。
梦中,小林境内被屠,榆城飞雲庄外的激斗,封烟谷大战的情景一一浮现在清羽脑中,从地底流淌出的血液渐渐汇集起来,正一点点的侵蚀着清羽,清羽眼看着就要被这些汇集起来的血液所吞没,却无动弹。情急之下爆发了朱雀之力,将一切毁灭。
就在清羽在梦中挣扎之时,突然惊醒。惊恐之余看到坐着晨沐风。清羽连想都没想,坐起身抱住了他。
晨沐风拍了拍清羽的背,道:“做恶梦了吧,别怕,爹在”。
清羽蜷缩在晨沐风怀里,看来刚才的梦还没让她缓过神来。
“爹,我怕,我怕身上的这股力量不能用在对的对方,我怕这股力量会伤害到你们,我还怕自己会变成褚昭那个样子”。
“傻孩子,想这么多干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爹的女儿,爹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晨沐风此刻是一位和蔼的父亲,他经历了丧妻之痛后,是断断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儿了。
“三妹,三妹,你起床没,收拾一下准备上路了。”门外传来秦鸢的声音。
清羽发现此时已经是清晨了,只是做了一晚上的梦身子乏的很,晨沐风叫她先收拾,一会儿大厅见。秦鸢进来后,向晨沐风行了一礼,便到清羽身边开始帮她收拾。
“怎么了,这么急!我看你也是刚刚睡醒吧,脸都没有洗”。清羽看到秦鸢很是匆忙便问道。
“今天大姐跟卓公子一早便要上路,我是来叫你赶紧去看看的,再晚一些只怕是见不到了”
“怕是见不到了?”清羽将这句话在口中念叨了一遍,本来看秦鸢着急收拾的样子她也跟着着急,听到原因后反而停下了动作。
秦鸢见到清羽坐着不动了更加不解,道:“你快些啊,再晚一步就见不到了”。
“算了,若是有缘还是会再见的,若是无缘,又何必强求呢?”说着整个人又躺了下去。
秦鸢见她这样,也没有多问:“那这样,我先去前面送大姐,一会儿再回来陪你。反正咱们要出发的话,也要等到明天”。
“明天?怎么又到了明天”?清羽本以为今天会走的。
“等域主伯父呗,他在煌城大营阅阵完毕后,怎么也要今天傍晚才能回来,而且此次还要接梓睿走。”秦鸢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可想而知,他也是不情愿的。
因为这件事,秦定迁专门派人来通知秦柔,说让府中抓紧准备梓睿的东西,等阅阵完毕后,要一起带着梓睿回煜城。文丹雅知晓后,偷偷在房中独自哭了好久,这么快母子就要分离了,想要以后不会轻易见面,心中更是郁结难消,谁料这一晚竟一病不起。
秦府大门外……
“莺莺啊,卓枫就拜托你了,等我了结这些事情,便去千海冢找你们。”慕天九叮嘱再三,终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这个徒弟。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现在还没有醒来,体内的毒甚是厉害,莺莺回去后还要参考散血大法秘笈才能慢慢的给他拔毒,一切等同于未知,他怎么会安心。
“九哥,你就放心吧,卓枫这种情况只有莺莺姑娘能救,你再担心也是多余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秦柔还是懂慕天九的,她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每次都可以准确的猜中他的心思。
夏侯莺莺看了一样躺在车中的卓枫,确定无事后,便向慕天九和秦柔辞行,正欲转身离去时,从府中传来秦鸢的喊声:“夏侯姐姐等一下”。
话音刚落,就看秦鸢从里面跑了出来。
秦柔见到秦鸢跑出来的样子,一下子惊住了。只见她头发蓬散,一看就是没有梳洗过的样子,她跑到莺莺面前,先没有理会秦柔和慕天九,喘着气道:“大,大姐,还要我赶上了”。
莺莺看到秦鸢的样子,笑出声来,道:“你看你,哪像个郡主,倒像个傻姑娘,呵呵”。
秦鸢也是丝毫没有在乎自己的形象,接着道:“我是来送这个的”。
“这个是……”。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钗,一共三支,咱们姐妹三人一人一只。我的是鸢尾花,你的是铃兰花,清羽的是芍药花”。
莺莺接过花钗,拿在手中端详,随即将它戴在头上。
“秦夫人,慕掌门,二妹,后会有期。”手腕转身上了马车离去了。
“九哥是在担心褚昭会暗地里对他们不利吗”?
“是啊,毕竟褚昭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慕天九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淡淡的道。
“九哥不必担心,秦家的探子传来消息,说看到褚昭跟一少妇曾出现在落日台附近,然后往北去了。莺莺他们是往东走,不用担心会碰上,我也叫人在后面偷偷跟着,以免再出其他什么状况”。
“北?那便又回到朱雀神域了,或者再往北去玄武神域,那里毕竟是他的老窝,至于那位少妇,不会是朱雀魄灵幻化的吧”。
秦柔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朱雀魄灵神通广大,变成什么都不用奇怪。还好她不跟褚昭一样,否则后患无穷”。
众人在秦府做明日出行的准备,秦柔帮他们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从煌城到聚魂之森,少说也要六七天的路程。唐侯夫妇也有自己的马车,只不过将马换成了习惯朱雀神域地域的马匹。
秦定迁,秦定云,秦鹫三人傍晚才回来,秦柔见秦定云闷闷不乐,定是今天又被秦定迁敲打了。秦鹫更是难办了,得知明天梓睿就要被送往煜城,心里也是难过了一阵。但他作为男人,伤心之余更要安抚好自己的妻子。
又是一桌让人吃不下去的饭。
“唐侯,公主,明天咱们一同上路,可要互相照应啊。”秦定迁的做派,他们早就领教过,遂也回敬了笑脸表示敬意。
秦定迁这次与众人一同前往宁家,是一定要展示一下王域宗室的威严的。自老域主秦允德去世后,秦定迁上位,宁家一夜之间连招呼都不打就都搬走了,这让秦定迁心里一直不爽,这是明显的甩脸给他看呢。这件事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其他人诟病。
或许秦定迁与宁家谈过什么过分条件,让宁家不得不隐忍退居,躲在聚魂之森不被打扰。秦定迁早就知道了宁家所在,只不过这二十年来一直没有找到进去的路,回回都是铩羽而归,这次正好借晨沐风的手揭开蒙在宁家上的这神秘面纱。
众人小酌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秦定迁还刻意提醒秦定云为梓睿打点好一切,明日同他一同上路。
这夜过的甚是漫长,府里的人都没有睡好。明天离开秦府后,将要踏上的是未知的路程,聚魂深处无妄泽,这可是比封烟谷恐怖数百倍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一大清早便浩浩荡荡的上了路,秦鸢和清羽两人坐在马上里晃晃悠悠的,本来困的睁不开,这一路颠簸的,倒让两人清醒了。清羽回忆起了田恺的百驹行云踏,那才是真正的舒服,可又同时想起了当时还有渊悟身边,顿时内心又充满了失落感。
一行人先向东走,走到燎城后再一路向南。清羽坐在车中闭目养神,突然心口传来阵阵疼痛感。
“二姐,我有些不舒服,心口不知为何隐隐作痛”。
秦鸢以为清羽是坐的时间久了,静脉不畅所致,遂打开车窗撩起帘子,让新鲜的空气进来。
“咦,到落日台了”。秦鸢刚撩起帘子就看到远方的一处高台。
“三妹,你知道吗,这个地方就是你们祖师爷秦万宗与夏侯啸空比剑的地方”。
“哦”。清羽也不知道心口疼痛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系。
秦定迁的排场还真是大呀,自己坐一辆车,数十名随从跟随,秦定云和秦鹫在车两侧护驾,还有随行的侍候的人,乌怏怏的一堆人,气派的很。
唐琏透过车窗看到这等排场,笑道:“可能这就是身为域主的面子吧,走到哪里都是这么的尘土飞扬”。
“放屁”!雲宁公主闭着眼突然说出了这么一个不耐听的词语,让一旁的唐冲有些吓到了。
“母亲,你何故这么说”。
“哼,瞧瞧你爹说的这话,还尘土飞扬,你舅舅若敢这么放肆,看我不收拾他”。
唐冲顿时哭笑不得,他打小便知道,母亲对域主舅舅多么严格,就连舅舅大婚那日,还被母亲数落一番。
车队走了一天,此刻夜幕降至,一行人停在了一处较为空旷处,准备安营扎寨。因为这里四下没有树木遮掩,晚上小风阵阵倒也有些凉意。
秦定云与秦鹫俩正在向秦定迁汇报情况,秦定迁听后连连头。
“嗯,这么说,今夜之后,梓睿就要与我们分道而行了。回煜城的路是向西的,其他人还要继续向南走。”秦定迁道。
“没错,是这样的”。秦鹫道。
秦定迁坐在篝火旁,烤了烤火,道:“这样吧,鹫儿明日你亲自护送你儿子到煜城,记住,只是到城门口,不许进城。梓睿进城后便回煌城”
秦鹫接到这个命令后,也不知是恩赏还是惩罚,不管怎么说,在到达煜城之前,也可与梓睿再叙一叙父子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