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墨的原话是,鬼胎也分人,有的会克,有的不会克,要看具体的生辰八字。
郑家双胞胎的生辰八字,年月日都有,只差具体的时辰。
朱远墨也是个狠人,十二个时辰分别算了算,巧的是,没有一个时辰生出来的孩子,是克郑家的。
所以才有了上面的那句话。
四人洗漱完,里里外外都换上干净的衣裳,才去花厅吃饭,赶一夜路,早就饥肠辘辘。
汤圆张罗的饭菜很丰盛,但小裴爷却一点食欲也没有,把憋了一路的话统统倒出来。
“晏三合,我不明白一点,赵老太太百年后,你为什么要去送一送?还有……”
他目光一偏,用一副“谢五十,你个败家子”的神情,问道:
“你那玉佩还是我送的,你塞给赵冬荣做什么?赵家的事情,和咱们有关系吗?还对读书人深深敬重,你怎么不敬重敬重你爹?”
谢知非把玉佩塞过去时,压根没想到东西是明亭送的。
“我就是因为赵家是读书人,瞧着顺眼。”
他把皮球踢过去,半真半假地问道:“晏三合,你是为了什么?”
晏三合拿起筷子,不慌不忙道:“我是为了让我自己安心。”
裴笑桌下的脚,碰碰谢知非: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安哪门子心?
谢知非把脚往边上挪一点:你问吧,我不大敢。
裴笑恨铁不成钢:瞧你那怂样。
“小裴爷!”
李不言忽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裴笑碗里。
“问东问西的累得慌,不如学学我,只干活,不多问,能活得长一点。”
裴笑看看李不言带笑的侧脸,再低头看看碗里的菜,乖乖闭上了嘴巴。
一顿饭,吃得各有心事。
吃完,书房里的丁一和黄芪连茶都冲泡好了,就等着晏三合讲一讲赵家的事呢。
哪知晏三合一开口就问他们:“我让你们打听的郑唤堂朋友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丁一:“有消息了,郑唤堂最好的朋友是国子监博士凉庞德。”
晏三合微微诧异。
万万没有想到,爹的好友竟然是个文臣。
谢知非微微诧异。
怪不得爹总能找到各色各样的好书,带回来给淮右看。
裴笑微微惊心。
怎么又是国子监,最近他真的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郑唤堂还有几个普通的好友,都在军中。”
丁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
“晏姑娘,名单都在上面,你看看。”
“养足精神后,明天先去国子监找凉庞德。”
晏三合接过纸片后,往书页里一夹,一脸疲惫道:
“丁一、黄芪你们想知道赵家的事,问你们各自的主子,都散了吧。”
所有人都起身准备往外走,唯有谢知非懒洋洋的支着一条大长腿。
他想起个事来。
外祖父三个月给娘写一封信。
可他的记忆里,娘从来没有接过赵家的信,祖父和爹当真把赵家的信,都扣下来了吗?
正想着,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不对,一抬眼,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谢知非忙直起身,掩饰道:“一天一夜没睡,是真累了,刚刚有些走神。”
别人都信了,唯有晏三合不动声色地眯了下眼睛。
他在说谎。
走神的眼睛是虚的,他刚刚的眼神是直的,说明是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呢?
这一趟赵家之行,他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话说得很少,明显是心里有事。
他心里有什么事呢?
还有……
她给赵老爷上香的事,连小裴爷都觉得匪夷所思,偏偏他连问也没问。
是因为喜欢,所以凡事都顺着她?
还是有另一层的原因?
“三爷。”
这时,汤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谢总管来了,说有事要找三爷。”
……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所有人再次见到谢总管,连最挑剔的李不言,都觉得这男人慈眉善目的,瞧着忒顺眼了。
“小花总管,啥时候再弹一曲啊,都听上瘾了呢。”
“李姑娘快别拿老奴开玩笑了。”
谢小花陪着笑脸,“老奴那点本事,哪能入得了李姑娘的眼啊。”
“不仅本事入得了……”
逗人,李不言张嘴就来:“你要再年轻个三十岁,再瘦一点,人也入得了我的眼。”
谢小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拿眼神去瞄自家主子。
三爷哎,快瞅瞅,这丫头在调戏老奴呢。
三爷的心思全不在玩笑上面:“小花,你来做什么?”
谢小花忙敛了神色。
“再有五日是老祖宗生辰,老奴这趟过来,是来给三爷提个醒儿,到时候再忙,也得回来陪老祖宗吃碗长寿面,听听戏。”
谢知非掐着手指算算日子,确实到了老祖宗的生辰。
去年因为晏行的事,老祖宗没心思过寿,就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寿宴。
今年要请戏班子,估计爹娘是想给老祖宗好好庆个生。
谢知非剑眉一挑,“怎么,你来这一趟,就只给我提个醒儿吗?”
“瞧老奴这记性。”
谢总管忙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恭恭敬敬递到晏三合面前。
“到时候晏姑娘和李姑娘也一道过来坐坐,老祖宗念叨很久了,心里总盼着。”
晏三合皱了下眉头,接过请帖,打开来看一眼,问道:“谁是老祖宗?”
所有人都愣了愣。
书房里,一下子安静。
谢知非气笑了。
这丫头素来不喜欢老祖宗,老祖宗明里暗里请了多少次,这丫头就是不回去。
但也不用找这种借口吧。
他走到晏三合面前,从她手里拿过帖子:“不想去就别去,老祖宗跟前我来说。”
“我也不想去。”
裴笑顺坡下驴,“老祖宗跟前,你也帮我说一说。”
谢知非一记刀眼丢过去:“敢不来,爷弄死你!”
“主要是这个心魔有些棘手,我腾不出时间。”
晏三合冲谢知非歉意一笑,眉眼一下子温柔起来,“替我向老祖宗赔个不是。”
谢知非愣了下。
郑家心魔以来,这丫头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绷紧了,少有笑的时候。
这笑很有几分冲他撒娇的意味,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人不到,礼得到,我让小花帮你备份礼。
“不用。”晏三合朝李不言看过去。
李不言笑道:“得,我亲自备,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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