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之所以在四合院里面“德高望重”。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烈士家属的身份。
因为这个身份。
院子里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对她也挺照顾的。
就算她遇到不好的事情装聋作哑，就算她经常仗着自己的身份对别人吆五喝六。
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对她有不好的情绪。
但是。
如果抛离掉这个身份。
那这个老太太可以说是相当的恶劣。
自私，奸猾，甚至恶心！
而现在。
她这个身份被揭穿。
就像是遮羞布被扯了下来。
她自然是无言以对。
她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继续装聋作哑了起来。
周立业看着她这个样子，内心冷笑不已。
其实。
如果这个老太太没有来招惹自己，他是绝对不会把她这点儿破事给抖出来的。
因为她再怎么在院子里跋扈嚣张，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但现在她惹到了自己，动了自己女人。
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该弄就弄，该死就死！
而一旁的易中海此刻也下不来台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
这一个全院大会，竟然能够演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该怎么办？
娄晓娥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去公安那里解释。
聋老太太现在的权威性也荡然无存。
那自己还要帮聋老太太吗？
再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吧？
至于何雨柱。
他此刻也有些难以接受。
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他照顾聋老太太并不是因为聋老太太烈士家属的身份。
但现在，也让他知道了自己认识的聋老太太，和实际的聋老太太，有天大的出入。
这是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聋老太太面前，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奶奶，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你不是什么烈士家属，是么？”
“我……”
聋老太太沉默不语。
或者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雨柱。
“那就是了……”
何雨柱见聋老太太这样，他露出一丝苦笑。
刚刚这一问，是他最后的希冀。
他真的希望这件事情并不是周立业所说的那样。
但现在，他最后那一点儿希冀，也荡然无存了。
“奶奶，我还一点儿事，我先忙去了！”何雨柱觉得自己没有再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柱子，你别啊……”
聋老太太见何雨柱要走，连忙伸手去拦，她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何雨柱，“柱子，你这是不管奶奶了么？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不能这样啊！”
“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啊，为了你！”
“你要是不管奶奶，奶奶可怎么活啊？”
“算了吧……”何雨柱挣脱开了聋老太太的手，“奶奶，这件事就这样吧，真的就这样吧！”
“我得走了，我真的得走了！”
说完。
他便像是逃走一样，离开了院子，跑回了自己的家里。
而易中海见何雨柱走了，他随即也顿了顿声，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各位，今天的全院大会就到这里吧！”
“大家散了吧，都散了吧！”
“易中海！”聋老太太闻言，立马又跑到了易中海面前，哭着脸看着他，“你也不管我了么？你也不管大娘了么？”
“大娘啊，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问题，既然是你的问题，那就好好接受处罚就行了！”
“你好好的，如果你真坐牢的话，那我会去看你的！”
丢下这几句话之后，易中海也仓惶离开了这里。
易中海一走。
院子里的人也慢慢散去。
不过在走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聋老太太身上。
那些目光，可并非善意的光。
那些目光，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有愤怒，有叹然，有鄙视……
而聋老太太感受着这些目光。
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她伸出手，想要去挽留。
可是最后又硬生生的把手时缩了回来。
她的一双老眼变得朦胧，眼眶里挂着泪花和苦瑟。
再配合着那那一张苍老的脸。
看起来真的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极为艰难的走到了周立业面前，愤恨的盯着周立业，“这下子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周立业，你到底按的什么心啊？你要把我害成这样！”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周立业冷笑不止，“老太太，你扪心自问一下吧，这真的是我在害你么？难道不是……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么？”
“我做什么孽了我！我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不过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一点儿，我这怎么就是作孽了？”
“你想让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一点儿，这当然没问题，可是不不应该骗人！如果按照你这么说，我也想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一点儿，那我就去杀人，抢钱，你觉得我这样做的是对的么？”
“我也没抢钱杀人，我……”
“够了！”周立业强势的打断了聋老太太的话，他真的不想再听这个老太婆的各种没有三观的言论了，“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周立业还想对着老太太说什么改过自新的话，但听了她刚刚的言论，他觉得还是没有必要了。
……
这次全院大会之后，聋老太太似乎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然后就病倒了。
一病不起的那种。
直到后面公安局出结果了，聋老太太都没能起来。
而公安局看在聋老太太年纪过于大，而且她所做的事情，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说起来也只是一个下毒未遂而已。
所以最终和检察院商定之后。
做出了不拘捕不判刑的决定。
也就是说。
聋老太太并不需要坐牢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
院子里也是众说纷纭。
“我看这老太太就是在装病，就是为了不坐牢！”
“对对对，我觉得也是这样，这老太太骗人有一手的，她绝对做的出来这种事！”
“唉，坏人变老咯，这老太太可真的是，一言难尽啊，一言难尽！”
“……”
看得出来。
院子里主流的观点。
都是在说聋老太太在装病。
不过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们发现聋老太太还真不是装病。
她是真的病了。
倒最后，她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得死在房间里。
娄晓娥看着聋老太太这样子，心有不忍。
于是便找来周立业商量，说要不要给予这老太太一点儿帮助。
如果就让她这样死。
实在是太可怜了。
对于娄晓娥的想法。
周立业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教导。
娄晓娥那一颗善良的心都没怎么变。
或者说。
她遇到的“人性的恶”，还不够多。
所以他便对着娄晓娥说道：“那行吧，你去把她送去医院，把她的病给治好吧！”
“好，谢谢你立业！”
娄晓娥得到了周立业的肯允，立马跑到了聋老太太的屋子里，去找她去了。
娄晓娥来到聋老太太的房间之后，瞬间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个房间，真的不太像是人住的地方。
满屋子的东西东倒西歪的摆放着。
并且散发着霉臭味。
而聋老太太则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眼窝深陷，已然就像一具尸体。
眼神里面散发的光，也是无助且无力的。
仿佛下一秒。
她就会魂飞离体。
娄晓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走到了床边，看着聋老太太。
还没等娄晓娥开口，聋老太太倒是率先说道：“你来干嘛？来看我笑话的么？”
“不是！”
娄晓娥咬了咬嘴唇，说道：“老太太，我带你去医院吧？你这样下下子，不是办法！”
“不去！”
聋老太太愤声道：“娄晓娥，你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你有那么好心？”
“我是没有那么好心，但是看你这样子，我也不忍心！”
“哟哟哟，你还装起来了！”聋老太太的语气满是嘲讽，“娄晓娥，你个贱人，我变成这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么？所以为什么还有假模假样的说送我去医院呢？”
“你赶紧滚吧，你这样让我恶心！”
娄晓娥：“……”
听着聋老太太这话，娄晓娥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下。
她有些想笑。
自己这是被好心当驴肝肺了啊！
她深吸一口气，“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和我去医院？”
“不去！我就算真的就这么死了，我也不会和你去医院！”
“行！既然这样的话，你好自为之！”
娄晓娥苦笑一声，随即退出了聋老太太的房间。
聋老太太看着娄晓娥的背影，眼神里面写满了怨毒：
“娄晓娥，我如果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贱女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还有周立业，周立业这个王八蛋，我死了之后，我会诅咒你的！你这样的人渣，不配有秦京茹那么好的媳妇儿！不配有星星团团那样的儿女！”
“你会下地狱的！”
“……”
……
娄晓娥铩羽而归，心情有些低落。
看着娄晓娥这个样子，周立业安慰道：“晓娥，不管怎么样，你所作所为，都对得起自己的心了！”
“至于其他的，你真的不用多想些什么！”
“那老太太不愿意和你去医院，其实是有另外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娄晓娥忙问道。
“她自己不想活呗！”周立业耸了耸肩，解释道：“你想嘛，她的遮羞布被扯了下来，她还有脸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么？”
“就算她没有病，那她以后的日子，估计也是被院子里的人指着鼻子骂的！”
“之前她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啊？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那种日子啊？”
“这……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娄晓娥认真的听完了周立业的解释，脸上的失落少了很多，“立业你说得对，我只需要无愧于心就好了！”
“之前想把她送进公安局，是在争取我自己的权益，现在我想送她去医院，是我心怀怜悯，二者并不冲突！”
“所以，就算她真的就这么死了，我都对得起自己这颗心！”
“嗯，这么想就对了！”周立业轻抚着娄晓娥的头，眼神里面充满了宠溺。
……
聋老太太拒绝了娄晓娥的送医请求。
倒是没有拒绝何雨柱的服侍。
说起来。
虽然那次全院大会何雨柱仓惶逃离了。
但他还是不放心聋老太太。
特别是聋老太太病倒之后，他更是和往常一样照顾着她。
不过吧。
因为有那件事存在。
所以两个人的感情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亲如祖孙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存在着隔阂。
所以何雨柱即便想多做一点儿，比如帮聋老太太打扫房间之类的，也都被聋老太太拒绝了。
而虽然日子一天天的过。
聋老太太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何雨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便对聋老太太说道：“奶奶，要不我把你送福利院去吧？这样我也能更好的照顾你！”
“去福利院么……”
聋老太太思索良久，摇头拒绝道：“算了吧柱子，不用麻烦送什么福利院了！”
“可是奶奶……再这样下去，你这样会死的啊……”
“死就死吧，无所谓了！”
聋老太太眼里露出绝望。
正如周立业所说，她如果想活，怎么都能活。
但如果她不想活。
生命便可以走向终点。
“奶奶啊！”
何雨柱不忍，“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把你送去福利院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何雨柱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去找福利院的领导申请去了。
可是何雨柱怎么也没有想到。
就在他申请等结果的时候，聋老太太便已经撒手人寰了。
是的。
聋老太太死了。
对于聋老太太的死。
何雨柱耿耿于怀了好久。
觉得聋老太太的死，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
甚至觉得。
就是聋老太太不想去福利院，提前死的。
直到多年以后，他孤独的躺在桥洞等死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聋老太太一心求死的心。
聋老太太的死，和自己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只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似乎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